所有人聞言停了話語笑聲,也都往甘奇看去,等著看甘奇如何數落這個外地小子。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甘奇再開口,卻道:“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兄弟,往后你周侗,一個月例錢十貫,年底再發五十貫算是年節費用。吃喝拉撒,我甘奇全包了。遇到如此英雄,算是我甘奇的福氣。”
周侗聞言,也愣住了,他雖然說出了這般狂妄的話語,那是他自尊自信使然。但是他也做好了被人譏諷嘲笑的準備,有本事的人,多是這般,心中有自己的驕傲。話語說出,別人譏諷是別人沒見識、沒本事,沒有識人之明。
但是真有人信了他口中之語,周侗也是驚奇萬分,一年給一兩百貫錢厚待,他更是沒有想到,二三十畝田也不過一兩百貫錢。甚至甘奇自己,現在口袋里興許也就這點錢了。這無疑是一筆巨款,在汴京城算是巨款,到得貧瘠的西北,更是巨款。
周侗愣愣一言:“甘大哥可是在說笑?在笑話我?”
甘奇嚴肅認真搖搖頭,說道:“周兄弟乃是世間少見的豪杰人物,能結識周兄弟,也是我甘奇的福分。豈能說笑?兄弟若是看得起,愿意認我這個大哥,我更是求之不得,錢財對于兄弟而言,算得了什么。”
周侗看著甘奇認真的模樣,并未言語,他似乎還是不太相信。
一旁有人開口提醒著:“甘東家,你可別被這外地小子騙了,大話誰不會說,我還能說我打遍天下無敵手呢。”
甘奇已然答道:“你們是有眼不識真英雄,我甘奇看重的人,不要說百十貫錢了,什么都不算事。”
甘奇這句話,并非是真的是假模假式,上輩子之所以能崛起,這種品質是不可或缺的。
周侗聞言,少年人已然熱血上涌,拱手大拜:“甘大哥,小弟初來京城,能遇大哥這般慧眼識英雄,感激不盡,小弟定然不負大哥這份恩情。”
甘奇已然伸手去扶周侗,口中說道:“兄弟以后就跟在為兄身邊走動吧。”
周侗點點頭,站到甘奇身側,說道:“大哥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不為錢財,只為今日之情義,小弟在所不辭。”
甘奇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左右看著眾人,也從眾人臉上看出了不服,甘奇豪氣一語:“我這兄弟周侗,武藝絕頂。若是何人能打得過他,每月十貫例錢,我甘奇眉頭都不會眨一下。這句話,不止今日有算數,往后一直都算數。”
眾人聞言,臉上不服的神情盡去,早已都是一臉的躍躍欲試,即便是頭前還在碼頭裝卸貨物的人,此時也想去試上一試,一個月十貫錢,賣一年的苦力也不見得能賺到。
也不得不說甘奇的手段著實有些高明,如此管理手下之人,顯然就有后世經營公司企業方法的影子。先要激起眾人的上進心,然后還要建立起企業文化,凝聚人心。一步一步,一環套一環。
甘霸聽得甘奇話語,面色一苦,雙眼一閉,眾人面前口中不說,心中早已在想:大哥,你這是挖了金山還是挖了銀山啊,大哥你是不是傻了啊?
躍躍欲試之人,有些還在等著,有些人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往前走一步,開口:“甘東家,我年少也與人學過兩手拳腳,要與這個周侗比試一番。”
甘奇聞言一笑,答道:“周侗,就讓他們見識見識。”
周侗哪里還用得著甘奇吩咐,往前一步,負手而立,口中一語:“你先動手。”
那人聽得周侗這般言語,頗為氣憤,眉宇一獰,碩大的拳頭就往周侗砸去。
“咚!”一聲悶響。
周侗還是剛才那個姿勢,甚至許多人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聽得一聲悶響之后,要與周侗比試的那人已然倒飛而出,趴在地上捂著胸口,面色發紫,一臉的難受,聲音都發不出來,似乎背過了氣去。
甘奇倒是看清楚了周侗以極快的速度出了一腳,更知道這不過是周侗小試牛刀而已,開口喊道:“好身手。”
周侗還轉頭過來說道:“大哥過獎。”
此時甘奇已經往前走去,去扶起被周侗踢在地上那人,扶起之后,還幫他順了順氣。
待得氣順了過來,那人一臉尷尬左右說道:“見笑見笑。”
甘奇卻是笑著安慰道:“兄弟你武藝倒也不錯,下次再接再厲。”
“多謝甘東家。”那人手一拱,轉身走進人群之后,便也是知道自己臉面無光。
大哥賭坊這邊正在熱火朝天,甘奇也開始安排著賭坊開門的一些事宜,還上街高價從別人店面里挖來了一個姓朱的賬房。
卻也有人飛快往汴梁城內跑去,在外城一個經營布匹的店面里,見到了黑虎幫大當家王勝。
“大當家,大當家,小的有事稟報。”來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什么事情這般著急啊?”王勝不僅是碼頭黑虎幫的大當家,也在城內有宅子有產業,城外的黑虎幫賺來的錢,他也大多在城內投資經營與花銷。
“大當家,那個八臂金剛甘奇,竟然在碼頭西邊開了一家賭坊,眼看著就快要開門營業了,還花大價錢四處招攬人手,卻也不見他來拜碼頭。還請大哥定奪。”
王勝聞言眉頭一鎖,問道:“招攬人手?花多大價錢啊?”
王勝的關注點倒是不一樣,并非甘奇要開的賭坊,而是在甘奇招攬人手上面。
“當真是大手筆啊,月例兩貫五,甚至聽人說都甘奇為了招攬人手,價錢最高都開到了月例十貫。當真招到了不少人,連碼頭上不少的腳力漢都往那里去討營生了。”
“兩貫五?十貫?哈哈……甘奇他老爹不過留了個宅子,留了點田地,夠他這么揮霍的?這也有人信?”王勝不以為然,說的也是事實,甘奇家境雖然算是殷實,卻也沒有本錢這么揮霍,賣宅賣田都不夠。
“大哥,莫不是他發了橫財?”
王勝搖搖頭:“他不是發了橫財,而是想發橫財,以為開個賭坊就能發財,年輕人啊,想法倒是天真得緊。”
“大哥,咱們該怎么對付他那賭坊?還請大哥吩咐。”
“對付?不用對付,他以為賭坊這么好開的?沒有幾個真正搖骰子高手,萬貫家財也能賠個精光。”王勝不在意地說完,又道:“劉寶山可有消息了?”
“這都好幾日了,寶爺的消息還是沒有。若說寶爺當真是出去躲官司了,也不曾聽聞哪里發了什么大案子。就算寶爺是真出去躲官司了,也不會一聲不吭就這么走了。小的懷疑……”
“說就是,在這里還藏著掖著作甚?”王勝心中,其實也有猜想。
“小的……小的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甘奇與此事脫不了干系。”
王勝點了點頭,答道:“嗯,你猜得不錯。”
“那……那……”
“別這這那那了,回去盯著,待得甘奇賠了本錢再來報我知曉,到時候我給他送錢上門,好好感謝一下他。”王勝語氣已然兇戾,目光兇狠起來。顯然王勝不是劉寶山之輩能比,對付人的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要人死要人活,亦或者要人受折磨罪過,王勝似乎有的是辦法,熟門熟路。
王勝所想,不止要報仇殺人,還要奪人家業,受盡折磨,還不惹官司。
“大當家,豈還能送錢與他?”
王勝手一揮,說道:“你回去吧,盯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