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際中面色大變,疾步閃躲,但那虛影竟如跗骨之蛆,死死綴在后面,且速度越來越快。
眼看即將追至,他就地一個驢打滾躲了過去,同時手腕一翻,兵刃自虛影中間斬出。
可那虛影竟真的跟影子一樣,兵刃從中一穿而過,沒有半點影響。
風際中面色駭然,那虛影頓了頓,立即又倒飛回來。
電光火石之間,他來不及多想,只能運起全身功力硬撼這一劍,但憑那虛影長劍的凌厲,恐怕無濟于事。
就在風際中心生絕望念頭時,斜刺里忽然閃過一道劍光,隨即“噗噗”兩聲,那長劍虛影頃刻化為烏有,正是胡德帝出手救援。
這一番變故看似復雜,其實不過瞬息間的事,風際中劫后余生,后怕之余也有幾分惱怒。
“明知本公子在此,還敢硬闖,是誰這么大膽子啊?”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風際中與胡德帝轉頭望去,屋前站著一個翩翩白衣公子,不是慕容復又是誰。
“慕容公子,我們……”胡德帝正欲開口。
慕容復卻擺斷道,“少廢話,剛才是誰在這里大呼小叫,差點致使本公子走火入魔?”
說著他目光陡然一轉,落在風際中身上,“是你么?”
風際中面色微沉,“正是在下,在下原想……”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差點害死本公子的弟子就是死罪!”慕容復面色瞬間轉冷,手起一掌朝風際中拍去。
這一掌看似隨意,但威勢非同小可,即便隔了二三丈之遠,仍能感受道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風際中沒想到慕容復如此不講情面,一言不合直接出手,一出手便是殺招,想要閃躲,卻發現周身好似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慕容公子手下留情!”胡德帝見狀面色大變,口中大喝一聲,立即閃身擋在風際中面前,同時揮舞長劍,瞬間在身前布下一層劍盾。
慕容復的掌力瞬息而至,“砰”的一聲大響,劍盾如同紙糊一般,頃刻間四分五裂,緊接著便是胡德帝與風際中二人同時翻滾出去,堪堪避過這要命的一掌。
“慕容復,我們好歹也是天地會的人,你想跟天地會不死不休么?”胡德帝莫名其妙的吃了這么大虧,登時大怒,口中厲喝道。
風際中武功稍差,未能完全躲過掌力,被擦中左腿,此時正抱腿痛呼,目中怨毒不已。
慕容復原本也沒想殺了這二人,打傷風際中后似是才認出二人一般,“哦,原來真是天地會的人,我還以為是哪個宵小敢打攪本公子練功。”
胡德帝臉色發黑,哼了一聲,不悅道,“我等前來刺殺大漢奸,不曾想閣下會在此處,如果胡某沒記錯的話,這里似乎還是平西王府的門墻內吧。”
言外之意卻是暗指慕容復投靠了吳三桂。
慕容復微微一笑,“天下之大,無論是平西王府還是紫禁城,又或是什么延平郡王府,只要本公子想去,那便去得。”
胡德帝登時語塞,憋了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那公子為何到此?”
“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蠱惑我那弟子來這里送死,我這做師父的豈能袖手旁觀。”慕容復淡淡道,說話間目光緊緊盯著胡德帝的神色。
阿九忽然違背他的命令,擅自來王府刺殺吳三桂,其中除了她自己滿心仇恨外,多半還有他人從中作梗,而且很可能就是天地會或金蛇營這些勢力所為。
“慕容復的弟子?不就是九公主?”胡德帝心中尋思,隨即恍然,先前聽他說正在運功給人療傷,想來正是那九公主了,一時間心里的怒氣也消散不少。
慕容復見他神色變化正常,心下有些失望,看來不是天地會所為。
“我二人不知公子正在給九公主療傷,貿然闖入,差點誤了公主性命,還望恕罪。”胡德帝倒也拿得起放得下,想通其中緣由之后,便立即開口致歉。
一旁風際中腿上的痛楚緩過來,也立即起身朝慕容復抱拳道,“是我等魯莽了。”
慕容復沒有說話,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還真想殺了風際中此人。
“公子可否告知,這里面住了什么人,是否跟公子有舊?”胡德帝見氣氛有所緩和,當即問出了此行的目的,因為形勢已迫在眉睫,王府追兵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到了。
慕容復不答反問,“卻不知諸位所為何來?”
二人對視一眼,均是有些難以啟齒。
慕容復神色微動,隱約明白了什么,正想開口,忽然他面色一變,身形帶起一連串殘影,朝院外奔去。
院門外,沐劍聲因為有了柳大洪的幫忙,孫仲君哪里還是對手,身形左支右拙,隨時有可能落敗。
反觀另一邊,梅劍和仗著輕功高明,卻將溫青青戲耍得團團轉,不過他有意占溫青青便宜,幾次取勝機會也沒有出手。
而此時,他正探出一手去拍溫青青的胸口,其心思不言而喻。
溫青青心中羞怒不已,明知對方有意輕薄,卻又無可奈何,此人輕功遠高過她,劍法造詣也不弱。
眼看胸前高地便要失守,忽然虛空中一聲冷哼傳來,緊接著一道劍氣憑空浮現,下一刻,白光閃過,“啊”的一聲慘叫,梅劍和身子一下分為兩個部分飛了出去,其中一塊正是他伸出來占便宜的那只手。
“師兄!”孫仲君一驚,轉頭望去,只見其一只手被齊根斬斷,鮮血飆射,如同涌泉,整個人疼得快暈過去了。
溫青青怔怔望著身前陡然出現的背影,有種前所未有的心安,呢喃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慕容復回頭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么說你一直覺得我會來?”
溫青青俏臉微紅,沒有說話。
慕容復哈哈一笑,正想口花花幾句,忽然背后襲來一股勁風。
他笑意微斂,頭也不回的反手拍出一掌,噗嗤幾聲,長劍盡碎,隨即又是一聲女子的慘叫。
“你也太大膽了,吳三桂身邊高手如云,府中更藏有千軍萬馬,你還參加這次行動。”慕容復略帶責備的說道,其實先前在王府大殿觀戰時,他并未見到溫青青的身影,還以為她沒有參加這次刺殺,沒想到袁承志那廝竟把她也帶來了。
溫青青聞言心頭微喜,但馬上想到了什么,板著臉說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要你管。”
慕容復登時語塞,如果換做別的女子,他肯定會說出“你是我的女人”一類的話,不過溫青青情況比較特殊,他也不好隨便亂說。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好在這時沐劍聲興奮的開口道,“原來慕容公子也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慕容復白了他一眼,“別誤會,我來這只為救一個人,你們要刺殺誰或是被誰刺殺,都不關我事。”
沐劍聲登時被噎了一下,后續的話只好咽了回去,臉色難看異常。
而溫青青聽得“只為救一個人”幾字,心里歡喜不已,自然而然的把那個人當成了自己。
柳大洪見狀急忙解圍,“小公爺,追兵快來了,咱們趕快殺了這兩個敗類,去看看院內是什么情況。”
“說的是!”提起孫仲君和梅劍和,沐劍聲臉上閃過一絲恨色,先前被這二人輪流折辱,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誰敢傷我徒兒!”便在這時,遠處一陣尖銳的厲喝聲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老婦正疾奔而來,赫然是歸二娘在留意到二徒重傷后,立即舍了陳近南朝這邊趕來。
此刻孫仲君和梅劍和一人被打得吐血倒地,一人斷了臂膀,歸二娘看清二徒的情形后,登時大怒,朝慕容復幾人冷聲問道,“誰做的?”
歸二娘與陳近南的戰斗聲勢不小,沐劍聲知道這個老婦武功極高,自然不敢應聲。
“我再問一遍,誰做的?”歸二娘雙目幾欲噴出火來,語氣冷冽如刀。
慕容復微微一笑,“是我打的,你待如何?”
“如何?”歸二娘怒極反笑,“老娘會讓你全身筋骨盡斷,受盡折磨而死。”
聞言慕容復面色微動,“閣下便是歸二娘吧,我有一事需要確認一二。”
“哼,有什么遺言盡管說來,”歸二娘冷聲道。
其實依她的脾氣,早該暴起出手了,只是慕容復身上沒有半點內力氣息,她想先摸摸對方的底細。
慕容復沉吟半晌,開口問道,“前天夜里,有一個叫可兒的姑娘被混元功震斷全身筋骨,不知是你們夫婦二人中的哪一個做的?”
沐劍聲聽后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急忙問道,“你知道屏兒的下落,她現在何處?”
慕容復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公子不想跟那些連親妹妹都可以推入絕地的人說話。”
沐劍聲面色一黯,卻沒有反駁,眼中只有濃濃的愧疚。
“哼,裝模作樣。”慕容復心里暗自哼了一聲,隨即朝歸二娘看去,“怎么,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么?”
歸二娘冷笑一聲,學著慕容復的語氣說道,“原來你跟那刺客是一伙的,不錯,是老娘震碎了她全身筋骨,你待如何?”
慕容復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沒什么,只是想叫你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骨頭,嘗嘗屏兒遭受過的痛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