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希爾連忙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父親,答道:“爹,女兒只是走神了……”
“哦……”蒲志高其實多少有一些感覺,只是不想直接說穿,又道:“女兒,你可不能怪爹狠心,我們家戰亂之時從故土逃出,本也是貴族之家,在海上漂泊了這么多年,歷經幾代人努力才有了今日,現在從廣州遷到了泉州,又搭上了甘知州,眼看著生活越來越好,一家人也能安居樂業了,女兒萬萬不能讓祖輩幾代人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看來蒲志高的感覺方向有一些失誤,他以為自己的女兒是不忍受辱,所以恍惚無神發呆。
“嗯,女兒知曉的,一定不會壞了父親的大事。”蒲希爾如此回答著。
“這就好,委屈女兒了,父親也不會把你往火坑里推,之前父親也打聽過的,聽人說這位甘知州對身邊女子都是極好的,并無什么暴戾的嗜好,他到泉州來也帶了兩個女子,接觸過他們的人都說甘知州對這兩個女子疼愛有加、管束寬厚,只要他真心誠意覺得你好,必會待你極好的。”蒲志高豈是心中也有難受,如此不僅是安慰女兒,也是安慰自己。
“嗯,想他也是這般的人,女兒知曉的。”小姑娘這么回答了一句,多少也有些奇怪。
蒲志高轉頭問道:“女兒了解他?”
小姑娘下意識搖搖頭,卻又點了一下頭:“爹,其實有一件事情兒女沒有跟你說。”
“什么事情?”
“那一夜,他并未……。”
蒲志高聞言有些急了,連忙問道:“并非什么?”
“他并非……欺辱我。”小姑娘已經把頭低了下去。
“什么?這……”蒲志高聽到這里,是真急了起來,這也就是說關系并沒有確定?他有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
“那你們那一夜都干了什么?”蒲志高又問。
“他讓我給他搖扇納涼,然后他就睡著了,女兒也搖著搖著趴在床沿睡著了……”
蒲志高眉頭大皺,思慮幾番,又問:“他不喜歡你?”
這個問題,小姑娘不知道如何作答,想來想去,說道:“他把女兒的面紗強要了去,說當是女兒送與他的。”
蒲志高心情稍定:“還好還好,我這就上門去請他來家中赴宴,我這就去……”
蒲志高話語說完,也不多等,連忙起身就往走,說什么也要把某些事情確定下來,確定下來了,他才能安心。
甘奇今日還真就在州衙中,見的蒲志高也是笑臉相迎,蒲志高開口請甘奇去赴宴,甘奇也是一口答應了。
蒲志高滿意而回,甘奇卻還有事情要忙,青陽鐵場擴建的事情,甘奇準備私人入股去做,當然也是代理人蔡家去入股,要擴大出產,甚至直接在鐵場旁邊建一個巨大的冶煉工廠,還要建造一個生產工廠。
生產鋤頭鎬子犁,也生產鍋碗瓢盆,各種各樣的鐵器,也生產兵器甲胄軍械,但是生產兵器這件事情,得稍微遮掩一下。只要馳道一修通,鐵器源源不斷往港口裝船,到時候向北方傾銷鐵器,就足以維持鐵場的運行。
擴建青陽鐵場,需要巨大的人力。
人力這件事情,也是迫在眉睫要解決的,甘奇把甘霸召到身邊,開口說道:“呆霸,如今你敢不敢出海遠航?”
甘霸聽得這一問,答道:“若是平白無故讓我去坐船,我便是打死也不愿意的,但若是大哥有什么吩咐,那便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我也給大哥做成嘍!”
看來甘霸上一次坐船是真受了大罪。
甘奇笑著說道:“我想讓你帶兵出海,去南洋那邊劫掠一些精壯男子回來。”
甘霸面色一正,問道:“要多少?”
“能劫掠多少就要多少,多多益善。”
“大哥,咱沒船吶,船都運貨去西洋了。”甘霸提出了現實問題。
甘奇自然有解決之道:“去南洋不比去西洋,不必要大船,就在碼頭租幾十艘中小船只,你帶五百軍漢去,劫掠一圈,把船全部裝滿,裝到裝不下了為止。”甘奇是真的心狠手辣。
“大哥,這事好說,聽聞南洋那邊的人,許多地方連鐵器都沒有,只待我去,便是橫掃南洋。什么時候出發?”甘霸話語不假,真若是一身鐵甲,強弓硬弩而去,五百人軍漢,只要不太過深入,真能橫掃南洋沿岸。
歷史上中國官方真正下南洋下西洋的是明朝的鄭和,鄭和出海,遇上這些人,不僅不欺負,還與之貿易,給出去各種中國的好東西,換一些完全沒有意義的東西回來,鄭和下海幾趟,換回來最值錢的東西就是一頭長頸鹿。還把國庫虧空得一塌糊涂。
還到處給人發圣旨國書,宣揚大明國威,從功利角度來看,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都是賠本買賣。
甘奇如今也算是官方,但是他這回官方出海,可不是鄭和那種心態,他就是奔著賺錢去的,手段不論,而且也不準備走多遠,就是禍害周邊。
“待我今夜去蒲家吃了酒,再來決定什么時候出發。”蒲家又到了該被利用的時候了,租船的事情要蒲家幫忙,甚至出海的海員水手也要蒲家幫助,不然幾十艘船,甘奇還真玩不轉。
“得令!”甘霸似模似樣行了一個軍中禮節。
泉州的氣候,是真的好,已經十一月快要十二月了,身穿一件單薄長衫也不覺得冷。
甘奇到得蒲家赴宴,蒲家早已備好了宴席。
出席的人不少,蒲志高認認真真給甘奇介紹著自己的幾個兒子與侄子,還介紹了一些堂兄弟。
甘奇卻是轉頭就忘記了這些人的名字,這也怪不得甘奇,他如今是大領導,腦子里哪有要去記這些人名的需求?
甘奇是來談正事的,要租船,不是借,給租金的,四五十艘,大的小的都行,只要能出海。
蒲志高點頭應下,這是小事,何況還有租金。
甘奇又要船工水手,能玩得轉幾十艘海船的人手,這一點蒲志高倒是有些為難起來,因為他精銳的水手都運貨去西洋了,這還得去招募一番,或者到別的海商那里去借調一下。
不過蒲志高也還是答應了,最后問了一句:“不知相公為何要這么多船下南洋?”
“劫掠人丁。”甘奇直接答道,并不藏著掖著,這能給蒲志高一種被人信任的感覺。
蒲志高有些疑惑:“敢問相公要這么多人丁作甚?”
“泉州有三個鐵場,卻都在崇山峻嶺之中,靠著人背牛駝的,出產太低,此番要把馳道修通,把鐵場都擴建開來,需要許多采礦的勞力,采礦之事本就是危險之事,所以要劫掠許多人丁來做此事。”甘奇這是和盤托出了。
蒲志高聽得甘奇如此和盤托出,真有一種被信任的感覺,這種感覺對于此事的蒲志高而言,那是極好的。
蒲志高忽然拍著胸脯說道:“原道是此事,相公放心,我便是把家中所有的男丁都派出去,也要幫相公完成此事。”
蒲志高這般話語,甘奇也說道:“那便也不能讓你們蒲家吃虧,你蒲家若是也能組織人上岸捕奴,一個精壯男丁,本官用十貫收購。若是男孩,也出三貫。”
販奴,本就是門生意,還是無本買賣,只要敢冒一定風險漫山遍野去抓,一艘船擠也好,塞也罷,橫七豎八躺著也行,弄個幾百人回來,那就是幾千貫錢,海路還近,周期也短。
這生意還真是暴利。
蒲志高略微有些心動,環看了一圈家中子弟,說道:“小人麾下能打能殺的人也不多,此番都隨船護衛去了西洋,再招人,怕是來不及了。”
甘奇笑道:“無妨,也不是今年,往后一直收購,只要這泉州有人愿意做這門生意,什么時候就有效,只要把人運回來,本官都按照這個價格來買。”
靠自己販奴,力量太小,發動商人們販奴才是更好的辦法。這種勞力,暫時而言,甘奇是真的有多少要多少。
三個鐵場,以后還要到臺灣去開硫磺,甚至也可以在臺灣島開莊園,種植糧食。
甘奇有資本,以后總有許多事情要做,只要有資本,有的是需要勞力的地方,哪怕是在臺灣島開荒種糧食,也足夠消化幾十萬勞力,把臺灣島能種糧食的地方都開發出來,養活幾百萬人不在話下。
這種事情,暫時而言,對于甘奇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利益巨大。
蒲志高聽得甘奇之語,笑道:“這還真是一門好生意,相公既然有這個需要,小人自然是要幫襯的。”
甘奇很是滿意,要說這蒲家,暫時而言,還真是挺好用的。若不是想著以后的海軍艦隊控制權之類的事情,還有歷史上的一些事情,甘奇還真有些舍不得把這蒲家給一網打盡了。
蒲志高此時已經把蒲希爾叫了出來,再一次翩翩起舞。又示意家中這些人去給甘奇敬酒,爭取把甘奇灌醉了,灌醉了好辦事。
甘奇這回卻不是海量了,喝得差不多了,就頻頻擺手,拒接許多人敬酒。
蒲志高沒有辦法,唯有自己發力,伏低姿態,想方設法讓甘奇多喝幾杯。甚至還示意蒲希爾親自上前來敬酒。
這回甘奇沒有辦法了,唯有往桌案一趴,便醉了過去。
蒲志高高興不已,左右呼喊:“來人吶,快把甘相公扶到……客房……扶到小姐的閨房里去。”
甘霸與周侗兩個人是相視一笑,也不阻攔,握著刀柄,帶著一隊鐵甲,也隨著甘奇往里去。
周侗還開口笑道:“大哥真是好福氣啊!”
甘霸卻是壞笑:“到時候回京,也不知巧兒姐能不能讓這姑娘進門,怕大哥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嘿嘿……巧兒姐怕是不管這些了,縣主到時候怕是要雷霆大怒。”
甘霸卻有不同的意見:“縣主那里,怕是不會大怒,你想想,當初樊樓張大家都是縣主贖的身,想來縣主的氣度是極大的。巧兒姐才是不好打發的那一關。”
周侗與甘霸,兩個人聊得倒是開心。
頭前甘奇已然進了閨房,蒲志高出來與甘霸周侗作禮:“有勞二位將軍守夜了。”
甘霸也拱拱手:“蒲掌柜客氣了,我可不是什么將軍。”
周侗也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將軍。”
“二位遲早加官進爵,當個將軍。”蒲志高是說兩句奉承話,他卻不知道,甘霸與周侗連軍籍都沒有。
甘霸也懶得多解釋,只是拱手把蒲志高送走。
閨房之內,其實連沐浴的木桶與熱水都準備好了。
只是小姑娘看著床上躺著的甘奇,有些束手無策,也不敢上前去叫,也不好意思去幫甘奇脫衣睡覺。
正在小姑娘束手無策的時候,甘奇卻自己醒過來了,還在床上坐正了身形,絲毫沒有喝醉的模樣。
看得甘奇坐了起來,小姑娘不自覺后退了兩步。
“倒杯茶水來。”甘奇吩咐著。
小姑娘走到桌邊,手忙腳亂倒水,又給甘奇送到面前。
甘奇一口飲盡,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問道:“你們是波斯人?”
“嗯,波斯人。”
“為何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出海尋營生呢?”這叫聊家常,拉近距離,緩解緊張的辦法。
“聽我爹說原先我們家也是波斯的貴族,是因為戰亂才出的海。”
“你去過波斯嗎?”
“沒有,我爹走船的時候去過。我小時候在占城,后來在廣州長大的。”
“你娘是哪里人?”
“我娘也是波斯人。”
甘奇招了招手:“來,到這里坐,坐著聊。”
小姑娘倒也聽話,還真就坐到了床沿上。
“你爹現在不親自走船了嗎?”
“嗯,爹年紀大了,海上辛苦,便不親自走了。”
“你爹……”甘奇這個直男,也有些黔驢技窮了,這家常也不是那么好聊的,這話題有些難以繼續。
“我爹怎么了?”
甘奇擺著手:“沒怎么了。今天沐浴嗎?”
“嗯,要沐浴的,水都準備好了。”
甘奇起身:“那沐浴去吧。”
然后甘奇又成了一個暴露狂,來到偏廳,一通脫,然后進了木桶,水溫正合適,舒服得甘奇咿咿呀呀叫了幾聲。
回頭一看,那小姑娘卻不敢近前。
甘奇抬手一招:“來,來幫我搓背。”
小姑娘機器人一般上前,拿來布巾打濕,在甘奇背上搓著,角質泥丸滾來滾去。
水里的甘奇,一臉的享受:“舒爽,人生在世,就這一刻最舒爽。”
聽得甘奇這么說,小姑娘還故意賣力幾分,她倒是明白了,這大概就叫作伺候人。
忽然甘奇轉過頭來問道:“你呢?跳了那么久的舞,不沐浴的嗎?”
小姑娘有些語塞:“我……我……稍后自己去沐浴。”
“別稍后了,你看這個木桶這么大,來,一起。”甘奇說完,也不管小姑娘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站起來一伸手,就把小姑娘撈到了水里。
小姑娘哪里料到甘奇會忽然做出這種事情?劇烈尖叫一聲,嚇呆了一般,站在木桶里面發愣。
被水打濕了衣衫,緊緊貼在身上……小姑娘就這么站在甘奇面前,呆呆愣愣的,這個場景,只能腦補。
門外的甘霸,又在嘿嘿傻笑:“大哥就是厲害!動靜這么大。”
周侗深以為然點著頭,帶著一些羞澀的笑容,卻又說道:“我先帶幾個人去休息,下半夜來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