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歸農沒想到對方竟會一言不合便動手,此時也顧不得追究在哪里見過這人了,手腕一抖,點點凌厲寒光激射而出,迎上慕容復掌力。
但聽“嗤嗤嗤”一陣疾響,那些看似凌厲之極的寒光,進如同紙糊的一般,頃刻間土崩瓦解。
田歸農心中大駭,想要閃躲已是不及,只好提起全身真氣,將其護在胸口位置。
“砰”的一聲大響,跟著又是一陣令人牙酸的“格格”聲,田歸農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爹爹!”
“夫君!”
一時間,一個嬌脆,一個輕柔的聲音同時響起,語氣中滿是焦急。隨即便是兩道聲音從席間站了起來,飛身前往田歸農落地之處。
慕容復怔了一怔,其中一個豐腴的身形,卻是有些印象,正是當年在破廟中,被他輕薄過的南蘭。
苗人鳳聽得這聲音,登時如若雷擊,面色蒼白無血,整個人呆若木雞。
“爹爹,你怎么了?”苗若蘭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慕容復一掌過后,也就不管那田歸農,轉而看向了石萬嗔,“你方才打了她一掌,如果你今日受我三掌而不死,便放過你!”
見得慕容復這般維護自己,程靈素一時間也愣在了原地,不知慕容復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如果心中還有自己,這數日當不該如此生分才對,若是沒有自己,又何必出手救下自己,還替自己出頭呢?
“或許她是感謝我救治那個叫柳生花綺的女子吧。”程靈素心中如此想道。
“公子暫請住手!”趙半山急忙喊了一聲,這要是在大宴上出現了死傷,今晚的宴席可就等若白辦了,尤其是王爺交代的那件事尚未辦好,出了紕漏,他也擔待不起。
不過慕容復卻是絲毫不加理會,長身而出,呼呼兩掌,頃刻間,漫天掌影浮現而出,朝石萬嗔籠罩而去。
石萬嗔在認出慕容復之后,便一直提防著,慕容復話音剛落,他便閃身往后退去,不過慕容復掌影速度極快,甚至有種憑空凝聚而出一般,避無可避。
“噗噗噗”一連三響,石萬嗔身子被拋飛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咳咳,”胡斐劇烈咳嗽一陣,吐出一口黑血來,吞下丹丸后,他臉上黑氣褪去不少,不過眼角和嘴唇仍然有些青黑。
“胡大哥,你怎么樣了?”程靈素關切的問道。
胡斐咧了咧嘴,“我沒事。”
“胡大哥,你犯不著如此的……”程靈素沉默了下,幽幽說道。
胡斐似是聽懂其中深意,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悲傷,但嘴上卻是笑道,“沒什么,胡大哥皮糙肉厚,便是再多挨兩掌也沒什么,更何況,此事又是因我而起,我怎能讓你受傷。”
“你們兩完沒完!”慕容復回過身來,見得二人這般,不由輕哼一聲,語氣十分不好的說道。
程靈素先是一呆,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她能夠感覺到,慕容復在吃醋,這么說,慕容大哥心中還是有自己的,數日來的陰霾,頃刻間一掃而空,不禁脫口喊了一聲,“慕容大哥……”
慕容復怔了一怔,喚道,“靈兒。”
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原本程靈素已經被他放棄了,適才出手,不過是不忍對方死在自己面前,兼之胡斐奮不顧身的替他挨了一掌,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這才怒而出手,如今“靈兒”二字出口,只怕又糾纏不清了。
程靈素心中說不出的甜蜜,不過馬上她臉上又閃過一絲愧疚,胡斐一路以來對她照顧有加,說是無微不至也不為過,縱然沒有明說,不過她還是能夠感受到胡斐一些心意的。
“對不起,胡大哥。”
胡斐頓時間,有種心若灰死的感覺,口中不禁喃喃道,“他便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人么?”
隨即又自嘲的笑了笑,“我早該知道的……”
原來他與程靈素相處的久了,不知不覺的,竟是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弱不禁風的聰明女孩,只是程靈素時常怔怔出神,明顯在思念著什么人。
慕容復見到這一幕,臉色不禁變得古怪起來,在他的印象中,按照原來的軌跡,程靈素應該是喜歡上胡斐,而胡斐卻不喜歡她,沒想到現在卻是反了過來,變成胡斐喜歡程靈素,而程靈素卻是不喜歡他。
想通其中關節,慕容復心中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怪異爽感,那絲后悔的念頭頃刻間消失無蹤。
廳中眾人看著這一幕,目光多是在慕容復身上流轉,部分人竊竊私語。
“這人是誰?看他方才的武功,只怕不弱于中原五絕了。”
“嗨,你知道什么,這人便是號稱南慕容的慕容復,在聽香水榭一戰,曾力敵五絕之一的黃藥師和不老頑童周伯通聯手。”
“什么!這么說他的武功豈不是遠遠超過中原五絕了!”
“這誰知道,五絕中的王重陽老前輩已經仙去多年,若他在世的話,說不定能夠打得過慕容公子……”
慕容復將眾人的話聽在耳中,心中說不出的得意。
而此時的石萬嗔雖然還有一口氣在,卻是躺在地上裝死,心中暗恨不已,本想趁機奪取程靈素的藥王神典,沒想到被慕容復攪了局,不過他知道今晚這里會有一件大事發生,先隱忍一陣,說不定還可以撿個便宜。
“原來是慕容公子大駕光臨,紅花會蓬蓽生輝,鄙人趙半山,權且代表紅花會上下,歡迎慕容公子。”這時,趙半山淡淡開口道。
他說話雖然頗為客氣,不過眾人卻是聽出他話中的言外之意,慕容復是不請自來的。
廳中許多人都聽過慕容復的名聲,卻未見過他人,現在被趙半山道出了身份,不由大吃一驚,均是生出“原來這人便是南慕容”,“果然英俊瀟灑,武功不凡”之類的念頭。
慕容復回過身去,面色陡然冷了下來,“趙當家,今日本公子到此,也不是貪圖你這頓宴席,只是有一件事拜托貴會。”
“什么事,請說。”趙半山淡淡道,眼底卻是閃過一絲喜色。
慕容復三天前打傷常郝志兩兄弟,自那晚其,兩兄弟便好似中了什么劇毒一般,每日疼得痛不欲生,時至今日,已是不成人形,而且氣息愈發微弱,恐怕撐不過今晚。
原本趙半山還在頭疼怎么讓慕容復交出解藥,不過現下聽慕容復的意思,似乎有事求到紅花會頭上了,這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且不論對方要求什么,他都可以讓對方用解藥換取。
不料慕容復的話卻是令他大吃一驚,如同一盆涼水澆在頭上,只聽慕容復淡淡說道,“貴會的文泰來和余魚同,擅自將我府上妻妾擄走,還請趙當家將這二人交出來,本公子既往不咎,否則,你紅花會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什么!”
“好大的膽子!”
“真真是放肆,你以為你是誰!”
聽得慕容復的話,紅花會眾人均是勃然大怒,一些沉不住氣的人,當即破口大罵。
廳中賓客則是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不過倒是有些好奇,紅花會擄走慕容復的妻妾做什么?而且紅花會不是號稱光明磊落,行俠仗義,驅除韃虜么?怎會行此下作之事。
余魚同則是臉色蒼白無血,身子微微顫抖,便是手中的酒杯也拿捏不住,“砰”的摔在地上。
“十四弟,你怎么了?”坐在旁邊的徐天宏疑惑的看了余魚同一眼,問道。
余魚同立即收斂心神,綁架雙兒等人一事,是他與文泰來合計著去做的,會中除了四嫂駱冰,便再無他人知曉,此事也不宜讓太多的人知道。
“胡說八道,欺人太甚!”趙半山氣得身子微微發抖,牙縫里擠出這八個字來,便冷冷盯著慕容復,大有你不將事情說清楚,今晚別想走出此地的意思。
同時,大廳左右兩側,魚貫涌出數十名弟子,將整個大廳都包圍起來。
眾賓客神色各異,有的臉上掛著一副有好戲看的笑容,有的則是面現焦急之色,有的不咸不淡,似乎此事與他沒有半點關系一般,不一而足。
“哼,本公子是不是胡說,你讓余魚同與文泰來出來對質一二便會清楚。”慕容復傲然而立,對于紅花會的陣仗絲毫不放在心上,口中冷聲說道。
其實按照他原來的打算,先藏身暗處,待血影殿的人一到,便直接血洗紅花會館,只是沒想到程靈素會先與石萬嗔斗了起來,迫不得已之下,先行暴露了身份,這才故意拖延時間,順便為自己爭取一下大義的立場。
倒不是他一個人殺不了紅花會這些人,只是此處人群雜亂,為防漏網之魚,他只有等李莫愁到來,再將紅花會所有人一網打盡。
趙半山人老成精,雖然覺得慕容復說得十有八九是假的,不過此刻無論真假,都不能真將文泰來喚出來,口中說道,“慕容公子,鄙會自問從未得罪過公子,你卻如此污蔑鄙會,今日你若給個交代還自罷了,否則……”
“否則怎樣?”慕容復冷哼一聲,打斷趙半山的話,微微踏前一步,登時間,廳中勁風大作,一股磅礴氣勢朝趙半山壓去。
趙半山心中大凜,早知慕容復功力深厚,沒想到僅憑氣勢,便有這般大動靜,心中駭然不已。
但他身為紅花會三當家,如今總舵主陳家洛與二當家無塵道長都不在,他自然不能有半點退縮,否則傳揚出去,紅花會的名聲可就沒了。
當即左手輕輕下擺,右手劃了個半圓,往上一浮,那迎面撲來的凌厲氣勢,登時間打著旋的往一旁掠去,還有部分則是順著其身子,沒入腳下的地板。
“噗嗤”幾聲,兩息過去,趙半山腳下的青花石板已經裂開數道裂痕。
不過慕容復的氣勢也被化解的差不多了,趙半山忽覺身上一輕,那股無形的壓力如潮水般褪去,心頭生出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背心已經濕透。
“倒是有些本事!”慕容復撇了撇嘴,原本他想僅憑氣勢之威,讓趙半山猝不及防之下雙膝著地,沒想到對方確實硬生生撐了下來,這氣勢自不同于勁力,乃是一種無形之物,更準確的說,僅是一種無形氣場罷了,自是無法造成什么有效的攻擊。
趙半山喘了幾口氣,心中對慕容復的武功之深,再次有了一定的認知,只是要他就此屈服,卻是萬萬不能的,口中冷聲說道,“在下承認,公子武功高強,不過若是以為一點武功,便能令我紅花會屈服,卻是錯了。”
頓了頓,他音調陡然提高了幾分,“我紅花會即便戰至最后一人,也絕不會任人欺凌!”
聽得此言,賓客中不少人頓時豎起了大拇指,心中暗贊紅花會的人果然都是好漢,但也有一些人洞穿了趙半山的心思,臉上閃過些許譏諷之色。
明明就是紅花會準備圍攻慕容復,說出此話,卻是將自己擺在了弱勢的一方,以免落個以眾凌寡的名聲。
慕容復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心中微微冷笑,嘴上說道,“你們不讓人出來與我對質,還口口聲聲說我誣陷你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十四弟,你說句話!”卻在這時,紅花會中,一個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朝余魚同喝道。
“我……我……”余魚同一驚,忽的心中一動,說道,“我不知道慕容公子為何要栽贓我,但今日午時,他卻是潛入我家中,偷……偷襲于我,此等行徑,實在為人所不齒。”
原本他想說出慕容復偷看李沅芷洗澡,但想到事關李沅芷的名聲,又急忙改說偷襲。
慕容復白眼一翻,似笑非笑的說道,“既然你要證據,給你證據也不無不可。”
話音未落,其身形陡然一轉,朝著人群中某處張手一吸。
便聽“啊”的一聲,一道白色人影凌空飛起,朝慕容復所在位置落去,觀其身形,赫然是一個女子。
這女子自然便是駱冰了,她跟著慕容復出來,本是想求慕容復放過文泰來,但剛一出來,便聽到慕容復將所有事情都抖了出來,一時間,自是不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