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蔻蔻的驚呼聲中,卓楊猛拽一把將她拉往了路邊,自行車來不及打方向和減速,蹭著卓楊的胳膊而過。待到越過了他倆,自行車才有所匆促減速,但也并沒有停下來。
“嘿,兄弟,你撞到人了。”卓楊有些不滿。
自行車停了,騎手單腳撐地扭過頭來看著他倆。這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絡腮胡子男人,頭上裹著頭巾腦門頂上架著大墨鏡,自行車后輪兩側馱著戶外行囊。
男人撇著嘴一臉煞氣:“撞死你了嗎?”
卓楊笑了,揚了揚手:“不好意思,打擾了,繼續吧。”做出‘請’的手勢讓他趕自己的路。
騎手鼻子哼了一聲,惡狠狠瞪了卓楊一眼,又朝著地上啐了一口,這才大搖大擺繼續往山下騎去。卓楊沒跟他計較,從這哥們兒的裝束能看出他也是‘朝圣者’,而且還是個冒失鬼加路怒癥。
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因為共同的愛好從天南地北云集在一起,基本上彼此都非常友善,而且愿意互相幫助。但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自然也少不了有個別垃圾人。
這樣的事情如果放在八年甚至兩年前,差點撞到蔻蔻還這么囂張,卓楊會揍得讓他親媽也認不出他,但現在他已經不屑于和垃圾人較勁了。這并非軟弱,也不是年紀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么人走什么路,什么驢推什么磨,非得不依不饒和垃圾人較勁,自己也就變成了那個層次。
揍他一頓又能如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卓楊的好朋友、法國人馬修·弗拉米尼曾給他講過一件自己的事情,那還是他在最中二的少年時期發生的一件小事。
十六歲的弗拉米尼跟隨馬賽青年隊去巴約踢青年錦標賽,某日球隊放了一天假。老弗拉米尼當時正好在臨近的卡昂出差,也恰好辦完了事情,父子倆便電話約好在巴約火車站碰頭。
弗拉米尼在趕往火車站的途中,同樣遭遇了一個垃圾人,不過就是撞了下肩膀而已,但垃圾人口出不遜很是讓人惱怒。弗拉米尼也是個要強的少年,爭執中兩人便打了起來。于是,鼻也青了臉也腫了,雖然對方挨得更慘,可等到黃昏好不容易從警察局出來急匆匆趕往火車站,父親在這里已經等了一天。
氣憤難平的弗拉米尼激昂慷慨給老爸講述著事情經過,語氣中仍然難掩憤怒。老爸安靜地聽完了他的怒火,最后只是說了一句:你今天出門是為了做什么?什么事情對于你今天才是最重要的?
老爸轉身坐火車走了,弗拉米尼在原地沉思了三個小時。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和別人打過架,球場上的沖突經常會發生,但生活中無謂的爭執弗拉米尼再也不會去計較。
也許是看到卓楊總是說打就打,弗拉米尼便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了他聽。他是個睿智的人,因為卓楊聽進去了。
今天最重要的是和蔻蔻甜甜蜜蜜走到海灣小城蓬特韋德拉,其他事情都無關緊要。卓楊坦然放過了垃圾人對自己的冒犯,他已經不會讓這樣的人和事對自己的心情產生任何影響。而從蔻蔻那里來說,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別把精力和煩惱消耗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她對卓楊的應對很滿意,也感覺十分正常。
實際上,卓楊在這些方面的升華,弗拉米尼的提醒只占很少一部分,蔻蔻在身邊的潛移默化才是卓楊心態平和寧靜的關鍵。和這樣一個絕倫的女孩子在一起,總是會讓卓楊的心里填滿鮮花。
黃昏時分,卓楊和蔻蔻順利抵達了蓬特韋德拉,第七天的旅程便結束了。吃完一頓海鮮披薩后,二人便住進了小城里唯一的三星級酒店夏萊雅思(HotelRíasBajas)。
雖然卓楊和蔻蔻的體能體力都相當不錯,比起普通男女好很多,但連續七天走下來也的確很疲勞。用雙腳丈量出一百多公里,沒有點毅力的堅持,僅靠熱情和浪漫是不可能的,一時的心血來潮更加不可能。
在踏上朝圣之路之前,卓楊力邀也提前出局的刀疤和蒙二帶著妞一起過來,結果隔著電話都能看見那兩個騷貨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好不容易盼到假期,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躺著喝啤酒多舒服呀。任卓楊口吐蓮花許諾一大堆有的沒的,刀疤和蒙二也堅決不上這個當,絲毫不犯糊涂。
刀疤說:你還是足球沒踢夠,你還是年輕,你還是愛趕時髦。
蒙二說:你跟著蔻蔻學壞了。
其實職業運動員業余時間很少有參加大體力活動來度假的,平時都夠累得了,假期犯什么彪?喜歡徒步的人大多是平日里坐辦公室的白領,或者缺乏其他鍛煉機會的人群。如果卓楊還是一個人的話,他也絕對不會發這個神經病。
但跟著蔻蔻,就連犯神經病也會美如畫。和蔻蔻在一起,卓楊無論去哪里都會感覺快樂似神仙,還有比當神仙更好的度假嗎?
晚上照例給克瑞斯汀公主殿下當了一回小卓子,泡腳按摩推拿獻媚占便宜無微不至。一切都忙完之后,卓楊沒有像前幾天一樣早早和蔻蔻相擁入眠給明天的旅途養精蓄銳,而是打開了電視。
世界杯的決賽開始了,卓楊再怎么不關心,決賽還是要看一看的。
沒能如他所愿,西班牙憑借加時賽第116分鐘伊涅斯塔的準絕殺1:0戰勝了荷蘭,歷史上第一次獲得世界杯冠軍,終于將‘預選賽之王’的鐵帽子甩進了印度洋。比賽結束的時候,蓬特韋德拉小城八萬市民歡呼雀躍,吵得人連覺都睡不成。
荷蘭三次打進世界杯決賽三次獲得亞軍,千年老二的悲傷。德屠仍然把荷蘭中場鎮守得天衣無縫,上半時還給了他皇馬隊友阿隆索一記催心腳,沒收住腿而已,卻差點把阿隆索命要了。
如果荷蘭人打算像英格蘭人學習,也許可以把羅本拉出來背鍋。老漢在90分鐘快結束時,把一個手拿把攥的單刀球直接帶進了卡西利亞斯懷里,簡直就是賣國行為。
好了,世界杯總算消停了。各路諸侯重新排好了座次,卓楊也以8球拿下最佳射手,蒙二6球排名第二,接下來比利亞、斯內德、穆二娃、弗蘭,四個人同進5球并列第三。
世界杯最佳球員是迭戈·弗蘭,最佳新秀托馬斯·穆勒。最佳射手卓楊在夏萊雅思酒店關掉電視,摟著心愛的蔻蔻不一會兒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