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見她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不禁暗自后悔,昨晚就該陪小昭去的,臉上也是心疼不已,“你這傻丫頭,怎的累了一夜,俠客島再重要,也不及我的小昭重要,這要是把你累壞了,我上哪再找一個小昭去。”
雖然這樣的情話慕容復沒少說,但每次聽他說出,小昭仍是感動不已,不過臉上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甚至眼底深處還閃過一抹濃濃的愧疚。
“怎么了?”慕容復微微一愣,開口問道。
“沒……沒什么!”小昭急忙隱去眼底的愧疚,“可能是有些累了吧。”
“這丫頭居然還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慕容復心中暗暗嘀咕一句,臉上則是不動聲色,溫聲說道,“那你先去休息一會吧,咱們午時出發。”
待小昭睡下,慕容復立即閃身出門,來到落英閣。
大清早的,酒樓中還沒有什么賓客,倒是掌柜的已經在柜臺前候著了,見到慕容復進來,臉色微喜,急忙上前恭謹的行了一禮。
慕容復一見到他,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你作為水晶宮在候間集方圓百里內的唯一管事,居然連俠客島迎賓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這……”掌柜的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雙膝一軟便跪在地上,“冤枉啊公子!”
“哼!”慕容復冷哼一聲,若非此人昨日一通馬屁拍得他極為舒服,早就一掌將其擊斃了,當下也是冷冷問道,“你倒是說說你能有什么冤屈。”
那掌柜的身子抖如篩糠,但嘴中卻是飛快的說道,“關于俠客島之事,約莫在半個月前,小的一共接到三道訊息,其中一道來自黔中道總舵主,一道來自廣州府舵主,最后一道卻是來路不明的威脅,他們均要小的不許刺探俠客島之事,”
“哦?”慕容復不禁微微一愣,“兩道命令,一道威脅?”
“是的!”掌柜見慕容復語氣有些松動,登時稍稍放下心來,解釋道,“前段時間,候間集上確實來了許多武林人士,其中不乏江湖上頗有名聲之輩,小的便猜到俠客島的人定然是在這附近登船,但卻不知道具體的信息,也不敢擅自打聽。”
“這樣……”慕容復喃喃一聲,臉色變幻不定,久久不語。
掌柜所說的黔中道總舵主與廣州府舵主,其實正是水晶宮所屬勢力,水晶宮的組織架構倒也頗為簡單,水晶宮總部之下,根據大唐開元十五道行政區域劃分,設立十五個總舵主,分別總領一道之事宜,總舵主之下,又根據現行州、府設一舵主之位,負責下轄地區的消息匯總,分門別類傳給所屬總舵主,最后傳回燕子塢,至于舵主之下,便是管事了。
此外,水晶宮分為內外兩宮,內宮才是水晶宮真正的核心所在,其成員均由慕容家這些年暗中培養出來的精英組成,而外宮弟子便有些良莠不齊了,大都是當地的地頭蛇、無業游民,乃至一方巨賈,其重要性也不可小覷。
此前所提到過的十五個總舵主以及舵主,均由內宮弟子擔任,而舵主以下的管事,大多由本地選拔而來的外宮弟子擔任。
不過,別看水晶宮架構簡單,但“開元十五道”布局之大,幾乎囊括了整個天下,慕容復的野心可見一斑,當然了,水晶宮發展時間尚短,基本上出了大宋地界以外,不少地區的分舵尚且是個空架子。
此刻讓慕容復疑惑不解的是,黔中道總舵主與廣州府舵主,為何會下一個這樣的命令,還與那不明威脅不謀而合,至于那道威脅,除了俠客島,倒也不做他想。
“公子,小的真的冤枉啊。”掌柜見慕容復沉吟不語,還道他不信任自己,委屈的說道。
“罷了,既然是上峰的命令,此事倒也怪不得你,”慕容復一擺手,臉色稍緩,“不過今日我即將出海,有幾件事要交待你一下。”
掌柜如蒙大赦,急忙磕頭,“公子請說,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用不著你赴湯蹈火,”慕容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即日起,你準備一艘可以出海的大船,隨時待命,如果兩月過去,我還沒回來,你便調集人手,出海搜尋,同時傳書水晶宮總部,不必再等我了,傳信的密語是……”
慕容復在掌柜耳旁低聲說了一陣,掌柜唯唯點頭,只是臉上的神色卻一變再變,他有種大事臨頭的感覺,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只要你做好了這幾件事,成為內宮弟子指日可待。”慕容復說完后,又略帶鼓勵的補充了一句。
掌柜登時如同打了雞血般,激動異常,要知道內宮弟子與外宮弟子的待遇可謂天差地別,不說別的,就是那高來高去的神功絕學,他也可以得窺一二了,雖然他自己年齡大了,未必能學什么武功,但他的后輩可以啊。
午時將至,慕容復帶著小昭準時來到俠客島迎賓的秘密碼頭。到得山坳中才發現,趙敏已經在此等待了。
一身灰布麻衣,頭上挽了個發髻,肩上挎著一個包袱,手中提有一把長劍,卻是作一副窮書生打扮,饒是如此,趙敏白皙無瑕的肌膚在日光照耀下,暈著一層柔蜜亮光,顯得清秀俊雅,格外出塵。
慕容復呆了一呆,隨即笑道,“倒真是難為你了,其實你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咱們是去作客,又不是做賊。”
“呸,難聽死了!”趙敏啐了一口,慕容復的話雖是無心之言,但在她聽來,卻是有幾分刺耳,當即揚了揚袖袍,“本姑娘崛起自草原,什么樣的苦沒吃過,不像某些人,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偏偏還總做一些地痞流氓才會做的事。”
慕容復也不生氣,目光四下一掃,看到不遠處碼頭上停著的一艘大船,小頭尖底,長十余丈,高三丈有余,寬二丈。
“好大一條船。”慕容復吃驚的望著眼前大船。
趙敏先是一愣,隨即鄙夷的望了慕容復一眼,一副“你真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便是小昭也略帶幾分古怪之色的望向慕容復。
“我……我說的不對嗎?”慕容復被二女看得有些不自然,開口問道。
“虧你還是個宋人呢。”趙敏嗤笑一聲,“大宋別的不行,但若論奇淫巧記,當數你們大宋最厲害,這造船也不例外。”
慕容復怔了一怔,轉頭看向小昭,只見小昭點點頭說道,“是的公子,大宋的官船比這個大多了,怕有三十來丈長,這只是普通百姓能用的客船。”
聽得二女的話,慕容復老臉微微一紅,干咳一聲,“這些我自然知道,我就是奇怪小昭是從哪找來這么大的船。”
不過他的解釋明顯有幾分蒼白無力,趙敏更是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口中鄙夷的說道,“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充什么大頭蒜啊你。”
慕容復訕訕一笑,正想辯解幾句,下一刻目光陡然一轉,望向碼頭右側的一個小山坡,口中喝道,“誰在那里,滾出來!”
趙敏登時神色微變,默不作聲的轉頭望去。
不多時,一陣清脆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哈哈哈,慕容小友,許久不見,怎么火氣還大了!”
隨即一身金黃僧袍的八思巴走了出來,臉上永遠都是那副淡淡的笑容,讓人看了后,有種輕松舒適的感覺,好似什么煩惱都消失了。
慕容復臉色一沉,轉頭看向趙敏,那意思不言而喻。
趙敏也不知道為何明明說好要遠遠綴在自己后面的八思巴會突然出現,想要解釋幾句,但張了張口,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你不必為難小郡主!”八思巴笑道,“是本座手癢了,擅自跟過來的。”
“呵呵,好,好得很!”慕容復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上次敗在八思巴手中一直被他視為恥辱,今日終于有機會將這根刺拔掉了。
但八思巴見他這副模樣,卻是眉頭微皺,大有深意的說道,“小友得失之心太重,好勝之心太強,縱然真元凝聚,爐火純青,也難以臻至巔峰。”
慕容復卻是搖搖頭,“多謝大師指點,不過本公子還年輕,若不露點鋒芒出來,行走江湖還有什么意思?”
八思巴臉上一派祥和,右手緩緩舉起,大拇指與中指輕輕一搭,默然不語。
眾人看得莫名其妙,但下一刻,奇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八思巴右手指尖緩緩亮起一抹金光,金光甚為柔和,微一變幻之后,竟是化成一朵花的樣子,其形飽滿,猶如滿月,周圍金光四溢,恍若祥瑞之氣繚繞。
慕容復登時大吃一驚,此等內力化形的功夫,他卻是聞所未聞,當即北冥神功運轉到極致,渾身真元蓄勢待發,全神戒備著。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八思巴一直不發一言,就這么舉著那朵虛幻的奇花,也沒有任何出招的跡象。
就在他略有幾分不耐煩之時,小昭裊裊動聽的聲音響了起來,“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此乃中原禪宗傳承,大師修的是西域密宗之法,什么時候也改投禪宗門下了?而且大師自比世尊,難道不覺得自大了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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