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青氣急之下,一聽這話立刻就變了臉,沖慕容復大吼道,“你當然不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袁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正好趁了你的意是不是?”
“我……”慕容復一時語塞,心說若要對付袁承志何至于此,但這種火上澆油的話他自不會說出來,略一沉吟好聲說道,“青青你冷靜一下,現在外邊什么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你這般冒冒失失的出去,非但不能幫到袁承志,可能還會給他添亂。”
幾句話夾雜著純正的道家內力,頗有平心靜氣之效。
果然,溫青青一聽冷靜了不少,抓起幾件衣物胡亂套上,語氣生硬的問道,“那你說怎么辦?”
慕容復目光一轉,看向洪凌波,“來了多少人?目標都有誰?”
洪凌波連忙答道,“就目前所知不下二三百人,至于他們的目標……”
說到這她遲疑了下,不大確定的繼續道,“據弟子猜測,應該是營中頭目以上級別的人物。”
“二三百人?”慕容復聽到這個數字稍稍吃了一驚,隨即臉色微沉,“這么說你在來此之前連敵人的行動目的都還沒搞清楚?”
洪凌波面露緊張之色,“師祖恕罪,實在是賊人數目太多,分成十數個小隊,且沒有統一行進方向,弟子……弟子……顧不過來。”
言外之意其實是安插在金蛇營的血影殿弟子太少,顧不過來。
“倒也怪不得你……”慕容復喃喃一句,沉思片刻心里有了決定,“這樣吧,你即刻率人趕往一線天,先把金蛇營守軍救下,對了,你方才說他們都中毒了,可以叫上薛慕華一起,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洪凌波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動彈,“師祖還有別的吩咐么?”
慕容復目光微閃,“如今形勢危急,我許你相機決斷,不管怎么說咱們是金蛇營的客人,主人家有難,做客人的怎么都要幫一把,明白了么?”
“弟子明白。”
“去吧,人手不夠就多叫點人。”
洪凌波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面色一喜,“遵命!”
隨后起身離開。
溫青青愣愣的望著這一幕,半晌才回過味來,“什么多叫點人?她哪來的人?慕容復,你是不是早就往山里安插人了?你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打什么鬼主意能告訴你?”慕容復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則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青青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我說的是院里那幾個護衛,咱們出征那段時間我不是找來幾個慕容家高手保護我院里人么,這你知道的啊。”
“是么?”溫青青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最好別叫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則……我跟你沒完。”
“是是是,你都已經抓住了……”慕容復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馬上移開話茬,“怎么?現在又不替姓袁的著急了?”
“廢話,還不都是你,快說,咱們現在怎么辦?”
“先出去看看情況吧,我也想知道這伙東瀛人究竟要干什么。”
說話間,慢條斯理的穿好衣物,然后與溫青青一道離開屋子。
整個蘭陵山靜得可怕,朦朧的月色灑在山間林里,影影綽綽,還真有幾分草木皆兵的感覺。
二人出得小院,略一駐足,徑直往金蛇營大帳行去,無論東瀛人有什么打算,帥帳肯定是最熱鬧的地方。
不過行得一二里路,慕容復腳步忽然頓住。
“怎么了?”溫青青有點焦急的問道。
慕容復無聲的擺擺手,耳朵微動,凝神聽了半晌,抬手一指,“那邊好像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咱們先過去瞧瞧熱鬧。”
說著也不管發愣的溫青青,閑庭信步的走了過去。
“誒你……”溫青青雖然著急袁承志那邊的情況,但冷靜下來后她也明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毫無用處,至少也該先弄清楚東瀛人是什么情況,再說了,眼下這形勢她除了靠慕容復也別無他法。
想到這溫青青不再遲疑,連忙跟上慕容復的步伐。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二人來到靠近山腰的一處小型營寨外,尚未進得寨中便聽得一陣錚錚錚的金鐵交鳴聲。
溫青青先是一驚,隨即面露喜色,低聲說道,“這里是青竹幫駐地,定是青竹幫弟兄已跟賊人交上了手!”
情況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糟糕。
孰料慕容復淡淡開口道,“先別高興的太早,只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青青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慕容復冷笑一聲,“土匪打架能是這種動靜?”
溫青青先是不解,凝神聽了聽,秀臉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這動靜……的確不像弟兄們在跟人動手。”
那寨中傳來的動靜似乎只有兵刃碰撞,卻無其他半點聲音,別說江湖草莽,就是一流高手爭斗起來也不太可能如此安靜,除非專門練過。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慕容復也頗為好奇,口中說了一句,一股勁氣透體而出,卷著溫青青無聲無息的躍過柵欄。
二人落地尋了個隱蔽的位置藏好,抬眼一掃,不禁呆住了,只見寨子中.央的空地上,二三十道黑影倏分倏合,你來我往,打的不可開交。
這些個黑影赫然都是一個個黑衣蒙面之人,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行動間無聲無息,仿若鬼魅,只有兵刃交鋒之際才會發出聲音。
“怎么回事?這些賊人內訌了?”溫青青目瞪口呆的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慕容復沒有答話,定睛瞧了半晌,忽然眼底掠過一抹亮色,“這不是內訌,而是來自兩個不同勢力的賊人在火拼。”
“怎么說?你看出什么了?”溫青青問道。
慕容復饒有興趣的看著場中黑衣人爭斗,嘴上說道,“你仔細看他們的武功路數,一樣么?”
溫青青對東瀛武術多少接觸過一些,看了幾眼后似有所悟,“好像是不大一樣,一邊跟尋常東瀛浪人大致相同,咦,另一邊的招數有點眼熟,我怎么好像在哪瞧過?”
“記性不錯,”慕容復不知真心還是假意的夸了一句,提醒道,“還記得那天在鎮上客棧中被貴營坑殺的東瀛武士么?”
場中黑衣人雖然裝扮相差仿佛,所用兵刃也都大致相似,都是比較常見的東瀛武士刀,但雙方武功路數明顯大不相同,其中有五六人所用招式套路赫然與當初蘭陵小鎮上被金龍幫弟子圍殺的東瀛武士如出一轍。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這時溫青青激動的叫了一聲,很快又壓低聲音,“去,什么我們坑殺的,那是金龍幫的人擅自行動,跟金蛇營無關好不好,況且你也別說得好像我們就是壞人似的,那些個畜生平日里沒少劫掠殘害百姓,難道不該殺么?”
慕容復當然不會去反駁這種問題,馬上點頭道,“該殺該殺,看戲要緊,看戲要緊。”
溫青青對他的敷衍態度仍有些不滿意,但也沒再糾纏下去,轉而看向場中的黑衣人,“你說他們這……”
話未說完慕容復搖搖頭,“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
“可袁大哥那邊怎么辦?”溫青青又想起了袁承志。
“他那么大個人,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慕容復心不在焉的回道。
其實派出洪凌波和薛慕華前去解救金蛇營守軍后,他便已不太擔心金蛇營的情況了,而袁承志的死活更不在他考慮之列,眼下他感興趣的只有眼前這兩伙東瀛人的來歷。
對于蘭陵小鎮上那幾個身份神秘到死后還要被毀去紋身的東瀛武士,慕容復可是好奇了許久的,本以為再也沒機會解開這個疑惑,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使用同樣劍術的一批人,還跟同樣來自東瀛的忍者刺客起了沖突,一時間心里跟貓爪子撓似的,恨不得立刻跳出去扒下他們的衣服看看究竟是何來歷?
另外,他對這伙東瀛武士出現在蘭陵山的目的也很好奇,甚至不惜放棄武士的身份榮譽作忍者打扮,要知道這兩種職業在東瀛的地位有著天壤之別,忍者冒充武士是大罪,而武士假扮忍者,說是“自甘墮落”也不為過。
“不對!”忽然慕容復臉色一凝,冷汗瞬間就下來了,當初蘭陵鎮上可不止有東瀛武士,還有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東瀛忍者,此人不惜一切也要掩藏東瀛武士的身份,如今這種情況他會缺席么?
雖說此人正面硬拼未必是他的對手,但其神出鬼沒的功夫,比起當年的山中老人猶有過之,若掉以輕心被其偷襲一招,連他也會大感吃不消。
“你怎么了?”溫青青感覺到慕容復氣息有些不對,忍不住問了一句。
慕容復面色很快恢復平靜,不動聲色的說道,“哦沒什么,想起了別的事。”
“哼,總是這樣。”
時不過多久,場中的戰斗接近尾聲,東瀛武士人數雖少,勝在劍術精妙高明得多,且因同根同源,互相配合起來相得益彰,威力倍增,相較之下那些浪人刺客就像一群雜魚,即便幾人圍攻一人,卻也是各自為戰,不成章法,被人逐個擊破,到得此時,浪人刺客已經倒下大半,剩下的且戰且退,顯然打算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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