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重陽似乎也不好過,但見他三道身影同時一震,略一恍惚后,再次往中間一合,顯出真正的王重陽來,身形一個趔趄,騰騰騰往后退了數步。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從王重陽出手到現在,也不過兩三個呼吸罷了,眾人看得目眩頭暈,口干舌燥,心中既是震撼又有一種大飽眼福之感,他們萬萬想不到,世間還有這等神異的武功,均是不禁生出“莫非這二人都已是神仙之流”的荒誕念頭。
“好小子,你瞞得我好苦啊!”天山童姥看了慕容復全力出手后,心中卻是生出幾分憤然,此前慕容復若是使出這身功夫,二人又何必四處逃亡,遠走西夏,這些人也就沒機會攻進飄渺峰來,傷了那么多的弟子。
其實她卻未曾想過,若是慕容復一開始暴露自己的實力,她哪還會相信他,還傳他那么多武功。
場中二人雖然只交手一招,但高下已然明了,慕容復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但王重陽卻是退了數步,而且身上氣息起伏不定,顯然是受了一定的內傷。
當然了,此時的慕容復腑臟微微震動,厭煩欲嘔,也是受了內傷的征兆,只是旁人看不出來罷了。
王重陽目光緊緊的盯著慕容復,好半晌后才長長嘆了口氣,“是老道輸了!”
說完這句話之后,神態瞬間老態盡顯,頗有幾分頹然之色。
“師父!”
“師父!”
丘處機二人同時叫道,臉上滿是憂心之色,他們自是知道,王重陽天縱之才,一生心高氣傲,絕不會輕易服輸,如今竟是輸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手里,難免受不了打擊。
“無妨!”王重陽擺了擺手,止住正欲上前的丘處機二人,隨即朝慕容復說道,“這一戰,是老道輸了,你有什么問題盡管問來,至于這些個弟子,也就全憑你處置了!”
慕容復目光微微一閃,深深看了王重陽幾眼,終是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前輩如此吩咐,那小子便不客氣了!”
說完之后也不待王重陽說什么,便轉身來到丘處機等人面前,沉吟道,“爾等擅闖靈鷲宮,本該就地格殺,但念在全真教多年來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倒是可免一死!”
丘處機以及不少全真教弟子雖然心頭惱怒,但見王重陽只是饒有興趣的望著慕容復,并不做任何表示,他們也就不敢多說什么,只能甕聲說了句,“多謝慕容公子寬宏大量!”
“不過,”不料慕容復話鋒一轉,卻是說道,“爾等上得山來,不但傷了靈鷲宮的人,還打壞了不少花花草草,這些自然是要賠償的。”
“這……”丘處機面色微微一窒,卻是找不到什么反駁的理由,只好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
“嗯,這樣吧!”慕容復一手懷抱胸前,一手摸了摸下巴,沉吟半晌說道,“看在王老先生的份上,我也不多要你們的,每個“處”字輩弟子賠償黃金一百萬兩,每個“志”字輩弟子賠償三十萬兩白銀!”
此言一出,殿中眾人,包括王重陽在內,均是一臉古怪之色,蓋因江湖中人,殺人不過頭點地,若是真結下死仇,通常都是直接殺了對方了事,若是要化干戈為玉帛,那就得說上一些漂亮的客套話,但像慕容復這般,明碼標價,花錢買命的還是第一次。
這些人自是不知,其實慕容復也不想放過這幫人,只是對于突然現身的王重陽,他實在難以判斷是敵是友,甚至都沒有把握能將王重陽留在此處,既然如此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當然一向雁過拔毛的他,自然要好好敲詐一筆了。
“難道他就不怕從此結下大仇,他日敵人卷土重來嗎?”天山童姥不禁如此想道。
“你……”丘處機登時大怒,伸手一指慕容復便要喝罵出聲,卻被旁邊的王處一急忙攔住,“慕容公子,你看這……我全真教上下都是一些山野道士,身無長物,兩袖清風,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銀錢來,可否……可否通融一二。”
“怎么?”慕容復忽的眉頭一挑,“你是說你跟你師兄不值那二百萬兩黃金了?”
“不不不……”王處一連忙擺手,開玩笑,區區二百萬兩黃金怎能比得過師兄二人的性命值錢。
“那你是指這些弟子的性命不值區區三十萬兩白銀了?”慕容復又問道。
“這……”王處一面色一黑,感情這小子擺明了是要敲詐啊,眾弟子的性命不值三十萬兩白銀,這話他豈敢說出來,否則還不讓眾弟子寒了心。
“這什么這!”慕容復臉色陡然一冷,沉聲說道,“爾等私自攻打我靈鷲宮,致使眾多弟子身亡,現在給爾等一個花錢買命的機會,爾等還嫌貴,若是不愿意,爾等就永遠留在靈鷲宮吧!”
“哼!”丘處機與王處一臉色脹得通紅,卻又不敢發作,不由轉頭去看王重陽。
王重陽卻是哈哈一笑,“不要看我啦,你們的生死全由慕容小友做主,我做不得主嘍!”
師兄弟二人彼此對視一眼,又緩緩從眾弟子身上掃過,好半晌后終是咬牙點點頭,此刻王重陽究竟是個什么意思,二人也摸不著頭腦。
至于跟慕容復翻臉,那也是不可能的,先前是因為絕望,才有了拼死一搏的決心,如今既然有了生存的希望,自然不能真個葬身于此,當下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二人交換了幾個眼色,王處一開口道,“可以,不過這么多銀錢全真教一時之間也湊不出來,慕容公子可否寬限些時日?”
“這個嘛!”慕容復一臉為難之色,好半晌之后才十分勉強的點點頭,“好吧,就定為半年吧,不過爾等回山之后,須得立即運一半的銀錢到江南燕子塢去,能做到嗎?”
丘處機二人面色微微一變,正欲開口拒絕,但這時王重陽的聲音卻是傳入二人耳中,“答應他!”
二人轉頭朝王重陽看去,卻見他神色古井無波,好似方才的話根本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
二人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慕容復微微一笑,隨即轉頭看向華山派岳不群,“本來爾等也是罪不容誅,不過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倒也可以放你們一馬,只是你們華山派的人殺了我不少靈鷲宮的弟子,價錢自然要貴上一些。岳先生三百萬兩黃金,其余弟子四十萬兩一個,可有意見?”
對于這岳不群,慕容復先前本來已經做好殺無赦的準備了,只是如今全真教的人殺不得,這些人自然也得放過,畢竟華山派也是正道門派之一,若是傳揚出去,慕容家在武林中的聲望將一落千丈,盡管這些江湖中人對他的大事起不了多少作用,但也不能讓這些人來添亂。
本以為岳不群還要討價還價一番,不料慕容復話音剛落,岳不群便立即答道,“此間貿然闖山,實乃岳某的過錯,更不該的是還傷了貴宮弟子,能夠通過些許黃白之物彌補一二,岳某怎敢多說二話。”
“難道是我開價太低了?”慕容復不禁微微一怔,心中尋思是不是要再提一下價格。
慕容復猶豫半晌也就暗暗搖了搖頭,畢竟這么多人看著呢,當即笑道,“既然岳先生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也就不多說什么了,不過華山派的銀錢務必在一個月之內,運至江南燕子塢!”
岳不群臉色微微變了一變,終究是緩緩點了點頭,其實心中已經是在狠狠滴血了,旁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慕容復先前明顯是對自己產生了殺心的,他真怕一旦自己開口還價,便立即遭到誅殺,到時即便傳到武林中,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師伯!”慕容復揮了揮手,喚了一聲天山童姥。
不料這“師伯”二字一出,立時引起一陣騷動。
“原來新尊主是姥姥的師侄!”
“怪不得武功這般高強!”
“這慕容公子的師父到底是誰,居然能教出這樣的徒弟?”
天山童姥微微白了慕容復一眼,來到慕容復身前,卻是一言不發。
“你喚幾個弟子前來,將這些人的名單一一統計下來,并寫成欠條,讓兩派掌門簽字畫押,我怕他們跑路不認賬!”慕容復一副嚴肅的口氣吩咐道。
岳不群與丘處機二人同時眼前一黑,差點就一頭栽倒下去,好在旁邊的弟子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這兩個掌門。
“慕容公子,我全真教好歹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名門正派,豈會做出這等不守承諾之事,這簽字畫押,我看還是免了吧!”丘處機沉聲說道,“名門正派”四個字咬的極重,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已是極力的壓抑著心中怒火。
岳不群雖然沒有開口,但臉上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那可不行,若是邪門歪道我倒不怕他們反悔,最怕的就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反悔了!”慕容復卻是搖搖頭,臉上只差寫著“我就是不相信你們”幾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