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回來了,不過三人身上都帶著傷,一個個灰頭土臉的。
雪人的尸體,沒看到。
雖然心里其實是松了一口氣,可這個戰果,林朔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這三人中受傷最嚴重的,居然是A
另外兩個雖然身上掛彩,但其實沒什么事兒。
e表面上沒事,可一張小臉煞白,嘴唇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我沒事。”A
e在窩棚里倚著林朔坐下來,“我身上帶著導師給我的藥,已經吃了,睡一會兒就好。”
說完這句話,這女子頭往林朔肩頭一歪,昏過去了。
林朔攬過她的身子,把她的放平,腦袋抱在自己懷里。
這會兒,他是既心疼又自責,用手摸了摸A
e的臉頰,在把她額頭上的亂發順到腦后,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章進和周令時兩人。
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曹余生這會兒在一邊坐著,沒吭聲,一雙眼睛也看著這兩人。
章進似是知道這次丟人了,再一看叔和舅爺的臉色,心里著急,張嘴咿咿呀呀沒兩秒鐘,被林朔手指頭一點:
“你閉嘴,坐一邊去。”
章進一聽就蔫了,低著頭坐在了曹余生旁邊,眼睛盯著昏過去的A
e,眼眶有些發紅,抽了抽鼻子。
林朔看了看章進,又看了看周令時。
章進沒什么事兒,胸口的衣服破了,臉有些腫,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但身上其實沒傷。
而周令時身上三處掛彩,胳膊、肩頭、腰際,都是正面的傷口,好在傷口倒是不深。
兩人身上的傷患對比,讓林朔心里的氣稍稍消了一些。
這個周令時,還算賣力,至少跟雪人正面對上過。
這漢子見到林朔看自己,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去,卻聽林朔說道:“坐下慢慢說。”
“哎!”周令時應了一聲,盤腿坐了下來。
茅大海這會兒也回來了。
這人別看平時傻乎乎的,但其實也是個心眼活絡的,知道周令時出去辦事,他早就有所準備。
除了柴禾之外,他還帶著幾株新鮮的草藥。
一看老大受傷,茅大海趕緊跑進窩棚,擠出草藥的汁液,給周令時敷上,再從自己的行囊里取出干凈的繃帶,包扎傷口。
茅大海在自己身上忙著,周令時沒怎么理他,而是對林朔說道:
“稟魁首,我們下山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雪人的腳印。
之前那么大的雨,腳印很明顯,我們一路就跟到了五公里開外。
可到了哪兒,腳印就斷了。
e小姐施展聽山絕技,就在這腳印消失處附近,找到了一個洞口。
特別隱蔽的一個洞口,山石遮得嚴嚴實實,要不是有A
e小姐在,靠眼睛肯定是發現不了的。
我們先是探了一探,這個洞很深。
當時A
e小姐的意思,是暫不深入,先回來找魁首和謀主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可章家主藝高人膽大,自己先進去了。”
“不用替他遮遮掩掩,什么藝高人膽大,就是魯莽。”曹余生說道,隨后對周令時一擺手,“你繼續說。”
“章家主既然進去了,A
e小姐和我自然也得跟著進去。
那洞非常深,大概在里面走了得有三四里,然后前面一塊石頭封著,到頭兒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當時舉著的火把,熄滅了。
周圍一片漆黑。
不光是看不見,其實我舉著火把,不僅僅是為了照明,主要是測試里面空氣夠不夠。
火把滅了,說明這里頭空氣不夠,我們必須趕緊撤。
就在這個時候,雪人開始攻擊我們。
e小姐能耐異于常人,在黑暗里跟雪人動上了手。
于是我就趁著火把熄滅之前的印象,跑過去揪住了章家主的前胸衣襟,順手扇了他一耳光,把他扇暈了背起來就跑。
那會兒太被動了,我不指望能保住倆。
既然A
e小姐已經跟雪人動上手了,我就只能帶著章家主跑。
當時我想著,反正能帶回來一個是一個。”
周令時話說到這兒,章進眼珠子都瞪圓了。
這少年摸著自己的臉頰,盯著周令時。
看樣子,章進之前以為自己挨的那一耳光,是雪人干的。
“章家主,別怪小人對你下狠手。”周令時看向了章進,嘴里苦笑一聲,“蘇家人會聽山,能耐異于常人,A
e小姐即便在黑暗中,都有一戰之力。
可章家人在那種情況下,是沒辦法對敵的。
您當時手里又拿著刀。
那種情況,A
e小姐其實已經替我們拖住了局面,我們再不走就晚了。
我不知道您會有什么反應動作,只能把你先弄暈了,其他先不管,保住命再說吧。
您要是覺得氣不過,您現在過來扇我兩耳光。”
林朔沒說話,而是觀察著章進的反應。
結果章進摸著自己的臉,又在自己面頰上重重來了那么一下,低頭生悶氣去了。
林朔看到這個舉動,心里倒是很欣慰。
這小子雖然做事動不動就上頭,但冷靜下來的時候,還是個講理的。
周令時繼續說道:“我當時背著章家主,那是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玩命地跑啊,一口氣就躥回了洞口。
等來到洞口,外面天光大亮,我穩了穩心神,就覺得這事兒要壞。
e小姐這么下去要折在里面了,我趕緊重新做了個火把,又跑了回去。
跑進去沒多久,我看到里面有亮兒。
要說A
e小姐,那是個聰明的。
她當時在里面一邊跟雪人動手,一邊人在往外撤,嘴里也叼上了手電筒,就等著我回來接應呢。
那時候我發現,A
e小姐已經受了傷,臉色不對。
雪人也不好受,三根手指頭已經沒了。
我趕緊大吼一聲,上去用手上的火把,跟雪人對了幾招。
那東西真厲害,也就兩個照面,我就掛彩了。
不過那會兒已經顧不上了,我想著就算把這條命拼死在那里,也要把A
e小姐換出來。
結果那雪人倒是也識相,估計是看到我們有兩個人,跑了。
我和A
e小姐回到洞口,把章家主拍醒,然后就回來了。”
說完這番話,周令時看了看倒在林朔懷里的A
e,又說道:“魁首,實話不瞞您說,A
e小姐是個女兒身,要當蘇家家主,在我們獵門內部想必是困難重重。
不過這一趟,算起來,我周令時的命,是她救的。
要是沒有她搶先出手,拖住了雪人,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那份決斷和能耐,男人都比不了。
我周令時人微言輕,可她當蘇家家主,我看行。”
“她本就是蘇家家主,你贊不贊同,不重要。”林朔低頭看了看了A
e昏睡的臉龐。
林朔說完,又抬起頭來,對周令時說道:“周令時,我有言在先,他倆如果死一個,你周令時的命我就要了。
尊魁首號令辦事,罰得重,獎勵我自然也不會吝嗇。
他倆現在活著回來了,你這趟差事辦得不錯。
之前你自報家門的時候,報得是一寸門檻滿天星。
你是吳天南的掛名徒弟,還沒有入吳家的門墻。
既然沒入門墻,那就好辦。
龍抬頭那天,我擺枝收徒的時候,除了魏行山之外,再收你一個,你入我林氏門墻。
從此往后,你就是九寸九的門檻,帝王的柳。”
林朔這番話說完,周令時“撲通”一聲就跪那兒了。
這個年近四十的漢子,身顫抖。
話他已經說不出來了,嘴唇哆嗦著,口張不開。
身邊的茅大海趕緊跟著跪下,沖林朔連連磕頭:“魁首英明!我兄弟倆定為魁首效死!”
林朔倒是被這光頭逗樂了,心想有你什么事兒?
不過轉念一想也對,周令時入了林家門墻,他又是個講義氣的,他這個兄弟茅大海,吃不上肉也能喝上湯。
魏行山在一邊也樂了,上去把周令時扶起來,用袖口替這位入行二十年的老獵人擦了擦淚水:“師弟啊,你別這么激動。
我這種貨色我師傅都收,你這樣的他看得上,挺合理的。
要不是我魏行山無形間把林家門墻壓低了,這帝王柳的門墻,就算借你一對高蹺,你都跨不過去。
這么說起來,你得好好謝謝我。”
周令時心情剛平復了一些,要開口說什么,聽到魏行山這么一說,就愣那兒了,不知道怎么接話。
“老魏,你這話說得。”林朔皺著眉瞪了魏行山一眼,然后無奈地點點頭,“還真是沒毛病。”
“一點毛病都沒有。”曹余生搖了搖頭,嘬了一口手里紫砂壺里茶水,然后對林朔說道,“不過魁首啊,咱別只顧著收徒弟。章家和蘇家兩位家主,現在人是回來了,事兒可已經栽了。
他們怎么獎怎么罰我們以后再說,可這雪人這事兒,怎么辦?”
魏行山這時候建議道:“老林,自家女人都被打了,你這個爺們得出手啊。”
林朔看著自己抱著懷里的A
e,說道,“等念秋醒過來,我就去一趟。”
“這才對嘛。芝麻綠豆點事兒,三兩下就平了。”魏行山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這狗仗人勢的樣子,我怎么就越看越不順眼呢?”林朔抬頭白了魏行山一眼,“一會兒,你和周令時跟我一起去,好歹是要入林家門墻的人了,還這么弱可不行,我順便操練操練你們。”
“啊?”魏行山張大了嘴。
“是!”周令時抱了抱拳。
……天才一住三五第一35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