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一陣輕咦聲響起,眾人再看時,被砸碎的李莫愁已然完全消失不見,而玄澄身側不遠處卻是多出一個李莫愁來。
眾人恍然,原來竟是殘影。
“和尚,到我了。”李莫愁嘴角微微冷笑,話音未落,手中琉璃般的劍身嗡的一顫,其整個身形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朝玄澄席卷而去。
玄澄方才一招用力過猛,又砸在了空處,此刻手臂發麻,難以使喚金剛杵,只好運起身法,往旁邊閃避,但李莫愁所化青光瞬息即至,“滋啦”一聲,肩頭憑空裂開一道口子,淡金色的肌膚上多出一道細微傷痕。
玄澄心知對方身法詭異,速度極快,想要躲避很難,還會讓自己陷入極大的被動之中,當即撇開金剛杵,雙手在胸前一合,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
一時間,其周身金光大盛,恍惚中如同包裹了一層金色云氣。
李莫愁劍光所及,“鐺鐺鐺”一陣金鐵交鳴,明明是虛無縹緲的云氣,但猶如精剛一般,堅不可摧,甚至比精鋼還要堅硬得多,畢竟以李莫愁的功力和手中的寶劍,就是精鋼,也能切開。
玄澄見對方頗不了自己的防御,心頭微微松了口氣,自己這些年的苦修總算沒有白費,寺中傳聞他修煉了十三門絕技,但其實真正算下來,只有這金剛不壞神功和般若掌是他修煉最深的功夫,一攻一守可謂恰到好處。
李莫愁所化劍光凌厲無匹,頃刻間便已斬出七八十劍,卻始終傷不了玄澄,忽然劍光一黯,李莫愁身形滴溜溜一轉,緩緩落下,臉色已經略顯蒼白,顯然動用如此玄妙的招式,她消耗也很大。
當然,玄澄也不好過,李莫愁雖然破不開金云,但一身功力可是不弱,這數十劍下來,與挨了數十掌沒什么區別,此刻五臟翻騰,經脈震動,若非好勝之心強撐著,他早已堅持不住了。
“唉,師兄這又何苦呢……”席位上,玄慈方丈與方證大師均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彼此對視一眼,微微搖頭嘆道。
“笨死了,”卻在這時,慕容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
各派掌門長老不由心中暗罵,徒弟這般年紀已是絕世高手,竟然還不知足,他們若是有這樣的弟子,只怕都當師父供起來了,哪里舍得罵。
慕容復忽的朝小龍女問道,“龍兒,你說一個人想要做到不動如山,該當如何?”
小龍女沉吟半晌,“腳踏實地,力墜千斤。”
慕容復點點頭,“如果想要金剛不壞,又該如何?”
這次小龍女回答的很快,“自然是如鋼似鐵,一氣長存。”
二人的對話絲毫不做掩飾,在場之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其他人還沒什么,但少林寺眾高僧卻是紛紛色變,所謂“力墜千斤、如鋼似鐵,一氣長存”赫然是金剛不壞神功的部分總綱,雖然稍有差距,但表述的意思都差不多。
先前他們還有所懷疑,那陸無雙會使少林七十二絕技,會不會真的只是臨陣學武,但現在,他們卻十分相信,慕容家很可能盜取了寺中武學秘籍。
而李莫愁在聽完小龍女的話后,再看了金云包裹中的玄澄幾眼,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手腕一抖,長劍猛地插入地上,登時間,一股磅礴的勁氣順著長劍,涌入地下。
“咔嚓、咔嚓”幾聲,地面開始龜裂,并快速蔓延,眨眼間,玄澄腳下的地面,已然形成了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縫,而且地面微微塌陷。
李莫愁猛地一跺腳,登時間,無數碎石飛起,玄澄差點身形不穩,被彈飛而起,雖然最終腳跟還是沒有離地,但身形也劇烈晃了幾晃。
李莫愁等的便是這個機會,當即反手拔出長劍,身形暴掠而出,中途時驟然躍起,身子橫在空中,凌空轉了幾圈,長劍直直刺向玄澄,氣勢可謂銳不可當。
金云籠罩中的玄澄,雙目瞪得老大,卻始終不發一眼,渾身金光濃郁到了極點,顯然已經提起全身功力,甚至尤有超出,經脈刮得生疼。
數丈距離,李莫愁眨眼即至,“噗”的一聲,刺在金云上,這次與先前略有不同,先前仿若斬到金鐵上,絲毫不得寸進,而這次卻是直接刺了進去,只是隱約可以看到,在金云之中,仍有一層薄膜,死死抵在劍尖上。
李莫愁左手閃電般探出,捏了個劍訣,凌空連點數下,但聽“咯吱”一聲,好似蛋殼碎裂的聲音,金云大震,呼嘯著四散開去。
玄澄大驚失色,電光火石之間,雙手一開一合,將劍尖夾住,卻是被隨之而來的劍氣和勁風吹得東倒西歪,身子再也站立不住,“啊”的慘叫一聲,倒飛而出。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彈指間的功夫罷了,李莫愁一擊得勝,立即乘勢追擊,長劍一揮,劍氣蜂擁而出。
眼看便要將玄澄淹沒,斜刺里陡然探出一截紅影,“嗤嗤嗤”一陣亂響,劍氣消散無蹤,玄澄安然落地,旁邊站著一個老和尚,正是玄慈方丈,方才的紅影,卻是他的袈裟,一手袈裟伏魔功,端的玄妙,明明只是普通絲帛,對上李莫愁鋒利無比的劍氣,卻是絲毫不損。
“方丈這是何意,比武切磋,公平對壘,方丈卻是出手相助,難道是想以二敵一么?”李莫愁眉頭微挑,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玄慈方丈面色古井無波,“阿彌陀佛,玄澄師兄已然落敗,施主卻還要取他性命,老衲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哼,老和尚,他還沒有開口認輸,我自然不能留手,你當比武打斗是兒戲么?”
玄慈方丈皺了皺眉,深深看了李莫愁一眼,“李施主,若非令師開口相助,你根本就破不開師兄的金剛不壞神功,如今老衲代替師兄認輸,切莫得理不饒人。”
李莫愁默然片刻,終是點了點頭,“也罷,玄澄已敗,你們少林寺還有誰不服的,盡可站出來。”
玄慈方丈微微一愣,明明是在說你做下血案的事,怎么倒變成打擂臺了?
方證大師上前一步,揚聲道,“還請李施主不要左顧而言他,東海一帶的血案,你今天必須給我等一個交代,否則天下群雄,很難放你安然離去。”
各派掌門聽得此言,眉頭均是微不可查的一皺,明明是你少林寺的事,怎么又變成天下群雄的了?可偏偏他們又找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大家平時都打著正道名門的旗幟,若真有什么血案發生,他們自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武當派此次領頭的人是張松溪,同行的有俞蓮舟、莫聲谷,至于其他幾個師兄弟,則是有事在身,抽不出空來,當然,這等熱鬧的場合,自然少不了一直想要出風頭的宋青書了。
宋青書目光平靜的看了眼慕容復,又看了看玄慈方丈,最終目光落在李莫愁身上,開口道,“武林敗類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我武當派當仁不讓。”
“青書!”
“住口!”
張松溪和俞蓮舟同時低喝一聲,心中暗罵,真是榆木腦袋,給人當了槍使也不知道。
且不說這事的真相如何,慕容復與武當派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光明頂一戰、萬安寺一戰,慕容復對武當派都照顧良多,豈能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輕易結仇,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么。
倒是莫聲谷微微贊賞的看了宋青書一眼,他性格剛直,沒有考慮那么多的彎彎繞,兼之嫉惡如仇,如果李莫愁真做下那么多惡事,他是不會講什么情面的。
有了武當派的人接口,少林寺立即化解了尷尬,方證呼了聲佛號,朝宋青書說道,“小施主年紀輕輕,便識得大義,武當之幸,武林之幸啊。”
隨即看向武當三子,“俞二俠,張四俠,莫七俠,武當能有如此深明大義的后輩,張真人后繼有人了。”
武當與少林一向不對付,平時有宋遠橋彈壓,還沒什么,但如今宋遠橋不在,其他武當門人對少林僧人就沒那么好說話了,俞蓮舟與張松溪點了點頭,不言不語,
倒是莫聲谷笑了笑,“大師不必客氣,如今韃擄猖獗,肆掠中原,如果這個時候還有人為禍武林,我武當派必然不會手軟。”
俞蓮舟與張松溪張了張口,終是沒有說出什么話來,只好相視苦笑。
方證大師面色微微一喜,轉而看向全真教的人,全真教這次陣容倒是不俗,全真七子中除了馬鈺,全都來了,就連尹志平也在,只是此刻的她臉上磕磕巴巴,十分狼狽,顯然傷勢未愈。
“不知全真教這邊怎么說?”方證大師直接問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對于為禍百姓之人,我教……”丘處機話未說完,王處一卻是不著痕跡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傳音道,“師兄,切莫忘了師父的交代。”
丘處機陡然心中一凜,急忙改口道,“我教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斷不會冤枉了別人,也不會放任魔頭橫行。”
這話說了就跟沒說一樣,只是說去查,有沒有結果自然又另當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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