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稀奇了,一路走來,這些武林人士無不是像趕集一樣,蜂擁聚往西夏王城,這走回頭路的人,還是頭一遭見到。
過不多時,幾架馬車擦身而過,坐于馬車上的人,無不是蓬頭垢面,身上或多或少帶著傷痕,有的甚至鮮血泊泊直流,顯然受傷沒多久。
慕容復心中一動,想到了某種可能,不由好笑的搖搖頭。
“他們怎么了?好像與人爭斗過?”一連好幾撥馬車灰溜溜的離開,阮星竹忍不住問道。
“我猜前面肯定有人私設關卡,提前將這些人趕走。”秦紅棉沉吟道。
“秦姐姐真是冰雪聰明。”慕容復淡淡一笑,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油嘴滑舌,誰要你奉承了。”
三人往前行了一段,山道愈發狹窄,到得最后,只容得下一人一馬通過,行過拐角,遠遠便看到前方一處較為寬闊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人,喧囂聲此起彼伏,吵鬧不休。
“咦,阿星!紅棉!”忽然一個極為驚喜的聲音傳來。
慕容復轉頭望去,不禁一愣,卻是段正淳一行六七人。
此刻他們的馬車被卡在山道上,只能下車徒步前行。
除了段正淳之外,段譽、四大家臣、刀白鳳以及康敏都在。
慕容復目光掃過康敏,倒是怔了一怔,看向段正淳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原本以為有了那天的經歷后,段正淳跟康敏應該徹底鬧翻了,但現在康敏卻是小鳥依人般的挨在段正淳身邊。
“這康敏還真有幾把刷子……”慕容復不禁感嘆道。
段正淳似乎察覺到慕容復目光有異,臉色微不自然,心中卻是有些奇怪,那日秦紅棉并不在現場,而阮星竹事后無故消失,今日怎會跟慕容復在一起。
不過他還是朝慕容復拱了拱手,“原來慕容公子也在,段某有禮了。”
慕容復笑瞇瞇的還了禮,“一段時間不見,段皇爺風采依舊啊。”
段正淳出現在這,他沒有多大意外,銀川公主雖說是擂臺選婿,但嘴中婚事還得由皇室決定,段正淳想要促成段譽與銀川公主的婚事,他這個名義上的大理國皇上親自到此,分量會足一些。
“不敢,不敢……”段正淳客套了幾乎,目光卻是在秦紅棉與阮星竹身上游移不定,終是忍不住問道,“阿星,紅棉,你們怎會在此?”
“怎么,你來得,你的那些嬪妃佳麗來得,我們就來不得了?”秦紅棉一如既往的,見到段正淳就打開醋壇子。
阮星竹臉色微紅,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之色,“我一路尋找阿紫,結果遇到了慕容公子,就與他一道了,也不知道上天是否保佑,能讓我尋得阿紫。”
提起阿紫,段正淳也是微微一嘆,畢竟是親生女兒,這些年讓她們流落在外,已經受了不少苦了,當即保證道,“阿星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阿紫,好好補償于她。”
“哼!”這時,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聲響起,正是刀白鳳。
段正淳訕訕一笑,禁不住問道,“阿星、紅棉,既然有緣遇上了,不如我等一道同行,如何?”
“這……”秦紅棉與阮星竹均是有些猶豫,不由看了慕容復一眼。
段正淳還道二人念及結伴而行的情分不好開口,是以搶先朝慕容復說道,“如若公子不棄,大家在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
慕容復沉吟片刻,卻是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此行還另有要事,不方便與諸位一道,二位夫人去留隨意。”
段正淳面色微窒,隨即暗喜,他還真怕慕容復答應下來,不知道為何,慕容復在的時候,他總有股無形的壓力。
秦紅棉二女頓覺過意不去,但見慕容復神色間沒有絲毫異狀,才微微點頭同意。
慕容復心中縱然有些不舍,卻也只能答應下來,他沒有說謊,這次西夏之行,主要還是確定李秋水的態度,徹底掌控西夏兵權,并定下從旁牽制蒙古的作戰計劃,他勢必要先前往皇宮一趟,帶著二女還真不大方便。
就在這時,前方一道滾滾聲浪傳出,“宗贊王子有令:此關口暫時封閉三月,女過男不過,僧過俗不過,老過少不過,死過活不過,此乃四過四不過。”
隨即群雄激奮,似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段正淳等人聞得此言,不禁面面相覷。
“皇上,小王爺,這宗贊王子好生狂妄,竟敢私設關口,阻攔前往參選駙馬的人,就不怕引起眾怒么?”朱丹成略帶嘲諷的說道。
“就是,萬一引得西夏國王不滿,只怕誰都落不得好。”褚萬里說道。
段正淳沉吟半晌,卻是笑著搖搖頭,“這或許是西夏皇帝默許的也不一定,畢竟這次并非擂臺較技,全憑各人斗智斗勇,宗贊王子的辦法雖然上不得臺面,倒實用得很。”
隨即又朝慕容復說道,“慕容公子,我等先行過去看看形勢,公子請自便。”
“無妨,我也要過去的。”慕容復笑道。
隨即一行幾人朝人群走去,不多時,已經抵達人群外圍。
段正淳等人顧忌形象,不好往里擠,不過慕容復卻自顧自的走了進去,所過之處,明明沒有挨到任何人的邊,但那些人竟自動退讓開去,就連他們自己都毫無所覺。
慕容復來到前方,只見山道上一個中年男子與兩個彪形大漢交上了手。
那攔路的兩條大漢,身高超過六尺,赤著胳膊,膀大腰圓,渾身肌肉虬結,各自手中提著兩個大鐵錘,目測一個至少也有五十來斤重。
中年男子身子單薄,盡管手中使了一套頗為飄逸靈動的劍法,但仍是撐不過兩招,就被其中一個大漢一錘砸在腰上。
“咯嘣”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中年男子被砸飛出去,身子打了個對折,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卻是再無一人敢上前,兩個大漢選的位置本就頗為狹窄,他們兩人的身形正好將其站圓,而過關的人,最多也只能容下兩三人,但看這架勢,尋常兩三人根本制服不了這大漢。
看到這兩條生猛大漢,慕容復不由想起當初俠客島上見過的昆侖奴,這種人形猛獸,簡直就是戰爭利器,可惜的是,培育昆侖奴的方法太過血腥殘忍,而且代價極大,慕容復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嘿嘿,兩位大爺,”忽然,一個身形纖細,穿著破舊灰衣,帶著一頂氈帽的小乞丐站出來,諂媚道,“你們都累了吧,要不小的給你們打個扇子,涼快涼快?”
說著卻是從旁邊一個公子哥手上奪過一把扇子,朝二人走去。
慕容復一聽這聲音,不禁心中一動,細細打量幾眼小乞丐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兩個大漢無動于衷,眼看小乞丐靠近丈許范圍內,“嘩啦啦”一聲,揚了揚手中鐵錘,“滾,再上前一步,死。”
“兩位大爺,小的手無縛雞之力,哪有什么本事,此行來也只是見見世面,對那銀川公主絕無想法。”小乞丐站在原地不動,語氣十分可憐的說道。
“滾!”兩條大漢再次喝道。
“聽說宗贊王子是吐蕃最有前途,最威武雄壯,最雄才大略的王子,小的對他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不知宗贊王子可在附近,能否容小的瞻仰圣顏,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活脫脫一個宗贊王子的腦殘仰慕者。
兩個大漢聽后,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王子殿下在大興城中,不在這里。”
“那能不能讓小的過去,你看就憑小的這副樣子,怎么可能得到銀川公主的青睞。”小乞丐如此說道。
不料大漢木然搖搖頭,“不行,王子有令,四過四不過,你非僧非女,也不是老人,不能讓活著你過去。”
“真是笨死了!”小乞丐似乎忍耐到了極限,清脆的聲音罵了一句,身形猛地一步踏出,揮手擊出一道綠色霧氣,中途時一分為二,朝兩個大漢撲去。
眾人不禁愣愣的望著這一幕,隨即大喜,那霧氣一看就是某種毒性極強的毒素,看他們如何抵擋。
兩條大漢對那綠色霧氣不閃不避,揮動手中大鐵錘朝小乞丐砸下。
“啊!”阮星竹不禁驚呼一聲,憂心道,“這般大的錘子,那小人兒怎么抵擋啊?”
小乞丐身形十分靈活,微微扭動一下腰身,身子憑空挪移閃了開去,笑盈盈的看著兩條大漢,“哼,居然敢小看姑奶奶的毒,讓你們嘗嘗厲害。”
可令他失望的是,兩大漢被毒霧包裹了兩三息,卻是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仍是生龍活虎。
“怎么可能?”這一下輪到小乞丐吃驚了,除了那個人,他從未見過不怕毒的人。
兩條大漢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左邊那人陡然躍起,空中時一錘杵下,凌厲的勁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另一人則是掄起大錘旋轉著,將小乞丐周圍數丈范圍盡數籠罩,明顯存了斷她后路的想法。
這一下小乞丐似乎有點慌了,急忙喊道,“等等,我是女人,我是個女人,你們不能傷我,否則我姐夫會把你們統統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