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會見得甘奇的眼神,不免有些心虛,又道:“好似,我好似也聽說了一些,說那惠客牙行的東家在開封府有什么關系。”
“開封府?”甘奇皺眉一問,開封府甘奇還能不熟?
“又好似是皇城司,對對對,皇城司哪個的親戚。”康會又道。
甘奇搖了搖頭,心想難道自己在康會心中,真的就是那提刀殺人的印象?難道康會就沒有聽說過近來汴梁城文壇新出了一個才子名叫甘奇?
甘奇又問一語:“康掌柜又是誰的親戚?”
能在汴梁城內站穩腳跟做生意的,豈能沒有一點跟腳門路?
康會笑了笑,說道:“以往倒是在開封府里有些門路,而今便算不得什么了,全靠自己上下打點。”
甘奇倒也明白了,包拯到開封府時間不長,一年都不到,但這開封府好似就洗了牌一般,早已不是原來的開封府了,康會大概就這么失去了倚仗,所以才會被人欺負,所以才急著忽悠甘奇來幫手,想保住生意。
若甘奇換成甘霸在此,興許甘霸在那規矩道義的忽悠下,當真就給康會當了槍使,康會大概也知道,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大多吃這一套。
但是甘奇又豈是康會能忽悠的?
所以甘奇說道:“康掌柜,今日時候不早了,來日再會。”
康會聞言一愣,連忙起身:“甘大官人,您放心,只要能讓汴梁城還是昔日那般的汴梁城,例錢份子錢也好,分紅也罷,在下一定不會吝嗇,一年總有一千貫兩千貫的,外城買座大宅都綽綽有余。別家的還不算,以往曹家那當真是賺得盆滿缽滿,日進斗金都不止,比甘大官人的相撲場還賺錢,來得也容易,絲毫不需要操心其中,每日坐等錢財上門,豈不美哉?”
美是美,甘奇卻笑道:“康掌柜放心,如今我也要進城來做買賣,到時候開業,當請康掌柜上門吃杯酒。汴梁城生意場自然不能亂了,亂了我還怎么做生意?”
“那甘大官人準備如何做?”康會一臉期盼問道。
甘奇卻不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康掌柜,我若幫你解決了此事,你當也幫我一個忙。”
康會連忙說道:“大官人只管吩咐就是。”
甘奇也不藏著掖著,各取所需,說道:“康掌柜這牙行之下,當養上二三十個壯漢。”
“不知大官人要在下養壯漢作甚?”康會有些擔憂?養壯漢做什么?街頭火并?
甘奇解釋道:“有一種賽球之法,與蹴鞠類似,但是規則相去甚遠。我準備在城外舉辦賽事,盛興牙行當出一個隊伍參賽,所以需要康掌柜花錢養上二三十個壯漢。”
康會聞言答道:“養人倒是不難,只是在下也不知這賽球的規矩,如何參賽?”
“康掌柜放心,你只需要把人選好,派到城外相撲場去就是,到時候我自會教導他們如何比賽。”甘奇知道此時與這些商戶再如何解釋分說,也沒有多少意義。
此時要做的,就是讓這些商戶先把隊伍組織起來,培訓的事情甘奇可以先幫忙,待得這聯賽真正打起來了,火熱起來了。
那就不需要甘奇操心了,這些商戶自然會百倍上心,有獎金,有名聲廣告,還有人性中的不愿服輸。到時候,什么訓練,尋找人才,培養人才,這些商戶比甘奇都要積極得多。
前提是這個聯賽能打起來,還要能火起來。
康會見得只需要出一些養人的錢,其他不用他管,便笑道:“甘大官人,些許小事,不在話下,不就是養一些吃閑飯的人手嗎?二三十個不算多。”
吃閑飯?這個時候覺得人家吃閑飯,到時候就求著人家使勁努力了。這話甘奇只在心中,臉卻在笑:“好,今日就到此了,康掌柜盡快哦,都要壯漢,可別弄一些軟腳蝦來濫竽充數。”
“不會不會,甘大官人放心,壯漢有的是,定然不敢敷衍。”康會說道。
甘奇點頭作別,康會相送而出。
甘奇倒是心情大好,這就搞定一個隊了。還需要十幾個隊,如此聯賽就算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甘奇扳著手指頭在數,甘家村可以出一個隊,相撲聯賽可以出一個隊,到時候成衣店也可以出一個隊,加上康會的盛興賭坊,這就有四個隊了,然后那遇仙樓,甘奇倒是覺得不難,與之東家見一面,多少講的情面,應該也可以出一個隊,濫竽充數也無所謂,比賽丟了面子,自然就會認真了。
五個隊就有了,還有那對面的惠客牙行,十有八九也可以出一個隊,六個隊了。
樊樓?這個可以想辦法爭取了一下,樊樓是重點中的重點,樊樓乃是東京七十二名樓之首,若是樊樓出了一個隊伍,那意義就不同了,帶頭作用不可小覷。
對,還有開封府,意義也非同小可。可以讓何海與鄭中和在衙差里挑人,也組個隊出賽,這個隊意義重大。開封府有隊伍參加,以后,說不定什么皇城司,殿前司,都可以爭取,乃至常駐京城禁軍的天武與捧日四廂。
甘奇想到這里,嘿嘿在笑,回到家中,見得吳巧兒,直接開口問道:“巧兒姐,對面那商鋪,可有問賣價?”
“乖官,問了呢,太貴了,七間半的鋪面,要價七千五百貫。說是把后面的院子一并相送。我也去看了后面的院子,著實不大,左右四間廂房,唯有主座有六間,攏共就一進的院子。”
“怎么還有個半間鋪面?”甘奇問道。
“可不是嘛,那東家非要把側面入門的門口,也算了半間,這半間還要五百貫呢?等于是買個進院的門口還要花五百貫,哪里還有這種不講理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與之多說。反正咱們不買就是,算了,租吧。真要說鋪面,咱們把前院院墻開了,蓋也能蓋出兩間大鋪面來。咱們這院子多好,才多少錢?獅子大開口,不賣罷了。”吳巧兒稍稍有些生氣。
甘奇回頭透過門口往對面看去,左右對比一下。甘奇住的這個宅子,是縱深長,但是門口小。對面那七間半,是縱深短,但是門口卻大,有七間半的長度。
在這汴梁城內,沿街門口大的,自然貴得多。這個時代置業,是真能傳得子子孫孫的,門面比住家貴,這也無可厚非。
拆住家的院門當鋪面,甘奇不愿意,也太小,還進出不方便了。
甘奇起身走到門口,左右對比了幾番,開口:“巧兒姐,差人去約對面的東家,咱們買了。”
“買?乖官,八千五百貫呢?咱不買好不好?”吳巧兒一臉的心疼。
“錢是無用之物,換成了產業與物資,才能體現出錢的意義。錢就要讓他轉動起來,放在家中也不會生崽,只會生銹。用出去才能變得越來越多,咱們買。”甘奇又道。
“乖官,咱不買。”甘奇說得認真,吳巧兒只覺得肉疼。
“咱買。”甘奇堅定一語。
“咱……不買。”
“咱一定要買!”
“嗯…………好吧,咱……咱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