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看著門口處兩道身影遠去,不由怔了一怔,眼中疑惑之色一閃而過,這兩個丫頭不像薄情寡恩之輩,而且武功竟是這般高強,可是怎會這般輕易的便將慕容復丟在這?
略一遲疑,趙敏終究還是沒下令讓手下追出去,掃了一眼已經不省人事的慕容復,嘴角微微一翹,“哼,任你武功再高,中了十香軟筋散,也就沒什么用了!”
心中暗哼一聲,趙敏招呼一眾手下離開酒樓。
一行人出了城鎮,往東行了數里路程,一個小山莊若隱若現。
“郡主,這慕容復要如何處置?”鹿杖客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問道。
趙敏沉吟半晌才說道:“待他醒來再說吧,若是能收復最好,若是不能,哼,逼問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再交給二位師傅處置。”
她自是看出鹿杖客在慕容復手下吃了大虧,想要對其報復,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要知道她可是被慕容復占了不少便宜的,若是換做一般女子,早已將其亂刀砍死,哪會還有什么招攬之心。
鹿杖客面色微喜,恨不得現在就將慕容復拿去炮制一番。
苦頭陀則是心下微松,若是郡主要將慕容復交給玄冥二老,或是就地打殺之類的,那自己便是冒著暴露的危險,也要將其救走,如今事情還有轉機,大不了自己偷偷出面,表明身份,說服他假裝被收復。
不多時,一行人已經來到山莊,莊門前站著三人,中間那人須發斑白,面容丑陋,一雙眼睛略顯渾濁,但時不時的閃過一縷寒光,銳利如刀。
左右兩邊站著兩個禿頭老者,面容有七八分相似,雙目炯炯有神,膚色黝黑,部分裸露在外的肌肉糾纏交結,可見二人外功必定是登峰造極。
若是慕容復醒來,定可以認出這三人便是趙敏最出名的三個手下,阿大、阿二、阿三了。
三人見趙敏回莊,雖然有些奇怪為何多了一個醉醺醺的年輕人,但也不多問,只是低頭示意,隨即跟在趙敏身后,進了山莊。
莊里算不上富麗堂皇,但勝在清涼僻靜,精致典雅,不用趙敏吩咐,神箭八雄各自往山莊一個角落行去,隨后隱沒不見。
“苦大師,將這小子帶到客房去,若是他醒了,便派人通知我一聲!”趙敏回頭淡淡吩咐一句。
苦頭陀“啊”了兩聲,扛著慕容復朝一處廂房走去。
趙敏正欲離去,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的又對玄冥二老說道:“此人我還有大用,還望二位師傅能暫時以禮相待!”
“是!”玄冥二老拱手回道。
一處精致房間中,苦頭陀將慕容復放在床上,遲疑一番,還是伸手在慕容復胸口點了幾下,隨即一手運起內力,往慕容復胸前拍去。
“咦,你想做什么!”忽然一個驚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縹緲不定。
苦頭陀先是一驚,隨即大喜,因為這聲音正是慕容復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慕容復已經神采奕奕的坐在床上,哪有半分爛醉如泥的樣子,不由驚訝問道:“你沒醉?而且功力竟然還在?”
話一出口,登覺不對,但為時已晚,不過好在此人與明教大有淵源,大不了對其吐露身份也就是了,苦頭陀心中如此思量。
慕容復也不言語,只是隨意伸出一根手指,往不遠處桌上的一個花盆一指,登時一道白色的水流緩緩射出,落在花盆中。
苦頭陀嗅了嗅鼻子,正是適才酒樓中喝下的燒酒,心中更是震驚異常,“你的內力竟然達到如此境界,可以自行逼出毒酒?”
慕容復白了他一眼,此前還覺得他見識淵博,沒想到竟連大名鼎鼎的六脈神劍都沒見過。
他也不想想,六脈神劍在他手中重現江湖,也不過數月前的事,苦頭陀深處西域汝陽王府,哪會認得出來,更何況只是用來逼酒的一種手法而已。
“什么毒酒?十香軟筋散么?”他此前看到趙敏不經意間在酒中下毒,便猜到,十有就是十香軟筋散了。
十香軟筋散雖然有名,但慕容復仗著自己百毒不侵之體,便使了個將計就計的計策,混進了趙敏身邊。
當然,如此做正是為了那可以治好水笙臉上傷痕的黑玉斷續膏。
“你怎么知道的,這十香軟筋散可是那玄冥二老師門獨有之物,便是我與他們共事多年,也只知其名,未見過其藥的!”苦頭陀的震驚可想而知。
慕容復伸手一指桌上花盆,“喏,全都在那了,沒見過可以去看看!”
苦頭陀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哪還有十香軟筋散的影子,十香軟筋散無色無味,遇酒則化,此時慕容復逼出的十香軟筋散,早就隨著酒水化入花盆中的泥土里了。
苦頭陀呆愣半晌,才苦笑一聲,“你既然沒中毒,倒也省卻許多麻煩,你到底是什么人?與明教有什么關系?”
慕容復心中一動,眼中閃過一道恍然之色,難怪他總覺得這苦頭陀對他總是有一股莫名的好感,想來是因為那乾坤大挪移將自己當做明教的人了吧。
不過仍是神秘一笑,“我跟你很熟么?為什么要告訴你!”
苦頭陀登時語塞,猶疑半晌,終于還是嘆了口氣,“既然公子沒中毒,那也就沒我什么事了,只是在下并非啞巴之事,還望公子能代為守口,作為交換,在下也不會管公子混入山莊有何目的!”
慕容復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真會占便宜,你就是現在出去告訴趙敏我沒中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這山莊本公子說來便來,說走便走,沒人能留下我,你可就不一樣了,又是毀容,又是裝啞巴扮駝背,混入汝陽王府,所圖不小吧!你說咱倆這交換,合適么?”
饒是先前已經被慕容復驚到多次了,但苦頭陀此時仍是驚訝得半晌合不攏嘴,裝啞巴也就算了,他怎會知道自己駝背是裝的,而且容貌也是自毀的?苦頭陀心里如此想道。
苦頭陀眼中神色陰晴不定,最后還是面色猙獰的問道:“你到底是誰?若是不說的話,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雖然將毒酒逼出體外,但我可不信你一點毒都沒中的,這十香軟筋散的厲害,豈是說逼就能逼出來的!”
慕容復嗤笑一聲,也不解釋,伸手輕輕一掌朝苦頭陀拍去。
苦頭陀急忙伸手來接,但下一刻,他面色劇變,“騰騰騰”往后退了數步,“你竟然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
“區區十香軟筋散,還奈何不得本公子!”慕容復嘴上說得輕松,實則心中暗暗慶幸,當初去尋朱蛤實在是太對了,像十香軟筋散這類毒藥,江湖上數不勝數,防得了一次兩次,未必防得住三次的。
苦頭陀登時無語,好半晌后才緩緩問道:“我只想知道,你的乾坤大挪移究竟從哪學來的?”
“你是想知道我與明教的關系吧!”慕容復一眼就看透了苦頭陀心中所想。
“不錯!”
“可是我憑什么告訴你!”
“就憑我是……”苦頭陀一急,差點就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好在及時忍住了,心中暗暗決定,若不是百分百肯定慕容復便是少教主,絕對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
可是下一刻,慕容復悠悠傳來一句讓他目瞪口呆的話,“就憑你是光明右使范遙么?”
隱忍多年,已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范遙,此時再也顧不得什么,口中連聲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目光中殺意昂然,一副得不到滿意答案便要拼命的樣子。
“好了好了,范右使不必如此驚慌,也不必動那殺人滅口的心思,便是再加上兩個你,也不一定能留下本公子,當下最重要的問題是范右使能拿出什么讓我動心的封口費。”慕容復擺擺手,似是有些隨意的開口說道。
范遙眼中異色一閃而過,沉聲問道:“你想要什么?”
“咦,你倒是很上道嘛,那本公子就不兜圈子了,從今往后……”說到一半,慕容復忽然止住話語,往門口處看去,“有人來了!”
范遙先是一愣,小半晌后才聽到有兩人的腳步聲傳來,步伐輕盈,聲音極小,若不是凝神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的,可見來人內力極深,莊里除了玄冥二老,再無別人。
范遙心思百轉,再看向慕容復時,只見他已經一副爛醉如泥的躺回床上,嘴唇微動,一道極細的聲音傳出,“封口費的事容后再議,放心,我暫時不會將閣下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咯吱”一聲,屋門打開,玄冥二老先后而入,但見范遙尚在屋中時,不由愣了一愣,“苦大師怎么還在此處?”
“啊啊、呃呃……”范遙指了指慕容復,又隨意比劃一番,最后又指了指玄冥二老。
玄冥二老雖然不太懂范遙的比劃是什么意思,但最后一句倒是明白幾分,是問他二人為何來此。
鹿杖客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哦,是這樣的,我兄弟二人是來看守這慕容小子的,畢竟他內力之深厚,世所罕見,十香軟筋散究竟能起多少作用,我二人也沒底,若是一個不慎,壞了郡主大事,可就不好了!”
范遙頗有同感的點點頭,隨后比劃幾下,徑直出門而去。
二老看著范遙遠遠離去,這才將門關上,鶴筆翁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師兄,郡主已經明言交代不能傷這小子,咱倆這么做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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