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帳中一片狼藉,群雄七倒八歪,一部分還在高談闊論,一部分已經醉倒在地,其余的則陸陸續續離開了大帳,而袁承志這一桌上的人也已經趴下大半,只剩袁承志、胡德帝等寥寥幾人還沒有完全醉倒。
“胡老爺子,”只見袁承志端著一杯酒,大著舌.頭說道,“既然今天把話說開了,咱也不掖著藏著,說句不中聽的,天地會縱使得了天下,恐怕也不能如愿。”
“袁大王……”胡德帝打了個酒嗝,“此言何意?”
“你想啊,天地會未得天下還好,一旦得了天下,那唐王之后焉還有活命之理?”
“袁大王的意思是我天地會會做出那等以臣弒君的叛逆之事?”
原來二人說起了推翻滿清后擁何人為帝之事,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胡德帝明顯有意趁袁承志醉酒之際先把名份定下,事后再稍微放出一點風,金蛇營馬上就會被打上朱三太子(唐王之后)的標簽,屆時袁承志百口莫辯。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提,金蛇營最大的問題還不是勢力龐雜,而是從來沒有一個鮮明的旗幟,他們滿腔熱血義無反顧的反清,但反完清之后擁立何人為帝的問題卻一直沒有定論,以致于發展至今,金蛇營的勢力隱約分成了兩派,一派以朱安國等前明舊將為主,他們支持復明,至于誰做皇帝無關緊要,另一派則以半道出家的山賊匪寇勢力為主,他們支持建立一個新朝廷,皇帝嘛……最好是自己當,其次才是袁承志。
胡德帝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想出這樣一個“酒桌上定名份”的釜底抽薪之計,成了,從此金蛇營天地會就是一家人,不成,也可以離間金蛇營內部,甚至促使其分裂,在如今天地會明顯爭不過金蛇營的情況下,這個計策不可謂不高明。
好在袁承志此時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馬上搖搖頭說道,“胡老爺子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你與陳總舵主的為人袁某是十分清楚且敬佩的,但鄭家……就很難說了。”
“原來袁大王是擔心這個。”胡德帝沉默了下,“不瞞袁大王說,國姓爺家里的確有那么一兩個不肖子孫,妄圖顛覆正統,取而代之,但請袁大王放心,國姓爺麾下多的是像陳兄和胡某這般赤膽忠心之輩,一旦將來大事可成,定是人心正義所趨,勢不可擋,量他們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況且……”
說到這他頓了頓,眼底隱約閃過一絲陰翳,繼續道,“只要胡某還有一口氣在,定會匡扶明室正統,絕不允許李代桃僵之事發生。”
這話就說得比較露骨了,一旦傳入鄭家耳中,絕沒有他好果子吃。這也是胡德帝與陳近南最大的不同之處,陳近南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斷不會有任何逾矩行為,說白了就是愚忠,而胡德帝處事就相對圓滑得多,雖然算不上不擇手段,但偶爾也會劍走偏鋒。
旁邊袁承志不知道聽沒聽過進去,慢吞吞的端起酒碗灌了一大口酒,結結巴巴的說道,“胡老爺子,此事……此事還要從……從長……袁某先……先干為敬……”
說完噗通一聲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袁大王,袁大王?”胡德帝搖了搖他的肩膀,全無反應,面色陰晴不定變幻一陣,終是苦笑作罷,對方功力完全不在他之下,他可不信這么點酒就真的醉了,只是想不到這么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居然也會裝醉。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扭頭,果然,那早已“醉過去”的慕容復正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慕……慕容公子,你不是醉了么?”
“呵呵,”慕容復淡淡一笑,“我醉了又醒了,不行么?”
“行,行。”胡德帝訕訕接了句,馬上起身提出告辭之言,“公子恕罪,老夫不勝酒力,失陪了。”
說完轉身離去。
至此,一桌子的人就只剩慕容復尚且保持著清醒,其他人不是已經醉倒就是已經離開,當然,除了那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的袁承志,以及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溫青青。
溫青青自從落入慕容復的魔掌后,也曾想方設法反抗過,但都沒能奏效,除非她當眾翻臉,可那樣一來不但她自己清白名譽不保,袁承志也會顏面無存,就這樣她一直被慕容復輕薄到了現在,更過分的是這廝似乎已不滿足于摳摳摸摸……
“混蛋,你干什么!快住手呀!”忽然,溫青青感覺身子一輕,被人抱了起來,她嚇了一大跳,勉強恢復幾分神智,急忙低聲呵斥道。
要知道桌下她的布裙早已被慕容復卷到了腰側,小褲褲也不知去了哪里,再被這廝抱過去,他想干什么?難道……一想到這人素來膽大包天,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想要掙扎但身上一點力氣沒有,再說她現在的情況就算有力氣也不敢掙扎。
這時慕容復湊到她耳邊嘿嘿笑道,“青青啊,我也不想這樣,但你曾答應過我的事情卻遲遲沒有做到,我只好使用這種手段了,希望你別怪我。”
“你……你怎么可以這樣,我……我那晚不是已經用嘴還有……還有那里幫你了么?”
“到嘴不到肚,這怎么行呢?”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在這里啊,這么多人在呢,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有什么關系,他們全都醉死了,沒人會看見的,放心吧,這事我有經驗。”
“呸,下流!無恥!”溫青青啐了一口,忽然耳邊響起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當然知道這是什么聲音,心頭一驚,連忙連哀求帶威脅的說道,“慕容復,你非要逼死我不可嗎?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作踐于我,你還讓我怎么活?”
慕容復當然不會真這么離譜,別的不說溫青青還是第一次呢,哪能如此出格,目光閃了閃,他略顯為難的說道,“可是我褲.子都脫.了,總不能讓我就這么穿回去吧?”
“你想怎樣?”溫青青咬牙切齒的問道。
慕容復伸手過去,刮了刮她的小嘴,壞笑道,“還是像上次那樣。”
“在這?”溫青青心里早有幾分意料,聽到這個要求時還是禁不住心頭一顫,這是什么地方?金蛇營大帳!此刻帳中群雄匯聚,名義上的丈夫就坐在旁邊不足三尺之處,雖說都已醉得人事不省,但心里始終有些難以接受。
“青青,這已經是我的最低要求了,如果你不答應,那可別怪我強來了。”
慕容復說著又將軟軟的身子抱近了幾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溫青青心里七上八下的權衡半晌,相較于眼下這種情況下失.身,只用嘴的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想到這她狠狠剜了慕容復一眼,“你就不怕我一口給你咬斷了?”
言外之意卻是同意了。
慕容復心頭一喜,底線就是用來一點一點打破的,說實話,溫青青頭一次就能接受這種尺度,他心里是有點意外的,不過面上不動聲色,輕笑道,“你大可以試試,你要是咬疼了我,我肯定會忍不住大聲嚷嚷,到時驚醒了什么人,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我就不知道了。”
“你……混蛋!”溫青青無力的罵了句,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朝袁承志那邊瞧了瞧,還好,已醉得不省人事。
隨后她四下掃了眼,無人注意到這邊,她馬上身子一滑,如游魚般滑到了桌下,而慕容復則懶洋洋的往后一靠,換了個舒適的姿勢,目光若有深意的看了眼袁承志。
溫青青怎么也想不到,她剛才所說的話,以及她此刻的行為,其實已完全落入丈夫袁承志的耳中。
此時袁承志趴在桌上,鼾聲依舊,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但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呼吸明顯重了幾分,手臂輕微顫抖著,手掌已嵌入桌邊寸許來深。
原來袁承志并沒有醉,至少沒有完全醉死,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絕胡德帝的邀請,這才順勢倒桌上來了個裝醉,本想等胡德帝離開他便起身,不想竟得知妻子也在裝醉,而且還和慕容復攪在了一起,甚至二人此前就已經做過一些極為不堪的事情。
盡管不知道二人宴會上做過什么,但僅聽到的那些話便足以讓他心里翻起滔天巨浪,怎么也想不到冰清玉潔的妻子竟會背叛自己,頭腦一熱本想立刻戳穿這對狗男女,可顧及自己的顏面他稍稍冷靜了一些,再念及與溫青青多年情份,他最終還是強行忍了下來。
“嘿,只此一個‘忍’字,你的確有值得我佩服的地方。”慕容復心里頗有幾分感慨的想道,他一開始就知道袁承志在裝醉,這才故意引導溫青青說出那些話,除了滿足自己某種邪惡的念頭之外,也算變相的跟他攤牌了,只是他沒想到袁承志這么能忍。
而且袁承志的這種“忍”跟一些睚眥必報的小人的“忍”不同,他是為了顏面,也為了溫青青,姑且可以稱之為“君子之忍”。
“算了,你跟我也沒什么深仇大恨,倒沒有必要做得太過,顯得我像個大反派一樣。”慕容復良心難得發現一次,伸手下去拍了拍溫青青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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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探出頭來疑惑的看著他的時候,真氣一卷,化作兩條影子,無聲無息的出了大帳。
幾乎前后腳的工夫,咯吱幾聲脆響,桌子寸寸碎裂,醉倒桌上之人紛紛摔倒在地,一下驚醒過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袁承志面沉如水的瞟了眼門口方向,隨即恢復自然,朝眾人道,“對不住對不住,袁某適才做夢夢到了吳三桂老兒,本想出手將其擒下,不想竟是一個夢。”
他這一解釋,眾人立時哈哈大笑起來,一副十分理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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