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舉子劉世珍失蹤好幾日了,甘奇第一時間把狄詠找來。
然后親自入城而去。
此時的國舅府中,曹佾正在大聲呵斥著自己的弟弟:“你這廝,著實不當人子,狼心狗肺之徒,心狠手辣如廝,女子哪里沒有?府中歌舞伎哪個不美?樓宇之中大家花魁哪個不行?為何你非要做下這般丑事?”
曹杉低頭聽著,聽著自己的兄長大發雷霆。
“我曹家如何生了一個你這般的冤孽?啊?冤孽啊!!!”曹佾已然怒不可遏,手都抬了取來,卻還是沒有打下去。
曹杉看著曹佾沒有打下來的手,抬頭說道:“大兄,我也是一時頭昏,我也沒有想要那酸儒的命啊,誰叫他不依不饒,不過一個女人,我給錢也不行,給官也不行,天下哪里有這樣不識抬舉的人?”
“那你就把他絞死了?啊?人命在你心中就這么不值錢?你殺人了你知道嗎?殺了一個舉子,此時若是捅了出去,誰也保不住你,你姐也保不住你。”
曹杉點著頭,問道:“大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我綁到開封府去吧,此事與你們無關,都是我一人所為,你把我綁去開封府!”
曹杉說著話語,還把兩只手伸出來,示意曹佾來綁。
曹佾看著這個弟弟,長嘆一聲:“到得開封府,你豈能還有命在?豈能還有命在啊?我又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曹杉又把兩只手往前伸了伸,說道:“反正事都是我一人犯下的,與大兄姐姐都無關。大兄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吧。”
曹杉似乎當真大義凜然,殺人償命也無所謂。
曹佾一邊搖頭,一邊思索,不久,問道:“尸首,先把尸首處理了。”
“大兄,我這就吩咐人運出城去。”曹杉答道。
曹佾連忙伸手一攔,說道:“千萬不要再節外生枝了,這么大的府邸,哪里埋不得人?還往外運,一旦被人看破,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保不住。”
“好好,就依大兄所言,埋到后院花園墻角處。”曹杉答道。
曹佾點了點頭,還是覺得不放心,又道:“那個女子呢?”
“在我廂房里綁著呢。”
曹佾看著自己的弟弟,牙關一咬,又道:“這個女子也留不得,留不得。”
“大兄,我……”曹杉似乎還有不舍,寧愿擄掠殺人,都要一親芳澤的女子,曹杉如何舍得?
“你什么你?命重要還是其他的重要?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到這個時候了,還念著一點帷帳破事,你能不能長點腦子?”曹佾已然氣得渾身發抖。
“大兄,那能不能過幾日啊?我過幾日在處理。”
“你……你……當真是要氣死我不成?你要氣死我嗎?我死了你就開心了?啊?我現在就去死了,你就舒坦了?”曹佾抬著手臂,顫抖不止,似乎站都站不穩。
“大兄,大兄,你快坐,我稍后就去處理,稍后就處理了,待得稍一天黑,我就把那女子處理掉,大兄勿要氣急。”曹杉答道。
曹佾聞言才安心些許,又問:“你擄人之時,可有人看見?”
曹杉想了想:“應該沒有吧……”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么叫應該沒有?”
“大兄,我也不確定啊,應該是沒有的,但是這汴梁城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宅院房子,也防不住誰在窗口門縫里瞧見了不是?”
曹佾已然要背過氣去,皺眉閉眼,不斷深呼吸,攤上這么一個弟弟,曹佾只覺得自己是上輩子作了孽。這個弟弟,小了曹佾七八歲,自小由曹佾一手帶大,寵愛有加,雖然平常里浪蕩了些,但是曹佾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弟弟不算惡人,還算得上懂事聽話。
哪里知道如今,他竟然犯下了這般大事。
曹佾強自冷靜幾番,說道:“我明日到開封府去一趟,去見一見包拯吧。”
曹杉聞言大驚失色,雙腿一跪:“大兄,你不會真將我交給那包黑臉吧?你這一輩子,可就我一個兄弟,咱們曹家到得如今,也就你我兩個男丁了……”
說著,曹杉已然涕淚而下。
“你這個時候知道怕了?啊?知道怕了嗎?知道這般的事情,會讓你小命不保了?怕死了?”曹佾呵斥道。
跪在地上的曹杉,哭道:“大兄,大兄啊,我此番當真只是一時昏頭,悔之晚矣啊,以后,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好好讀書……大兄,你可千萬不能把我交給包黑臉啊。”
曹佾搖著頭,嘆著氣:“唉……我明日去尋包拯,是要打聽一下有沒有人到開封府去報案,若是有人報案了,當真吃不了兜著走。”
曹杉聞言大喜,眼淚立馬止住了:“大兄,多謝大兄,多謝大兄救我,我以后一定不會再做這般傻事了,一定不會了。”
曹佾起身,大袖一拂,說道:“若不是怕你這冤孽辱沒了祖先名聲,辱沒了你姐姐的名聲,我今日豈能為你做這些丑死?我豈能助紂為虐?我一定親自把你綁到開封府去。”
曹杉磕下一個頭:“大兄,從小到大,就你最疼我,我一定不負你的教導,往后一定好好做人。”
曹佾搖頭嘆氣出門,尋來管家,交代著府中之事,幫自己的弟弟掩蓋著罪行。
甘奇就坐在曹府對面一處酒樓,聽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拉著胡琴,用沙啞的調子唱著老曲子。
胡琴咿呀,好似有人在哭泣,老漢聲音沙啞,莫名中,有一種悲涼之感。
甘奇慢慢抬杯小飲,眼神一直在曹府大門。曹府附近,已然安排了二三十號人,邊邊角角,巷巷弄弄。
天剛入夜,曹府就已經大門緊閉,門口來往幾個客人拜見,看門之人也不開門,只在門內喊道:“主人不在家,明日再來。”
甘奇看著那街道對面的大門口,直皺眉頭。
曹府之內,丫鬟小廝也被管家早早趕回房間,不準出門,一處一處的內外院門,天色還未黑盡,就已閉門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