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域見郭致遠面露猶豫之色,頓時越發激動起來,抓著他的手也劇烈地抖動起來,厲聲道:“你…你果真有…異心?!我…我郭家子孫…絕…絕不能做…做亂臣賊…賊子!你…你是想…想讓爹…爹死…死不瞑目嗎?!……”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吐了一口鮮血!
郭致遠頓時慌了,連忙道:”爹!爹!兒子答應你便是了,你切莫激動,若是氣壞了身子,兒子就真萬死難恕了!……”
郭正域卻仍是不相信,堅持道:“那…那你對天起…起誓,你若叛明,做了亂臣賊子,必不得好死!……”
郭致遠被迂腐的郭正域搞得無語了,用不用起這么毒的誓啊?為了這樣一個腐朽的朝廷值得你這樣咒自己的兒子嗎?實在是被郭正域逼得沒法,也只得舉起二指對天起誓道:“我郭致遠對天起誓,此生永不叛明!若違此誓,必不得好死!……”
郭正域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突然手一松,人往后一倒,竟是就這樣撒手人寰,駕鶴西去了!
“爹!”郭致遠見郭正域氣息全無,也知道他已去世了,頓時悲聲痛哭起來,房外的楚婉兒聽到哭聲,也趕緊跑了進來,一看郭致遠這副模樣,就知道公爹已經去了,也陪著郭致遠哭了起來。
還是冷弦凝比較冷靜,立刻去把守衛在院子外的法正找了來,讓他先把郭致遠扶到別的房間去休息,郭致遠完全沉浸在父親去世的悲痛之中,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法正扶著去了旁邊的房間,法正把郭致遠放在床上,他就這么呆呆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房頂。
楚婉兒完全沒經歷過這種事,自然也拿不了什么主意,好在冷弦凝當了妙衣坊這么多年的主持人,處理起郭正域的后事來分派得井井有條,找人來搭靈堂,派人去郭正域的老家給那邊的親戚報喪,派人去請高僧來做法事等等,她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很快郭致遠團隊的骨干們都來吊唁了,紛紛勸郭致遠節哀順變,郭致遠卻只是目光空洞地跪在郭正域的靈堂前一言不發,這就讓郭致遠團隊的骨干們有些擔心了,郭致遠可是整個東蕃的主心骨,郭致遠要是垮了,東蕃就完了。
郭致遠會這樣不僅僅是因為郭正域的去世悲痛,同時他也是感到有些迷茫了,這次他不遠千里繞道朝鮮去抄了后金軍的后路,但結果卻比原本歷史上薩爾滸之戰后更差,這讓一心想改變中華民族命運他生出了一種無力感,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可依舊改變不了歷史,甚至還讓結果變得更差,那自己努力做的這些事又有什么意義呢?
尤其他現在又被便宜老爹臨死前逼著發下了永不叛明的毒誓,這就讓他更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了,他不可能違背自己的誓言,但明朝朝廷已經腐朽,這就好比一座隨時可能倒塌的破房子,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把它推倒重建,可是現在便宜老爹卻要自己承諾絕不能去推倒這座破房子,只能想辦法維持這座破房子不倒,這未免也難了吧!正所謂人力有窮時,他雖然有穿.越優勢,但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左右一切,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就好像這次薩爾滸之戰,他辛辛苦苦創造的機會卻被楊鎬這個豬隊友生生給弄沒了!
關鍵這些豬隊友還根本沒把他當隊友,時刻把他當賊防著,時不時還想咬他一口,作為穿.越者,他的新思想和這個時代的封建思想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總不能任由他們咬自己吧,打不還手罵不還手可不是郭致遠的性格,要那樣還不如干脆兩耳不聞窗外事,縮在東蕃當自己的東蕃島主呢!
所以郭致遠是真的迷茫了,這兩天幾乎是粒米未進,這可把楚婉兒和郭致遠團隊的骨干們都急壞了,可郭致遠是誰來勸都不聽,始終一言不發,最后還是冷弦凝想了個辦法,她牽著郭致遠的兒子小郭破虜進來了!
小郭破虜如今已經三歲多了,能跑能跳也會叫爹了,只是郭致遠這一去遼東就是半年多,加上他傷心郭正域的去世也無心打理儀容,胡子拉碴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所以小郭破虜有些認生,見到郭致遠就往人后面躲。
楚婉兒帶孩子沒什么經驗,加上她性格急躁,沒什么耐心,一急了就打小郭破虜屁股,倒是冷弦凝自己沒有孩子,斷了和郭致遠的情根之后就把一腔愛意都傾注在了小郭破虜身上,百般呵護,所以小郭破虜不愿意親近楚婉兒這個親娘,反倒是對冷弦凝很是依賴,只肯聽她的話。
冷弦凝牽著小郭破虜來到郭致遠面前,朝他使了個眼色,小郭破虜就朝郭致遠奶聲奶氣道:“爹爹,你為何不吃飯啊?冷姑姑說不吃飯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不吃飯,就該打屁股!……”
小郭破虜這聲爹爹終于把郭致遠從悲傷和迷茫中拉回了現實,枯井般的眼中終于有了亮光,是啊!自己已經有了孩子,孩子就是中華民族的未來和希望,哪怕是為了中華民族千千萬萬和小郭破虜一樣的孩子們,自己也不應該頹廢下去,要為他們打下一個光明的未來!
想到這里,郭致遠不再迷茫,愛撫著小郭破虜的頭呵呵笑道:“你說的對,不吃飯的孩子不是好孩子,該打屁股,爹吃飯!……”
郭致遠終于重新振作起來,郭致遠團隊的骨干心中的石頭也終于落了地,次日,徐光啟和沈有容也從泉州和南澳趕來吊唁,和郭致遠談起薩爾滸之戰,也都是勒腕不已,徐光啟望了一眼有些憔悴的郭致遠,猶豫了一下道:“大人,令尊大人仙逝,大人可要保重啊,東蕃離不開大人啊,按照朝廷典制,令尊大人去世后大人也要辭官歸鄉守制,朝廷若是再派秦壽之流來東蕃接替大人,豈不是又添麻煩?大人可想好該如何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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