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沒用的,你說了才知道啊。”白墨其實也有點懵,把他睿智優雅的四哥都折磨成這樣了,這事兒一定難辦,但是說出來總比悶著好吧,也許說著說著就想通了呢。
蕭穆春冷眼看著白墨,“如果想陪我喝就留下,不想陪你可以走了。”
“這事兒我陪不了,”白墨訕笑,“我是一杯倒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蕭穆春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就灌了半瓶子下去。
此刻,他心煩意亂,還能記得這個表弟叫白墨已經不錯了,哪還記得他能不能喝酒。
白墨默默走開。
人如果還有傾訴的欲望,說明還能挽救,因為有些煩惱說著說著就淡了。
如果連傾訴都不想了,那純粹是傷到無藥可救了,謝絕挽救啊。
他覺得現在蕭穆春就是謝絕別人的挽救,寧愿拿酒精來消愁。
也不知道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兒了,來這么一出。
他這表哥以前也沒有酗酒的毛病啊。
想了想,怕蕭穆春喝出事兒,白墨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向柚柚。
“柚柚姐,你在哪兒呢?”雖然她看不到,白墨還是堆了一臉的笑。
咖啡店里,向柚柚看了看對面的董芷藍,然后才對著電話道,“什么事兒啊,白墨。”
“快回來吧柚柚姐,我四哥在家抱著酒瓶子不撒手,往死里喝的節奏。”
白墨不知道向柚柚是沒下班,還是下了班在外面玩,他也沒問,直奔主題催促她回家。
向柚柚頓了頓,“那你勸勸他啊。”
“我勸他也得聽啊,”白墨嘆氣,“我勸不了,他還讓我一起喝呢,只有你能管他。”
“我有事,回不去。”
“那就沒辦法了,我只有等著打120了。”白墨講著講著,忽然在電話那端大呼小叫,“不會吧,你真把整瓶都喝了!!”
然后,電話就斷了。
向柚柚對著電話愣了楞,將手機放在桌上。
“怎么了?是不時他找說客來勸你回去啊。”董芷藍笑著道,“還真夠快的。”
向柚柚低頭喝著果汁,“不是,是他讓我滾的,還會勸我回去嗎?是他表弟打過來的,說他在喝酒,讓我回去勸,聽他說話似乎不知道我跟他表哥鬧翻了。”
“苦肉計!”董芷藍肯定道,“一定是苦肉計,這樣一來,他都不用勸了,只要你心疼他,就會回去的。”
“他才不會用什么苦肉計。”向柚柚嘆氣。
董芷藍悠悠然喝了幾口咖啡,“那你是希望他用呢,還是不希望。”
“我不知道。”她老實的回答。
現在,向柚柚心里特別矛盾,特別復雜。
拖著箱子出來,漫無目的,只有叫董芷藍出來,這家伙一聽說她離家出走就說她作。
她哪里作了呢,只不過是想徹底的治一治蕭穆春動不動就打翻醋壇子的毛病。
出門的時候,她是堅定無比的。
后來被董芷藍說教了一通以后,她有些動搖了,剛才白墨的電話又把她的心理防線擊潰了不少。
老實講,她有些擔心蕭穆春了。
不管他是不是苦肉計,喝那么多酒終究對身體不好的。
誰讓他平日對別人那么嚴肅,現在連個敢勸他的人都沒有,真是自作自受。
“唉,好啦,鬧也鬧了,別鬧太久,吃完趕緊回去吧,”董芷藍起身要走,“我還忙著呢,就不陪你了。”
向柚柚拽住她,“不會吧,我現在這么可憐,流落街頭的,你就這么走了啊。”
“不想流落街頭就回去啊,趁著你那位還沒喝進醫院。”
“你說話真是討厭。”向柚柚撅嘴吧抗議。
“真話都是不好聽的,”董芷藍小包一甩,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向柚柚氣的跺腳,“什么朋友啊,以后你別有事找我陪。”
桌上還剩很多吃的,她反正沒地方去,重新坐下來慢慢吃。
邊吃邊下意識的看手機。
一片沉寂。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
向柚柚特別希望白墨再打電話過來,她也好知道蕭穆春現在怎樣了。
不過不打電話可能算是好事吧,說明沒什么情況,如果真送去醫院,白墨應該會通知她一下吧?
向柚柚一邊想,一邊心不在焉的吃東西。
把桌上的東西一點一點吃完了,手機依然沒有動靜。
她有點坐不住,可是如果打電話回去又太沒面子了。
所以,手機拿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第三次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是白墨,向柚柚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喂……”她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點抖。
“柚柚,你怎么還沒回來?”白墨劈頭就問,姐也懶得叫了。
向柚柚沒回答,只是問道,“你哥他怎么樣了?”
“別提了,吐得一塌糊涂,還一直叫你的名字,說他錯了什么的,”白墨后知后覺的問道,“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他干了什么錯事,讓你不高興,你們吵架了啊?”
“哦,沒,也不算吵架吧。”向柚柚含含糊糊的一言帶過。
白墨也沒追問,繼續道,“給他換衣服也不讓,我給他弄床上去了,等你回來再給他換吧。”
“可是……”向柚柚為難的語氣,“我回不去,我有事。”
“什么事比人還重要啊,”白墨絲毫不放過甩包袱的機會,“我店里很忙的,我要走了,你快點回來啊,不然四哥到時候萬一酒精中毒了都沒人管。”
再一次的,他毫無征兆的把電話給掛了。
向柚柚皺眉,這人怎么總是忽然間就掛電話,她都沒答應回去的。
再說怎么沒人管,家里不是有保姆的嗎?
而且晚上外婆和老媽也會回來的。
哎呀,糟糕,向柚柚拿紙巾胡亂擦了下嘴巴,拖起箱子就跑。
本來她覺得蕭穆春會在她們面前做好解釋,遮掩一下的,可是現在他自己醉成一攤爛泥,待會兒外婆回去一定會打電話給她。
她怎么解釋啊……
向柚柚急的一口氣沒歇跑到街上攔車,馬不停蹄往家趕。
失算啊,千算萬算沒算到蕭穆春心理承受能力這么差,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啊,把自己灌醉,真是沒事找事。
害的她的計劃半途而廢。
走的時候鑰匙都沒帶,回去按門鈴,來開門的竟然是白墨,看到向柚柚,他笑的一臉得意,“回來啦?”
“你不是說店里忙要走嗎?”向柚柚生氣的瞪著他,早知道他沒走,她也不用這么急。
白墨嬉皮笑臉,“是忙啊,真的忙,我馬上就走了,馬上啊。”他迅速換了鞋子,逃之夭夭。
保姆從樓上下來,看到向柚柚直接迎過來,“小姐,你不是說有事要出去幾天的嗎?”
“哦,本來是的,不過剛剛接到通知,事情取消了,”她一攤手,“所以,不用去了。”
“那太好了,”保姆特別高興,“那你快上樓去看看吧,先生喝醉了,墨少爺怎么勸他都不聽,灌了兩瓶酒……唉,我剛把地收拾了……”
兩瓶?向柚柚皺著眉上了樓。
進了他的房間,一股很大的酒味撲面而來,向柚柚被熏的咳嗽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剛緩口氣,就看到本來在床上躺著的蕭穆春忽然側身,又開始狂吐。
待他平靜了,向柚柚忍著難聞的味道,給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物,臟衣服也換了下來,沒力氣把他弄去洗澡,打了盆水來用毛巾給他擦了幾遍,換上干凈的衣服。
做完這些,累了一頭汗。
幸好蕭穆春全程沒有反抗,任由她擺布。
“這不挺乖的嘛,怎么都說你難搞。”向柚柚一邊收拾地上,一邊自言自語。
都收拾完,又喂他喝了點溫水,看他睡的安穩了一些,眉頭也沒皺那么緊了,向柚柚才下樓,去廚房熬醒酒安神湯。
她是不會的,在網上搜了個方子照著做,有用沒用的反正她是盡力了。
湯煮好,她自己先嘗了嘗,味道真是不怎么樣,安慰自己說只要效果好就成,端上去給蕭穆春喂了下去。
公司剛開,事多,向秋照常回來的晚,晚飯時外婆自然問起蕭穆春怎么沒下來吃飯,向柚柚說他還在睡覺。
“還在睡?”外婆驚詫,剛回來時她就問過,向柚柚就是這個回答,現在還是,“到底喝了多少酒啊,飯都沒法吃了。”
“應該是不少吧。”向柚柚隨便搪塞了一句。
外婆挺心疼的樣子,“做生意就是不容易,還要應酬要喝酒,生意再大都躲不掉這些,柚柚,你平時也多關心關心他,讓他能不喝就不喝,對身體不好,你瞧瞧多辛苦啊。”
“知道了。”向柚柚邊往嘴里扒拉米飯,邊小聲應了一句。
她心里想,如果外婆知道她今天干的事兒,一定會生氣。
怕禍從口出,吃完飯她就上樓了,免得外婆問來問去,再給說露餡了。
這一夜,她沒有睡好,去了好幾次蕭穆春的房間,看看他有沒有什么不適的,還好,除了有一次喊口渴,其他幾次都挺安靜的在睡。
向柚柚站在他床前,歪著頭看他睡著的樣子,覺得他酒品還不錯嘛,喝醉了不吵不鬧的只是睡,倒是不煩人。
一大早,她就在他房間等著,等他醒來好串串供。
今早外婆沒出去遛彎,剛才她特意下樓看了,看那樣子是要在家吃早餐了,向柚柚怕蕭穆春待會兒再給說漏了。
唉,明明她是占理的一方,怎么現在反而成了心虛的那個了。
向柚柚嘆了口氣。
蕭穆春喝酒自虐屬于自作自受,她又何嘗不是呢?
好端端鬧一出,什么都沒改變,反倒還焦頭爛額忙里忙外的,典型的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