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三人行至帳前,忽然帳簾掀起,卻是秦素貞親自迎了出來,但見她一身白色素服,婀娜身姿展露無遺,不穿鎧甲的她,仿佛鄰家大姐姐一樣,平易近人,大方美麗。
“呵呵,妾身還擔心小郡主的身子,沒想到這么快就好轉不少,這下對沐小公爺也算有個交代了。”秦素貞目光在慕容復身上一掃而過,當看到他旁邊的阿珂時,不禁吃了一驚,轉瞬即逝,口中款款說道。
“啊……”阿珂不敢與之對視,微微低著頭,“多謝秦將軍掛懷,小女子并無大礙。”
慕容復適時的上前拱了拱手,“秦將軍盛情相邀,我二人豈敢怠慢,這不,小郡主原本還頗感不適,但也不敢拂了秦將軍的好意。”
秦素貞歉然道,“如此倒是妾身心急了些,見諒。”
阿珂口中連稱不敢。
秦素貞嫣然一笑,“二位,請進。”
一行數人進入帳中,慕容復四下一掃,帳中還站著兩個漢子,其中一個約莫三十來歲,高頭大馬,身材魁梧,臉龐棱角分明,另一個四十上下,稍顯干瘦,長了一張馬臉,目中精光閃爍。
這二人周身煞氣頗重,定然殺過不少人,都是征戰沙場的宿將,只是二人均是破衣爛衫,鎧甲殘缺,白桿軍的情形由此可見一斑,一個字:窮。
慕容復緩緩收回目光,在秦素貞招呼下,坐在阿珂旁邊,而阿珂則坐在她右側上首位置,另外那二人以及后面跟進來的章老三坐在另一側。
眾人落座,秦素貞笑了笑,“我來給二位介紹,這位是我白桿軍副統領秦民,這位是軍中副將童仲。”
說話間她依次指了指魁梧漢子和馬臉老者。
慕容復當即朝二人抱了抱拳,“見過二位。”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氣。”秦民拱手回了一禮,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熱忱的笑容,與他魁梧逼人的外貌頗為不符。
而馬臉漢子則只是抱了抱拳,并不言語,苦著一張臉,好似誰都欠他二五八萬似的。
“章老三就不用介紹了,他本名章翼明,也是我軍中將領之一。”秦素貞最后又介紹了一下章老三的身份。www.m.
慕容復聽后不禁暗自嘀咕,這白桿軍兵力不多,將領倒是不少,而且聽秦素貞的意思,除了眼前這三人還有別的將領,這可是一個意外之喜,若能收服這些人,不消數月便能立即組建出一支不下兩萬人的軍隊。
其實慕容家現在的情況頗為尷尬,最大的掣肘便是缺乏將領,能拉扯四十萬大軍已是極限,再多的話就容易出問題了,所以擺在慕容復面前的問題之一就是搜羅領軍人才。
想到這,慕容復不禁將目光放在秦素貞身上,這個女子年紀不過二十多歲,充其量不會超過三十,卻能折服章老三這些人,應該有兩把刷子才對。
秦素貞自然不知道慕容復心中所想,只是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似乎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看一件稀世珍寶,與她以前見過的男子淫穢目光不大一樣。
秦素貞秀眉輕輕一蹙,隨即松開,拍了拍手,“上菜。”
不一會兒,幾個士兵魚貫而入,在各人桌前擺上酒菜。
慕容復瞥了一眼,都是山中野味,有葷有素,看上去十分清爽,且不說味道如何,單憑這賣相便能勾起人的食欲。
“今日貴客光臨,妾身倍感榮幸,敬二位一杯。”秦素貞當即斟了一杯酒,朝慕容復二人說道。
慕容復也舉起一杯酒,“秦將軍客氣了,我二人被黑甲軍追得走投無路,幸得貴軍出手相救,此恩無以為報,謹以此杯聊表謝意,日后秦將軍但有所命,萬死不辭。”
說完后一口將酒喝下,卻在這時,旁邊阿珂臉紅紅的不知所措。
慕容復一怔立即明白過來,歉然道,“秦將軍,我家小郡主不會飲酒,可否由在下代飲此杯?”
“當然可以。”秦素貞微微一笑,點頭說道。
隨后雙方又寒暄幾句,才開始動筷。
阿珂自不必說,她自從入山以來,雖不是茹毛飲血,但也沒好好吃過一頓飽飯,現在美味當前,即便再矜持也按捺不住了,可謂是大快朵頤,吃相跟男子相比也不遑多讓。
至于慕容復,他不管在哪都不會講究什么繁文縟節,起初他還有些克制,到得后面,一手抓著燒雞,一手拿著野豬蹄,啃得滿嘴流油,還不時發出一些奇怪聲音。
秦素貞等幾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心中暗想,這菜真有那么好吃?
“對了小郡主,聽聞令兄年前派人入宮行刺滿清皇帝,不知結果如何,傷亡可大?”秦素貞忽然開口問道。
“什么!”阿珂陡然吃了一驚,嘴里的飯菜差點就噴了出來,“沐王府的人敢行刺皇帝?”
秦素貞微微一怔,疑惑道,“怎么,小郡主不知道?”
阿珂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些不妥,不過她確實沒有聽說過沐王府派人行刺皇帝一事,猶豫了下,吞吞吐吐的說道,“這個……我……我也不知道。”
“蠢丫頭!”慕容復白了她一眼,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家小公爺從來不讓郡主參與府中大事,很多事她都是不知道的。”
“哦,原來如此。”秦素貞點點頭,又說道,“說起來,上次與小公爺見面還是兩年前的事了,記得當時他就說過有個妹妹很喜歡這燕山中的木蘭花,要采摘一些帶回去,不知小郡主可曾如愿?”
慕容復登時臉色微變,心念急轉正要開口,阿珂卻是搶先一步搖頭說道,“沐小……我哥他可能太忙忘記了。”
秦素貞笑了笑,“無妨,如今正好又到了木蘭花盛開的季節,待小郡主身子好轉,妾身便讓人帶你前往采摘一些。”
“那便多謝秦將軍了。”
慕容復狐疑的瞥了秦素貞一眼,總覺得這個女人在玩花樣。
這時,章老三抬起酒杯朝慕容復說道,“蘇兄弟,你我雖然只認識半日,倒也算投緣,我敬你一杯。”
慕容復心知眼下想要補救已經來不及了,干脆先吃飽喝足再說,于是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來,我們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慕容復來者不拒,眾人相得甚歡,漸漸放了開來。
“哈哈,能認識蘇兄弟這等直爽的性情中人,三生有幸,當浮一大白,來,蘇兄弟,我敬你。”章老三喝得興起,直接提起酒壇子敬慕容復。
秦民聞言拍案而起,“說得好,蘇兄弟,我也敬你!”
慕容復哈哈一笑,立即回敬二人。
“喂,你……你這么喝不會有事嗎?”阿珂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輕輕扯了扯慕容復的袖子,小聲說道。
“放心,跟我比酒量,放眼天下也找不出一個能勝我之人。”慕容復嘴上十分爽快的說著,暗地里卻探出一手,指尖微微一顫,一抹清光亮起,隨即一滴透明水滴凝聚而出,一閃即逝的飛出,沒入地下不見了蹤影,只余下一個小拇指粗細的深孔。
又是一壇酒下肚,慕容復臉不紅氣不喘,眼神清明,沒有半點醉意。
這一下帳中眾人都驚呆了,就連秦素貞也露出些許不可思議之色,要知道慕容復從頭至尾已經喝下三壇子酒了,即便是水,也不是說喝就喝的,更何況是酒。
“蘇兄弟海量,妾身佩服。”秦素貞由衷的贊了一句。
“過獎過獎。”慕容復嘴上如此說著,心中卻是暗自鄙夷,土包子,沒見過世面,老子有六脈神劍在手,來多少酒都不會醉,還想灌我,真是不自量力。
忽然,“砰”的一聲,章老三倒在桌上,嘴中含糊道,“我……還沒醉……”
沒過多久,秦民也跟著倒下,秦素貞手下三個大將,只余不茍言笑的童仲尚且保持清醒。
秦素貞見狀,默然片刻,起身朝慕容復說道,“蘇兄弟,妾身有幾件事想與你相商,可否借一步說話。”
“來了,到底還是沉不住氣!”慕容復心中暗道一聲,嘴上則笑道,“秦將軍言重了,只要是將軍的吩咐,在下定當全力以赴。”
秦素貞深深看了慕容復一眼,轉身朝偏廳走去。
慕容復剛要起身,阿珂卻是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慕容復一怔,但見她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不由心生憐意,溫聲道,“放心,我很快回來,不會丟下你的。”
阿珂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慕容復進入偏廳,只見秦素貞亭亭立于廳中,雙手倒背,背對著門口。
“不知秦將軍找在下有什么事么?”慕容復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道纖細苗條的背影,口中懶洋洋的問道。
秦素貞猛地轉過身來,面若寒霜,冷聲喝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潛入白桿軍營地意欲何為?”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慕容復暗暗嘆了口氣,大刺刺的往椅子上一坐,笑道,“首先,我們并不是潛進來的,是被你手下請進來的,其次,我只是想找點藥材便離開,但盛情難卻,這才留了下來,最后,這里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我不能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