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也上下打量著女子,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之色,好半晌后才笑吟吟的開口道,“就是你綁走了舍妹么?”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這氣質飄逸的女子,他下意識的將阿紫說成了“舍妹”。
陰柔男子這會兒看清了慕容復的面目,白天被擊傷的胸口隱隱作痛,“妹子,就是他,就是他打傷我的。”
女子本來還覺得這男子身上氣質給她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一聽這話,臉色立即冷了下去,“你是誰?”
“好說,”慕容復很是客氣的拱手行了一禮,“在下姑蘇慕容復,舍妹行事乖張,給二位添麻煩了,勞煩二位將舍妹帶出來,在下這便將其領走。”
他說話彬彬有禮,語氣卻給人一種不容置喙的感覺。
陰柔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你把人領走了,我家主子的毒怎么辦?”
“那你待如何?”慕容復淡淡問道,目光從女子身上移開,看向陰柔男子。
或許因為長得太美,又是個太監的原因,他總覺得這陰柔男子十分礙眼,總想著上去給他一巴掌。
“交出解藥,給我家主子斟茶賠罪,此事或有轉旋的余地。”不知是不是女子在一旁的緣故,陰柔男子底氣大了許多,一開口就要慕容復斟茶賠罪。
“是嗎?”慕容復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笑容,“只怕他還承受不起。”
“你……”陰柔男子大怒,一甩袖子,陰陽怪氣的說道,“聽說江南的世家大族中,就數慕容家聲望最高,連慕容尚書也贊許有加,沒想到卻是一個目無王法之徒,還疏于管教,讓家族之人去學那些下九流的手段,真真是令人齒冷。”
他口中的慕容尚書,正是慕容家另一脈的當代家主,也是朝中六部之一的吏部尚書,頗得皇帝信賴。
慕容復目光微微一閃,反唇相譏,“過獎了,我也沒想到大宋的當今太子,竟然會是一個草包,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良家婦女,這樣的人,遲早也會給人打死。”
“大膽!”陰柔男子眼中幾欲噴出火來,“太子的作為,豈是你這等升斗小民可以議論的?”
別看慕容家在江湖上聲望極高,但在朝堂之上,始終只是一介草民罷了。
“怎么不可以?”慕容復冷哼一聲,“我慕容家每年交了那么多的稅,養活了多少官員,又賑濟了多少災民,太子乃國之大器,我為何不能議論?”
聞得此言,女子深邃的雙眼中陡然閃過一抹亮光,一閃即逝。
陰柔男子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手指著慕容復,嘴唇微微顫抖,你了幾次也沒你出個什么來。
“這位太監先生,你可要注意身體啊,我瞧你氣血不暢,怒火攻心,說不定突然就氣絕身亡了,到時你可別算我頭上啊。”慕容復笑道。
“你……你……噗……”陰柔男子忽然覺得天旋地轉,逆血上涌,一大口血噴出來。
“哥!”女子一驚,探手在他胸前連點數下,一縷縷幾若透明的勁氣沒入其體內。
慕容復瞳孔微微一縮,女子所用勁氣赫然是真元,而且幾無瑕疵,純凈無比,就連自己都比之不足。
“你這人好生歹毒,明知我哥受了重傷,還故意這般刺激他!”女子見陰柔男子臉色好轉不少,這才瞪了慕容復一眼,嬌滴滴的說道。
慕容復故作一愣,“怎么,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你哥氣量太小,氣死了還要怪在我頭上?”
“哼,你這人巧言令色,不想跟你說話。”女子冷哼一聲,臉上紅暈一閃而過,隨即別過頭去,眨眼間又恢復了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
“好了,我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立刻將舍妹帶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慕容復一擺手,收起了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小女子倒要看看,你怎么個不客氣。”女子毫不示弱,踏前一步,仿若蛟龍入海,登時掀起大片氣浪,滾滾散開。
慕容復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驚訝到了極點,這人已然爆發出身上內力氣息,但他竟看不出對方內功路數,只感覺一股凜然正氣迎面撲來,明明很溫和,卻有種厚重如山岳的感覺。
沉吟半晌,慕容復淡淡說道,“我再問一遍,交還是不交。”
“要打便打,哪那么多廢話。”
“呵……”慕容復冷笑一聲,似是自言自語,“也好,我正愁沒有機會對付那所謂的太子,今晚將這里的人都殺光,西夏與大宋本就有仇,太子死在這等蠻夷之地,別人也懷疑不到我頭上。”
女子瞬間大怒,本來她還想跟慕容復談判一下,一聽這話,哪里還忍得住。
但見她右手一個模糊,腰間白光驟閃,手中已然握著一柄薄如柳葉的長劍,劍身上泛著一層柔和光芒,與她身上白光交相輝映,將整個人都襯托得恍如天人一般。
“等等!”卻在這時,陰柔男子忽然出聲,制止了女子的動作。
女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陰柔男子這會兒冷靜下來,想起慕容復的話,不由冷汗直冒,或許慕容復威脅的成分居多,不過有一句話倒是點醒了他,西夏和大宋本來就勢如水火,一旦某些人起了歹心,屆時身邊沒有高手護衛,將會萬劫不復。
他知道妹妹的武功也很高,但對面的年輕男子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妹妹縱然能贏,也只會是慘勝,這才急忙阻止了她。
陰柔男子沒有跟女子解釋,而是看向慕容復,猶豫了下,欠身道,“白天之事,確實是我家主子不對,我代他向公子道歉,還望公子網開一面,能夠說和令妹交出解藥,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先前倒是小看了你。”慕容復淡淡一笑,“走吧,帶我去看看阿紫,希望她沒有掉一根毫毛,否則,我要那太子十倍百倍的償還。”
陰柔男子聽著這等大逆不道的威脅話語,心中頗不是滋味,奈何形勢比人強,身在這異國他鄉,只能這樣如履薄冰了,一時間不由埋怨起當初出這個謀劃的人了。
“哥,咱們就這樣妥協?”女子頗有些不甘。
陰柔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這個妹妹,平時的她可謂是聰明絕頂,智珠在握,怎的今晚會如此不濟,反倒是自己先冷靜下來。
微微搖了搖頭,“走吧。”
女子哼了一聲,與他一道,帶著慕容復往閣樓后面走去。
“對了,還未請教這位太監先生貴姓。”慕容復幽幽問道。
陰柔男子嘴角狠狠抽動兩下,哪有當面叫人太監的,明知對方是故意的,偏偏沒法反擊,終是說道,“貴姓不敢當,鄙姓吳。”
“原來是吳公公,”慕容復笑了笑,目光一轉,落在女子婀娜的身姿上,“那這位就是吳小姐了?卻不知吳小姐芳名為何?”
“原來這死小子在打妹妹的主意!”吳公公心念轉動,立即明白了慕容復的意圖,心中暗暗冷笑,臉上不動聲色。
女子哼了一聲,“才不告訴你。”
“唉……可惜。”慕容復頗為為難的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女子見他這副模樣,反倒有幾分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嘆什么氣?”
慕容復神色肅穆,一本正經道,“你不告訴我芳名,以后見面,只能姓吳的長,姓吳的短,這豈不是失了禮儀,又唐突了佳人。”
女子被他這般不輕不重的夸獎一句,不由臉色微紅,嬌啐一聲,“誰要跟你見面了。”
但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記住了,我叫吳薇。”
陰柔男子不禁怔了一怔,驚訝的瞥了吳薇一眼,要知道這個妹妹一身傲氣極高,平時對任何男子都不假以辭色,就連太子也不多看一眼,現在竟會主動將芳名告訴這個慕容復,可謂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只是慕容復在此,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吳薇,薇薇,好名字。”慕容復贊道。
不多時,三人來到閣樓后面,在這還有一個小院,頗為僻靜,三人魚貫而入。
到得院中,慕容復不禁呆了一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踏入門檻那一刻,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從一個世界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種感覺瞬間即逝,虛無縹緲,難以言喻。
抬眼掃了下四周,院中零星放著幾個花盆,花盆里的花稀疏平常得很,在城中隨處可見,但不知什么原因,總花盆擺放的位置卻暗含某種規律,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
“難道這女子還會什么陣法不成?”慕容復對陣法一道所知不多,也看不出什么門道,只能如此暗暗猜測。
“喂,你們再不把我放出去,等我姐夫殺到這里,你們就慘了……”屋中傳來阿紫清脆靈動的叫喊聲。
聽那語氣,哪有半點淪為階下囚的覺悟,反倒囂張得不行。
“你就是她姐夫?這么說你已經成親了?”吳薇忽然測過臉來,似是隨意的朝慕容復問道。
“還沒有。”慕容復搖搖頭,隨即又補充道,“不過她姐姐是我未婚妻。”
吳薇不再說話,三人進得屋中,慕容復瞬間目瞪口呆,只見阿紫正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根柱子上,身子都勒得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