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二人定下詳細計策,打算在不驚動皇帝和朝中大員的情況下接近元懿太子并取得他的信任,并商量好在皇城發生動亂時如何調動兵馬進城。其間王戴旁敲側擊想問出慕容復的核心計劃,但都被他巧妙的避了開去,王戴不敢多問,生怕慕容復懷疑他別有用心。
一個時辰后,慕容復悄無聲息的離開王府,深深看了王府大門一眼,神色有些陰沉,王戴的反應有點出乎他意料,按照正常邏輯,此人就算對慕容家再如何忠心,可碰上這種犯上作亂的事,總該慎重考慮一二,畢竟現如今的他有家有小,難道不該留條后路么。
但要憑此說王戴已經生出反叛之心,慕容復又覺得不像,商議計策時,他極盡心思的獻計獻策,很多慕容復沒有考慮到的問題他都提了出來,又怎會背叛。
“難道是我最近比較敏感,想多了?”慕容復不禁如此想道,便在這時,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慕容大哥。”
慕容復腳步一頓,轉頭望去,只見一座豪華府宅前的柱子后面站在一道苗條身影,赫然是公孫綠萼,此時她正歪著小腦袋,一臉意外的看著他。
慕容復也是愣了愣,抬頭看了眼,匾額上寫著“呂府”二字,也不知是哪位將軍的府宅。
慕容復微微一笑,“原來是公孫妹子,你怎么會在這?”
幾日不見,公孫綠萼依舊一身淡綠色長裙,通體散發著一股淡淡花香,眼神靈動,嬌艷如花,只是她現在的模樣,怎么看都有點做賊的樣子。
公孫綠萼瞥了眼緊閉的府門,蓮步輕移來到慕容復身前,“是我爹爹帶我來的,但我不想進去,他就把我留在這了。”
“你爹爹在里面?”慕容復脫口問了一句,話一出口登時反應過來,這不等于白問么,緊接著改口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公孫綠萼搖搖頭,“我不知道,聽爹爹說是一個遠房親戚,帶我來……來……”
說到這她臉蛋忽然紅了一下,后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慕容復心念轉動,遠房親戚是真是假姑且不論,公孫止帶著自家女兒上門訪客,這可就有點值得推敲了,在這個時代,千金小姐也好,普通民女也罷,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有帶著閨女招搖過市的。
更何況他也不相信公孫止一介江湖草莽,能跟朝廷大員扯上關系。
想了想,他心中一動,問道,“你爹爹不會帶你來相親吧?”
此言一出,公孫綠萼刷的一下紅了臉,“不……不是的,爹爹只說來看看,不合適就……就……”
話說一半,她忽然意識到什么,臉色微微一白,“慕容大哥,都是我爹爹逼我來的,我還沒進去,也沒看……真的。”
說到最后她聲音越來越小,雙手十指絞在一起,微微低著頭,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解釋,可話一出口,又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虛。
慕容復看她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那你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嗎?”
公孫綠萼抬起頭來,“聽爹爹說是一個大將軍的兒子,我沒見過,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倒是那位大將軍我爹爹提過,好像叫什么‘呂文煥’。”
“呂文煥……”慕容復喃喃一聲,仔細回憶了下,確實未曾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大宋的將軍多了去了,沒聽過也不足為奇,倒是公孫止這個時候來巴結宋廷大將,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公孫綠萼見他眉頭緊皺,還以為他生氣了,不由心神一緊,“慕容大哥,你生氣了?”
“啊,哦,沒有。”慕容復回過神來,將心頭疑惑盡數壓下,口中笑道,“我怎么會生氣,對了,你們現在下榻何處?是否方便,如果有什么難處盡管跟我說。”
公孫綠萼聽后心里有點小小的失落,原來慕容復并不在乎她是否跟別的男子有瓜葛,但聽得后面關心的話語,她心里又有些甜蜜,想也不想的說道,“我們住在西市楊柳胡同,你……你呢?”
慕容復目光微閃,隨后干脆將自己現在住的客棧地址告訴她,臨了又補充一句,“我不一定會在客棧里,如果你有什么急事找我,可以在客棧留下記號,我會去找你的。”
公孫綠萼羞喜的點點頭,慕容復還要再說什么,忽的面色微動,改口道,“好了,我有事要先走,別告訴你爹爹你見過我。”
公孫綠萼乖巧點頭,尚未來得及說什么,慕容復的身形已漸漸變淡,最終消失不見,她心里有些悵然若失。
就在這時,咯吱一聲大門打開,公孫止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送了出來。
“人言可畏,夫人不方便親身送客,怠慢了貴客,還請公孫先生海涵。”
“哪里哪里,是在下貿然來訪,打擾了。”
二人說話間,已經出了大門,管家忽然瞥見公孫綠萼清秀脫俗的容貌,不禁愣住,“這……這位便是令嬡?”
公孫止黑瘦的臉龐上浮現一抹自得的笑意,嘴中卻是謙遜道,“小女薄柳之姿,讓呂總管見笑了。”
“不見笑不見笑,”管家連連擺手,細細打量公孫綠萼幾眼之后,朝公孫止擠眉弄眼的說道,“公孫先生太謙虛了,令嬡姿容秀麗,閉月羞花,偌大一個臨安府也難找出幾個來,先生放心,先前所提之事包在老朽身上。”
公孫綠萼聽得云里霧里,但也隱約聽出一些特別的意味,頓時臉頰生暈,暗暗埋怨父親太過荒唐。
公孫止與呂府管家寒暄幾句,便帶著公孫綠萼告辭離開了。
公孫止不知道的是,街道一處隱蔽的角落正有一雙眼睛,將他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這雙眼睛的主人自然便是慕容復了。
“這老狐貍果然是要巴結呂府……”慕容復神色陰晴不定的望著二人背影,嘴中喃喃自語。
盡管很想跟上去看看公孫止葫蘆里究竟賣什么藥,但眼下他諸事纏身,實在騰不出手,只好暫且壓下心中疑惑,等解決了宋庭皇室,再來收拾這個老狐貍,反正已經得知他落腳之處,短時間內也跑不掉。
心中如此盤算一番,慕容復干脆將這件事拋到腦后。
回到客棧,洪凌波已在此等待,另外曲非煙也坐不住跑到慕容復房間等著,小丫頭性子活潑,洪凌波又是心思玲瓏之輩,二女很快就熟絡起來,不過每當曲非煙想要打聽慕容復的消息,洪凌波便左顧而言他,只字不提。
“你們在聊什么?”慕容復見二女和睦的樣子,不禁暗暗稱奇,口中笑問一句。
洪凌波尚未開口,曲非煙小嘴一撅,“還能聊什么,聊你這個大壞蛋去哪了,哼,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出現,我都要去找你了。”
洪凌波可不敢這么囂張的跟慕容復說話,恭敬行了一禮,“啟稟師祖,方才曲小妹妹問弟子,師祖喜歡什么樣的女人,弟子不知如何回答,便……信口胡說了一些,還望師祖見諒。”
曲非煙登時面色羞紅,沒好氣的瞪了洪凌波一眼,“你……你怎么這么老實,這種事都要告訴他。”
洪凌波嚴肅的看著她,認真道,“對不起,在師祖面前,我從來不會說謊。”
曲非煙又氣又羞,一雙大眼狠狠瞪著她,似乎隨時有可能咬她一口。
慕容復好笑的看著二女,尤其是洪凌波,他可不相信這個頗有城府的女子會這么老實,之所以這么說,更多的是想在他面前表現一二,或許她也想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你笑什么笑,花心大蘿卜,”曲非煙拿洪凌波沒有辦法,立即將矛頭轉向慕容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齷齪太子一樣,對我這種小女孩存在著某種齷齪念頭,哼。”
說完一把推開慕容復,篤篤篤跑出房間。
慕容復有些哭笑不得的愣在原地,這都什么跟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沒說,最后反倒說他齷齪,真是天大的冤枉。
洪凌波嘴角微微抽搐,但還是強忍著笑意,靜靜站在一旁。
“胡說八道,我怎么可能喜歡小蘿莉……”慕容復自顧自的辯解了一句,隨即干咳一聲,朝洪凌波說道,“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
洪凌波神色一凜,恭敬答道,“啟稟師祖,血影殿的人已經找到了,不過血影追魂令還在路上,差不多明天能到,另外仿制屠龍刀也需要一些時間,差不多明天能好。”
慕容復微微點頭,“好,這幾天你便喬裝改扮潛伏城中,等待接應你師父,對了,這客棧也不能住了,重新換個落腳點,最好找一處民居。”
洪凌波聞言一怔,“師祖不與我一起嗎?”
“不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做,還有一件事,你見過屏兒,找個畫師將屏兒的畫像畫出來,晚上送到響花樓去。”
慕容復一連交代了幾件事情,隨后帶著曲非煙朝皇城走去。
“我們真的還要去皇宮?”曲非煙有些怯怯的問道。
“怎么,你怕了?”慕容復反問道。
曲非煙立即搖頭,“怎么可能,你也不想想,我都在里面住半個月了,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別以為輕功好就可以為所欲為,一旦被逮到,你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