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肯定是生氣了,他真生氣了……”見慕容復冷漠的不理會自己,阿紫心臟如同遭了一記重錘,雙目無神的盯著房門,口中喃喃道。
段正淳在經過短暫的震驚、心痛等情緒之后,陡然反應過來,方才那女子年齡不過二十許歲,根本不可能是李青蘿,不過二人面貌如此相似,必定有莫大聯系,或許就是她女兒也說不定。
突然想到某種可能,段正淳雙目圓瞪,怔怔出神。
“阿紫,阿紫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嚇娘啊!”阮星竹陡然一聲驚呼,雙手緊緊抓住阿紫的手臂,口中略帶哭音的說道。
只見此刻的阿紫俏臉煞白無血,身子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被阮星竹這一晃,阿紫瞳孔中緩緩聚起一絲神采,隨即迅速變成了怨恨,一把推開阮星竹,“你走開,都是你,跟我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好了,姐夫生我的氣了,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說到最后,雙目微紅,鼻頭一酸,竟是大哭起來。
阮星竹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攬住阿紫的肩頭,“阿紫,你不要著急,事情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滾!”不料阿紫陡然大怒,再次推開阮星竹,寒聲說道,“都是你們,你們一來,姐夫對我的態度都變了,這十幾年也不見你們出現,現在還來破壞我的幸福,滾,都給我滾。”
“這……”阮星竹沒想到阿紫會說出如此冷漠無情的話語來,畢竟昨晚母女二人還有說有笑,一直聊了大半夜,眼見關系好轉,似乎再無隔閡,不料阿紫翻臉之快,當真始料不及,一時間也愣在了原地。
原來她昨晚旁敲側擊之下,得知阿紫對慕容復的情意,心中自然是極其不愿的,怎奈剛剛跟女兒相認,自然不好說出什么不準她跟慕容復在一起的話語,于是心思轉動之下,采取了迂回之策。
那就是告訴阿紫,男人其實都很犯賤,如果你時刻粘著他,他反而覺得你煩,或者干脆當你是透明的,無法引起他的注意,只有刻意保持一定的距離,并不假以辭色,他才會對你疼愛有加、牽腸掛肚。
阿紫從未談過什么戀愛,起初還不大相信,但阮星竹口吐蓮花,又舉了不少活生生的例子,比如段正淳,這才使她漸漸相信下來。
以致今日一見慕容復帶吳薇回來,并加以維護,她想起昨晚娘親的話語,頭腦一熱之下,直接與慕容復起了沖突。
但當慕容復冷漠離去之時,她心如刀絞,如同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一般,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白的,她才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只要能依偎在姐夫身邊,便已是莫大的幸福。
“阿紫,你聽我說,”阮星竹終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不一會兒便平復心神,一臉自信的說道,“為娘昨晚的話并沒有騙你,那慕容復以往習慣了你……”
說話聲越來越小,最后湊到她精致的小耳旁輕輕耳語起來,說話間還不時瞟段正淳一眼。
段正淳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一想到那個與慕容復舉止親昵的白衣女子很可能也是自己的女兒,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翁婿本來就是天生的仇人,一個女兒尚且如此,更何況算上以前的鐘靈、木婉清等,自己幾個女兒都跟慕容復牽扯不清,偏偏慕容復這廝當不得人子,每次見自己就跟陌生人一樣,一點禮數都不懂。
段正淳越想越來氣,不由冷哼一聲,朝阮星竹斥責道,“有什么好說的,阿紫無論容貌還是身世條件,都是世間僅有的,難道還愁嫁不出去不成!”
阿紫原本聽完阮星竹的話,臉色稍微有些好轉,但聞得此言,登時神色微冷,冷笑道,“阿紫能有什么身世,連這條小命都是姐夫救下的,若非姐夫的話,阿紫說不定現在還要承受什么非人的折磨,那時候所謂的身世在哪里,你們又在哪里?”
她這話倒也沒有半分夸大,一想起這些年隨著自己出落得愈發水靈,師父丁春秋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夾雜著某種怪異的火熱,她就不寒而栗,這也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偷了神木王鼎潛入中原的根本原因。
“你……”段正淳聽阿紫冷語相向,心中有氣,卻又找不出什么反駁的話語。
阮星竹心中狠狠一抽,眼淚再也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流,昨晚她已經從阿紫的口中得知她這些年的一些經歷,每每想起,就不自覺的心酸不已。
屋中,慕容復將房門反鎖之后,仔細檢查了下吳薇的傷勢,得出的結果可謂喜憂參半,不由長長嘆了口氣。
“表哥,她傷的很重么?”王語嫣忍不住問道。
慕容復搖搖頭,“怎么說,她體內的玄冥神掌陰毒已經悉數排出,火工頭陀的大力金剛掌掌力也被壓了下來,但還是昏迷不醒,或許是她之前受過內傷,而所修煉內功又極其獨特的原因,我根本瞧不出來問題出在哪。”
隨即又補充道,“不過好在呼吸還算平穩,不像是重傷的樣子,如今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
“那要不要帶回去讓薛神醫醫治?”王語嫣幽幽問道。
慕容復猶豫片刻,終是搖搖頭,“如今我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情況,長途顛簸的話,只怕會讓傷勢惡化,暫時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好了,你一夜未睡,早點回去歇息吧。”
王語嫣嗯了一聲,隨即又欲言又止。
“怎么,舍不得我,想跟我一起睡?”慕容復恢復功力,一掃心中陰霾,難得的出言調戲起來。
王語嫣臉色微紅,低聲說道,“表哥,那個……蒙面女子,真的是我外婆嗎?”
慕容復一怔,也就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心思一轉,便點頭道,“她叫李秋水,我不知道舅媽有沒有跟你提過,但她確實是你親外婆不假,具體的,等你們下次見面,你自然可以問她。”
王語嫣走后,慕容復迫不及待的盤膝而坐,細細感受起體內真元的變化。
當然,準確說來,現在他體內的真氣還不能叫做真元,只是精純到有些粘稠的內力而已,不過功法運行間,經脈中隱隱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流水聲,如同江河水流一般,悅耳之極,這可是他以前沒有感受過的。
此外,這些真氣溪流暢快之余,更是如指臂使,在全身近乎全通的經脈中,只要慕容復心念一動,便有一縷真氣瞬間抵達某個穴位,如此在對敵之時,真氣可以說是瞬息而至,心動氣動,氣動招出,行云流水。
感受一番新煉真氣的玄妙,慕容復繼續修習小無相功,畢竟眼下的真氣雖然好用,但終究還是太欠了點,還是要盡快恢復到以前的全盛修為,才有安全感。
時間一晃,已是一整天過去,當慕容復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酉時將近,到飯點了。
王語嫣如期而至,替慕容復端來飯食。
“表哥,水晶宮的人已經差不多聚齊了,還有血影殿也來了一些,城里突然多出那么多高手,惹得皇室那邊緊張兮兮的,派出大量軍隊巡邏。”王語嫣一邊將飯菜取出,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嗎?”慕容復心情不錯,輕笑一聲道,“讓他們緊張去,那西夏國王這幾日小動作不斷,是時候給這個墻頭草一點顏色看看了,還有蒙古使團和高臺寺的人,你吩咐下去,派一隊高手前往高臺山野營。”
“野營?”王語嫣一愣,隨即目中異色一閃而過,“表哥要對那些人動手了?”
“哼,”慕容復臉上陡然閃過一絲陰翳,“他們連我的主意都敢打,自然要稍稍還擊一二,否則還以為我慕容家好欺負呢,最好一把火將他們燒個干凈。”
王語嫣登時嚇了一跳,“這樣不妥吧,據說那高臺寺在西夏國聲望極高,一旦惹惱了他們,莫說皇室,恐怕所有國民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怕什么,”慕容復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所謂聲望,不過是皇室裝神弄鬼的把戲,方便皇權統治而已,我就不信西夏王真的會為了一間寺廟,跟咱們死磕到底,這么多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他有一百條命也不夠刺殺。”
嘴上如此說著,慕容復心里卻不打算真個將高臺寺毀去,畢竟那晚塔中傳來的蒼老聲音,還是讓他頗為忌憚的。
雖說到了他如今這個層面,頂級高手未必能真個造成多煩,但那終究是一種無形的震懾,包括他自己也是,只要他在燕子塢一坐,或是擺上一尊份量級的絕頂高手,就輕易不會有人上門滋事。畢竟一個絕頂高手或許群毆不過你,但暗地里刺殺那是防不勝防的。
“對了,阿紫失魂落魄的站在外面一整天了,你真的不打算理她了?”王語嫣忽的話鋒一轉,略帶試探的語氣說道。
“哦?”慕容復手中筷子一頓,似乎有些意外,“她站外面做什么,我又沒不準她進來。”
“唉,”王語嫣見慕容復這副神情,就知道他壓根沒把早上的事真個放在心上,心中替阿紫慶幸之余,不知為何,又有點小生氣,不禁想,若是換成自己,表哥是否也會這般沒心沒肺。
當即幽幽白了他一眼,“你當時那么冷漠,可能嚇到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