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皇城位于臨安北部,背靠鳳凰山,其建筑風格與開封皇城幾可說一脈相承,不過由于時日尚短,少了幾分底蘊,多了幾分江南氣息,面積也比開封皇城小了不少,許多地方尚在興建土木。
此時天色昏暗,已經到了晚間,皇城外,一座五丈高的閣樓頂部,慕容復迎風而立,望著皇城內巍峨林立的宮殿,手中提著一把古樸長劍,身后站著趙金玲。
慕容復最終還是把她帶來了,沒辦法,她始終不肯畫出皇宮路線圖,而且即便畫出來,慕容復也不敢完全相信,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將她帶在身邊。
當然,在出發之前,他將她身子里里外外通通透透的檢查一遍,防止她有作妖的可能,另外他又打了幾道勁力到她體內,死死封住她的經脈。以他的身手,帶個普通人在身邊倒也不用過分擔心她有機會跑掉。
“怎么樣,是不是很漂亮?”趙金玲見慕容復望著皇城怔怔出神,還道他被皇城氣勢所攝,頗有些自得的說道,“這里是龍水門,兩側是侍衛班房,往里便是宣德殿、金鑾殿和垂拱殿,左邊有福寧殿,右邊是大慶殿,穿過大內便是后宮……”
“好了,”慕容復不耐煩的打斷她如數家珍的話,“你只要告訴我怎么走就行了。”
趙金玲吐了吐舌,“先去昭臺宮還是皇城司。”
慕容復沉吟了下,“先去皇城司吧。”
“那你可得小心點,皇城司就在侍衛班房旁邊,是大內侍衛重點巡邏的地方。”趙金玲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隨后慕容復提著她飛躍閣樓,翻過五丈高的城墻,朝皇城東側潛伏過去,夜色下,二人身影幾近于無,起落間毫無聲息,自然也不可能被人發現。
先前在皇城外還不覺得,當進入皇城才發現,這里宮殿林立,光耀奪目,比起開封皇城也不遑多讓。
皇城司位于侍衛班房與大內禁宮的交界處,由于設計巧妙,正好被東西南北四重大殿包圍著,如果沒有趙金玲帶路的話,只怕慕容復找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這個地方。
慕容復望著眼前這處頗不起眼的大殿,連塊匾額都沒有,不由疑惑道,“這里就是皇城司?”
趙金玲輕輕掙扎了下,從他懷里掙脫出來,口中說道,“不錯,你別看它不起眼,里面可是別有洞天的。”
“你師父的住處在哪?”慕容復問道。
“喏,那就是了。”趙金玲努了努嘴。
慕容復轉頭望去,才發現大殿側面還有幾處矮小殿群,只是因為被大殿陰影遮蔽才看不清楚,說起來,整個皇城司所處的位置都比較陰暗,連月色都照不進來。
左右看了幾眼,避過巡邏衛隊,慕容復拉著趙金玲朝大殿側面摸過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一間宮殿前,仔細感應一番,里面沒有半點生人氣息,其他兩處宮殿也都是如此。
慕容復推開殿門,一股淡淡的幽香傳來,他急忙屏住呼吸,四下打量,屋子不大,一眼便可看到所有,擺設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個蒲團,幾樣起居用品外便什么也沒有了。
“看來屏兒不在這里。”慕容復心下嘆了口氣,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正待他想要開口讓趙金玲帶路去另一個地方,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慕容復心中一動,難道是那人回來了?那倒正好,先將此人擒下,再行逼問沐劍屏的下落。
不過馬上他就失望了,來人有兩個,皆是腳步輕浮,氣息沉重,別說是高手,根本就是兩個不懂武功之人。
慕容復心中疑惑,轉頭朝趙金玲看去,卻見她也疑惑的看了過來。
“你不是說這里除了你師父不會有人來么?”
“我怎么知道,師父身為供奉,地位超然,平素沒人敢來打擾她。”
二人眼神交流一番,慕容復提起她的身子,飛身落在房梁上。
不一會兒,來人在屋外站定,朗聲說道,“林供奉在嗎?元懿有事求見。”
慕容復聞言微微一怔,這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聽過,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從來不認識一個叫‘元懿’的人,倒是懷中趙金玲臉上閃過一絲異色,轉瞬恢復自然。
“姓林?又會疑似九陰真經的武功,難道是她?”慕容復忽然想到屋外之人稱呼這屋子的主人為“林供奉”,不由想起那晚與灰衣人的交手過程,心念轉動,猜測起灰衣人的身份。
屋外之人又試探了兩句,終于確定殿中無人,咯吱一聲,直接推門而入。
當看到來人面孔時,慕容復臉色陡然變得精彩起來,其中一人赫然是當初在西夏國與他有過仇怨的趙復,據說還是個太子,卻不知此人來找灰衣人有什么事?
趙復旁邊還站著一人,身穿太監服侍,縮頭縮腦的。
二人在殿中四處亂看,似乎在找什么,過得片刻,趙復忽的勃然大怒,大聲斥道,“好你個潑皮,竟敢戲耍本宮,你不是說那小娘子被藏在這么?”
那太監登時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口中顫聲說道,“殿下饒命,小的……小的確實看到林供奉把她抱回來了,只是不知……不知……”
“哼!”趙復冷哼一聲,滿臉的怒氣無處發泄,“你這對狗眼一點用都沒有,干脆別要了吧。”
此話一出,小太監更是嚇得面色煞白,身子抖如篩糠,急忙說道,“殿下饒命,小的……小的……”
說著他忽然眼前一亮,“小的想到辦法了!”
趙復臉色微動,“什么辦法?”
小太監說道,“林供奉在宮內還有一個住處,或許藏在那了也說不定。”
趙復一想也是,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但馬上又面露為難之色,“可那里是昭臺宮,即便只是冷宮,也屬后宮范疇,本宮雖為太子,那里一樣是禁地,被父皇知道的話,免不了一頓責罰。”
小太監見他臉上沒了怒氣,主動站起身來,笑瞇瞇的說道,“殿下,您前日不是剛與掌管后宮內務的大太監張公公交好么?完全可以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說了,只要您找一個借口,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您的。”
他這樣一說,趙復眼珠子骨碌碌轉個不停,半晌后忽的展顏一笑,罵道,“你這潑才,倒還頗有幾分機靈。”
“全賴殿下提攜,小的肝腦涂地也要報答殿下恩德。”
“放心,只要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二人說話間,已經出了殿屋,將殿門好生關好,做出沒人來過的樣子。
過得半晌,慕容復與趙金玲緩緩飄了下來,慕容復臉上神情說不出的古怪,從趙復二人的談話中不難聽出,他到此是要找一個被林供奉抱進宮里的人,難道事情這么巧,他要找的正是沐劍屏?
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或許是灰衣人將沐劍屏擄進宮時,正好被趙復撞見了,以沐劍屏的容貌,趙復那個色中餓鬼對她動心是極為可能的。
想通其中關節,慕容復心底怒意一閃而過,上次趙復對阿紫產生邪念,當場被阿紫教訓了一頓,這一次又覬覦上了沐劍屏,真真是不知死活。
“你……”趙金玲感受到慕容復身上的殺意,不由心生寒意,結結巴巴的解釋道,“你放心,我師父……不會讓那個女人出事的。”
慕容復瞥了她一眼,“怎么,你認識那人?”
趙金玲點點頭,“他叫趙敷,是皇帝唯一的兒子,受盡了寵愛,年紀輕輕便被封為太子,封號‘元懿’。”
想了想又補充道,“宮里沒人不認識他,一些稍有姿色的宮女都會想方設法避開他。”
“趙敷么?”慕容復喃喃一聲,原來此人先前用的是假名,不過眼下正好可以讓他帶路,說實話,他對身邊的趙金玲并不是完全信任。
二人出了殿屋,略微感應一方,慕容復認準一個方向跟了上去,趙金玲自始至終都縮在他懷中,默然不語,她還是第一次被這個男子那么親密的抱著,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溫暖。
大半個時辰后,慕容復跟著趙敷二人來到昭臺宮,在昭臺宮旁邊有一座頗為另類的房子,說是道觀,它沒有道觀該有的,說是宮殿,又沒有宮殿的豪華,與周邊的建筑格格不入,唯一一點便是十分幽靜,與旁邊昭臺宮一樣,冷颼颼的,屋子上面掛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云塵居”三字。
趙敷并沒有直接到后宮來,而是讓那小太監先行探路。
慕容復二人躲在一處宮殿后面,遠遠看著小太監偷偷摸摸靠近云塵居。
與皇城司的環境一樣,這昭臺宮同樣是陰森昏暗,皇宮中絢麗奪目的光亮照不到這里,這也難怪,冷宮向來都是皇宮中最為陰冷的地方,經常有鬧鬼的傳聞流出。
云塵居沒有一點燈火,小太監顫巍巍的走著,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雙腿越來越沉,不停的發抖,幾丈距離愣是走了近半柱香工夫。
“有人嗎?林供奉在嗎?”小太監終于走到云塵居前,小聲問道。
過得半晌,屋中沒有回應,就在小太監想要推門進去探查一番時,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是何人,來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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