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后,慕容復帶著雙兒、趙金玲出現在和興酒樓,洪凌波與陸無雙已經在此等待。
慕容復交代李掌柜幾句話之后,便將洪凌波帶到一旁,“我讓你查的事怎么樣了?”
洪凌波急忙回道,“查清楚了,趙金玲,十七歲,宋庭皇室最小的帝姬,封號‘純福帝姬’,是當今大宋皇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
所謂“帝姬”,其實就是宋庭對公主的稱呼,而她口中的京城,指的正是臨安府。
慕容復聞言不禁吃了一驚,對于趙金玲公主的身份他并沒有多少意外,出身皇室又姓趙,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不過那“第一美人”的外號卻是大出他的意料,趙金玲的那張臉怎么看也跟美人扯不上半點關系,不由怪異道,“消息屬實?”
洪凌波有些奇怪師祖為什么是這樣的反應,一個公主博得第一美人的稱號不是很正常么?不過她還是乖巧的從懷中取出一個卷軸,“消息千真萬確,這里有一張趙金玲的畫像。”
慕容復立即接了過來,展開畫卷,只見上面畫著一個身材高挑、身段玲瓏的女子,頭戴鳳釵,身籠青紗,腰掛白玉雙佩,說不出的雍容華貴,宛轉蛾眉,剪水雙瞳,端的是國色天香。
畫中的女子站在一處小湖邊上,正側身仰望什么,明明站在那沒有動,卻給人一種儀態萬千的感覺。
慕容復仔細看了半晌,甚至還伸出手在女子的臉上摸了摸,又瞥了站在大堂門口的趙金玲一眼,從身材上來看,她確實與畫中的女子相差仿佛,但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天差地遠,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人。
慕容復曾仔細檢查過趙金玲的面孔,沒有半點使用易容術的痕跡,他研究過易容術,手法還十分精湛,如果真用了易容術,他不可能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可“趙金玲”這個名字又是他使用移魂大法得知的,移魂大法固然無法得到更深一層的記憶信息,但問出來的東西也不可能有假。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復心中疑惑不已,想了想又再次確認道,“你確定這畫中女子叫趙金玲?皇室中有沒有另一個人叫趙金玲的?”
洪凌波聞言一時也有些拿不準了,嚴格來說她是血影殿而并非水晶宮的人,除了兩個組織有交匯的地方,其他時候基本接觸不到水晶宮的核心機密,想了想她躬身說道,“師祖恕罪,弟子按照師祖的吩咐提取趙金玲的信息,李掌柜給我的就只有這些。”
慕容復緩緩點頭,其實他這話問了等于沒問,各國皇室成員的信息都在水晶宮存有卷宗,如果有重名的話,以他的權限,提取資料的時候,下面的人會把所有叫“趙金玲”的人的資料都呈上來。
洪凌波見慕容復眉頭緊皺,不敢出聲打擾,靜靜的站在一旁。
過得片刻,慕容復雙眼忽然閃過一縷奇光,臉上也露出些許笑意,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抓到的女子根本不叫趙金玲,也就是移魂大法出了問題。
另一種可能是這女子的臉易了容,也就是他的易容術水平不夠,沒看出來,相較之下,他更堅信移魂大法問出來的東西不會有錯,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易容術沒到家了。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大千世界奇人異士極多,慕容復的易容術得自阿朱,而阿朱也是自己搗鼓出來的,江湖上有更加高深精妙的易容術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里,他看向門口那道婀娜倩影的目光變得玩味起來,原本他只是惡趣味的想捉弄一下這個相貌普通卻心高氣傲的女子,現在得知她的身份和真實容貌,似乎更有趣了呢。
此時的趙金玲心情糟糕到了極點,那個可惡的家伙竟然罰她站在大門口,想起自己衣服里面空蕩蕩的,她總覺得這些進出過往行人的目光有些怪異,她下意識的就想雙手抱胸,可那樣一來又會顯得自己做賊心虛,讓人看出什么。
她很想躲到墻角去,可想起慕容復的威脅,“你不聽話我就把你剝光扔到大街上”,她又不敢擅自離開,只得在心里狠狠咒罵著慕容復,“無恥壞蛋,魔鬼,卑鄙小人……”
待李掌柜準備好馬車和一應用度之后,慕容復喚來雙兒、陸無雙兩女,猶豫了半晌,終是說道,“無雙,你回陸家莊去。”
“啊!”陸無雙一愣,馬上小嘴一扁,黑溜溜的大眼中霧氣彌漫,“師祖,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
“不行,”慕容復搖頭拒絕,但見她一副快要水漫金山的可憐模樣,語氣緩了一緩,“陸家莊最近會有大事發生,你不在莊里坐鎮,恐怕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
“什么?”陸無雙一驚,眼淚說停就停,“陸家莊會發生什么大事?”
“多的我不便細說,總之你得回去保護你爹娘。”慕容復神神秘秘的說道,雖然被他用生死符控制的人武功都是二流水平,最多不會超過一流,但沒有高手坐鎮的話,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以陸無雙現下的威名,倒是足夠擔此重任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關鍵時刻,允許你調用血影殿的人。”
陸無雙這才有些不情愿的點點頭,雖然她很想跟著這位師祖大人出去闖蕩一番,不過爹娘的安危也很重要,于是說道,“那好吧,多謝師祖。”
慕容復轉頭看向雙兒,“雙兒,你替我回燕子塢辦幾件事。”
“哦。”雙兒情緒瞬間低落,她知道又要離開相公的身邊了,雖然極為不舍,但相公有事要她去辦,她也不會拒絕。
隨后慕容復仔細交代了她幾件事,這第一自然是將他的行蹤消息帶回燕子塢去,免得眾女擔心,第二便是關于西域金剛門,如果黑玉斷續膏得手務必盡快送到他手中,第三密切監控大元和大遼的一切動向,最后一件則是傳令梅蘭竹菊四劍婢前往陸家莊替群雄壓制生死符。
這幾件事不大不小,但都很重要,眼下他無法抽身回燕子塢,只能交由雙兒去辦了,另外此去危險重重,他有些不好的預感,未必沒有支開雙兒的意思。
諸事安排妥當,慕容復帶著洪凌波、趙金玲二女坐上前往臨安府的馬車。
靖康之變后,靖康二帝被俘,大宋就此淪亡,直到宋高宗趙構在應天府登基重新建立宋庭政權,才有了現在的宋庭皇室,后來宋庭南遷杭州,并升其為臨安府。
早先的臨安府只是作為“行在”,但十幾年過去,宋庭據長江天險而守,并沒有越過長江跟金國死拼的意思,似乎已經安于現狀,而臨安府也被正式定為都城,其實所謂的臨安府就是杭州。
作為天下漢人正統的宋庭,都城自然不能有失體面,實際上臨安城(杭州城)自古以來就是江浙一帶的標志性大城,說是江南文明的中心地也不為過,不過它更出名的是掌管著天下錢糧的一半。
相較于紫禁城的簡約大氣,長安城的古樸厚重,臨安城可以說是“小家碧玉”但又不失奢華,完美體現了華夏漢人的含蓄之美。
一輛馬車停在臨安城城門前,車頂上站著一個白衣飄飄、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正凝神打量著這座聞名古今天下的大城,城墻高五丈有余,下面三丈磚墻古舊,上面則是翻新過的痕跡,不難看出這城墻是后來才加高的。
城墻筆直聳立,左右看不到盡頭,中間是四道寬闊的圓拱門,另有八道小門,城門守衛正嚴格盤查過往行人。
“看他長得不賴,還以為是什么大人物,原來也是個土包子。”
“就是,興許是哪里鄉下來的吧,沒見過咱們京城。”
“別說了別說了,趕緊走吧,過了酉時南城門就要關閉,咱們得繞幾十里到東城門才能進城。”
幾個人小聲的議論著從馬車旁邊走過。
慕容復摸了摸鼻子,頗有些哭笑不得,他不過是站到車頂上透口氣,居然被人說成了土包子,細數天下各國都城,遠的不說,中原幾個大國的都城他都去過了,見識又豈是這些升斗小民可以想象的。
這馬車自然便是從嘉興城出發趕往臨安府的慕容復一行人了,此時已是四天過去。
被趕鴨子上架成為車夫的趙金玲“噗嗤”一笑,多日來被慕容復各種羞恥虐待的陰霾掃開一些,最重要的是,臨安城就在眼前,很快她就可以揚眉吐氣的翻身做主人,大仇得報了,心情自然前所未有的好。
慕容復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看來你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我有必要給你加點項目了。”
趙金玲心尖兒一顫,不知為什么,原本聽到這句話,想起這幾天的屈辱歷程,她該大發雷霆,奮起跟慕容復拼命,但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沒有多少抗拒,反而隱隱有一絲期待。
這個念頭一生,她臉色瞬間蒼白無血,急忙將這種不該產生的想法掐滅,“哼,我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一定是這個惡魔又對我動了什么手腳,對,一定是。”
(ps:趙金玲歷史上為趙構的妹妹之一,本書只是借用她的名字和封號,不用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