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諾威的每個市民幾乎都認識卓楊,每一個認識卓楊的人都喜歡他。球迷喜歡他,無論是馬迪堡還是漢諾威96或者梅彭的支持者,都喜歡卓楊。音樂愛好者喜歡他,無論喜歡鋼琴還是吉他或者搖滾,都喜歡卓楊。男人喜歡他,卓楊給城市帶來了榮耀。女人喜歡他,卓楊年輕帥氣還有點東方的羞澀,很適合各年齡層婦女意淫。
卓楊現在在漢諾威知名度非常高,毫不夸張地說,他不用帶一分錢,只靠刷臉就可以在漢諾威白吃上一年,完全沒有問題。他前幾次開車遇見警方路檢,漢諾威警察一見是卓楊,全都笑嘻嘻打著招呼,互相寒暄擁抱拍拍打打再合張影,揮手就讓他走了,還檢查個茄子。如果聽說卓楊趕時間,還屁顛屁顛地在前面拉著警笛幫忙給他開道呢。有些警察本身就是馬迪堡的鐵桿球迷,一來二往和卓楊混得還挺熟。誰也沒想到馬迪堡隊長、年輕的鋼琴家竟然沒有駕照。
卓楊踏踏實實地坐在駕駛座上,很坦然的等著警察過來,然后就像以前一樣刷刷臉,互相客客氣氣寒暄兩句然后走人。就連小豬也是這么認為的。
警車在保時捷后方五米處停了下來,雪亮的大燈把前面映照的一清二楚,卓楊被強光晃得瞇著眼看不清楚,只看見從警車上走過來兩個人。
漢諾威警局二級警員盧卡斯特利策今晚和搭檔負責巡路臨檢,他是個地道德國日耳曼人,家在波鴻市,今年五十歲了,又高又胖,很標準的德國中老年男子體型。特利策很遠就看見保時捷呼嘯而來,速度之快根本就不用測速儀僅憑肉眼就能肯定,絕對超速100以上,特利策毫不猶豫就給攔了下來。
說過漢諾威市民不是球迷就是樂迷,更多的人既是球迷又是樂迷,可凡事總有例外。特利策就是這樣一個既不是球迷也不是音樂票友的例外,他甚至都不是土生土長的漢諾威人。除了看肥皂劇之外他沒有任何其他愛好,特利策根本就不知道卓楊是哪根蔥。
待到特利策發現駕駛保時捷的是一個年輕的東方面孔,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哪里都有狹隘的人,特利策警員就是這樣一個帶有點種族歧視的民粹主義者,思想上也多少算得上是納粹余孽。而且,特利策還對中國人持有深深的偏見和怨恨。
這事兒要從特利策的曾祖父說起。
特利策的曾祖父曾經是一名德意志軍人,在一百年前老特利策和歐洲其他國家的軍人一起遠渡重洋,去和遙遠東方的大清帝國作戰,這就是在中國臭了大街的八國聯軍。老特利策回家的時候,帶回來一件奇怪的東西:半米長,兩握粗,黑不溜秋臟兮兮,外面四四方方中間圓孔,一棱一棱石頭不像石頭鐵不像鐵。
沒人知道這個物件是什么,這個東西有什么用,問誰誰也不懂。家里人都埋怨老特利策:看你搶回來的這是個啥?賣都賣不出去,白給人都不愿意要。你看看人家漢斯,帶回來一個碗賣了多少多少馬克,還有后街的弗雷里德,弄回來一個銅老虎頭,家里現在天天吃肉。你個蠢貨!
老傻逼特利策也哭喪個臉:要不是這東西沒人愿意要,能他媽輪得上我?想砸了,又是從萬里之遙辛辛苦苦帶回來的賣了?白送都沒人要擱家里當裝飾品?又丑又別扭太膈應。算了,放閣樓里,就當紀念我好不容易出了趟遠門。
就這樣,這個東西在特利策家一放就是一百年,變得更臟更丑了,偶爾會被后代拿出來嘲笑他們那位蠢貨祖先一番。
沒文化的德國土鱉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中國歷史上各王朝最為重要的禮器之一玉琮!
那個屈辱的年代,我大中華許多文物至寶流落到世界各地。一直到百年后的今天,世界上每間稍有點知名度的博物館都會有來自中國的文物,有些甚至是他們的鎮館之寶。這些寶物,基本上都是鴉片戰爭至新中國成立這百年間被列強巧取豪奪而離開了故土。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有明文規定,通過戰爭掠奪的文物必須無條件歸還其所在國,蘇聯曾經就把搶來的東西還給了波蘭。可這個事,在中國這里卻很難行得通。
首先,這百年間,中國大地上政權更迭頻繁,文物所有權在國際上別有用心之人的干擾下并不明朗。其次,這些文物在百年中經歷多次轉手,最初的事主已經無跡可尋。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文物所有國必須證明文物是被掠奪而去,而不是被自己國人販賣。您瞧瞧,這要怎么去證明?可人家現在作為實際擁有者的西方人,卻總能找些含糊不清的證據,來證明手上的東西是當年中國人賣給他的。
事實上,人家說得也沒大錯。以悲慘的圓明園為例,那把火的確是英法聯軍點的。但真正摧毀掉圓明園的卻是蜂擁而至的當地大清老百姓。愚民們連燒帶搶,恨不能把地皮都揭了,其中領頭的就是那位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而聞名的大詩人龔自珍的孫子龔孝拱。正是此賊給英法聯軍帶路,并慫恿洋人縱火焚園。也正是此賊伙同暴民洗劫了圓明園,轉手把寶物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賣給了洋人。
強盜與家賊狼狽為奸,為之奈何?
英國第八代額爾金伯爵,詹姆斯卡魯斯,這位以洗劫希臘帕特農神廟和焚毀中國圓明園而臭名昭著的英法聯軍統帥,因為簽訂北京條約有功,被任命為印度總督。上任不到一年,這個貨在新德里被雷劈死了。絕不胡說,真是被雷劈死的……
中國歷史上的瑰寶昭陵六駿之“颯露紫”和“拳毛騧”,現在就在美國費城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的展覽窗里默默哭泣,全世界都知道它們是被盜運出中國的,但那又怎么樣?與這兩寶一起展覽的還有那時當地政府伙同古董商人盧芹齋給美國人開出的125萬美元的收據。
百年后的中華,看著在世界各地博物館里為他人熠熠生輝的文物重寶,仰天長嘆!
然而,流落到德國的玉琮是幸運的,因為它遇到了一位姓馬的中國人。
幾年前,一位馬姓商人來德國經商連帶旅游。馬老板不但是一位商人,還曾經是一名大學教師。而且,馬老師還是國內著名的收藏大家。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馬老師聽說了這個東西,隨后機緣巧合乍一遇見,馬老師頓時大驚失色,如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