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下的蘇家老宅,獵門百年一度的平輩盟禮,已經進行到第四天了。林朔這一走,他的兩位夫人自然不會再睡一個被窩。之前幾天平輩盟禮除了開幕式,沒狄蘭什么事情,所以北歐公主回到了之前的住所,冷鍋冷灶地過了幾天日子。這天早上跟Anne見面的時候,狄蘭發現自己這位姐姐眼眶發紅,眼睛里有血絲,顯然昨天晚上是沒睡好。她也不能笑話人家,因為出門前她也在梳妝臺前照過自己,也是差不多一個模樣。這一宿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自然有思念林朔的緣故,但更多的,是對今天這場門檻攻守的擔憂。今天上午,本屆平輩盟禮的門檻攻守環節正式開始。九位守擂人,分別是代表蘇家出戰的蘇家家主蘇念秋、代表曹家的狄蘭、代表云家的苗成云、章家的章進、苗家的苗小仙、楚家的楚弘毅、金家的金問蘭、賀家的賀永昌。當然,應該還有林家的家主林朔。不過林朔已經在第一天的九寸九門檻攻守中輕松過關,保住了獵門總魁首之位,自然不用再次登臺。事實上,他人也不在昆侖山下了。相比于代表蘇家出戰的Anne,狄蘭身上的壓力原本沒那么大。畢竟她是個護道人,身上沒有肩負著本家族的榮辱。她娘家在北歐,估計這陣子正在為她的婚事鬧心呢。她之所以成為曹家的護道人,說到底是一樁買賣。曹氏父子,幫著她嫁給林朔,她就幫曹家守這九寸的門檻。如今她自己人已經進了林家的門,相當于買賣的錢款已經收了,事兒卻還沒辦。狄蘭本以為這件事情,對于目前的自己來說,應該是不難的。自己體內有山閻王共生,身體能力遠超常人,又精通各國搏擊術,在擂臺上打一架,輸的可能性不大。結果紅沙漠一行,賀永昌和金夢蘭的能耐一展示,這位北歐公主心里就沒什么底了。而就在昨天,在守擂人的資格賽中,戰況異常激烈,楚弘毅實力強勁技壓群雄,而賀永昌就有些狼狽了。所以她進一步確信,這群即將攻擂的人,似乎個個都不比自己差。這還僅僅是在戰斗力層面。門檻攻守,守的是獵門家族的門檻,考驗的能力,當然也不僅僅是戰斗力。守擂人和攻擂人之間的比試,打架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狩獵知識的掌握、追蹤獵物的能力、對狩獵方案的制定、對自身能力在狩獵小隊中的定位,這些有關狩獵的方方面面都要考驗。所以今天比試的場地,并不在蘇家老宅里,而是挪到了昆侖山上。比試也分兩場,有文試有武試。文試的考官和武試的裁判是相同的三人,要是只有曹余生一個人,那給狄蘭放個水自然不在話下,可惜還有云碧華和苗天功這兩位上一代六大家的老家主。而且當著那么多獵門中人的面,徇私舞弊那是不可能的。作為一個生物學家,門檻攻守的文試環節她不能說完全沒有基礎,有些知識畢竟是相通的。可術業有專攻,跟那些真正的傳承獵人相比,那差距肯定不小。所以門檻攻守這一文一武,武的沒把握,文的更加拖后腿,林家二夫人自然是一晚上沒睡好,一大清早就跑過來找Anne了。“姐姐。”狄蘭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如果咱們倆沒把門檻守下來,老公回來了會不會揍我們?”“揍是肯定不會揍的,以他的性子,估計罵都罵不出口。”Anne輕聲說道,“可心里難免會埋怨。”“那怎么辦?”“我也不知道。”Anne低著頭說道,隨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狄蘭,你今天守的是曹家的門檻,盡力就好了,千萬不要亂來,別忘了你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呢。”“嗯,這我知道。”狄蘭說道,“不過想必是不會太輕松的,我估計這群攻擂人,都盯著咱倆人呢。”“確實,整體看下來我們倆最弱。”Anne嘆了口氣。兩個女子聊了半天,也聊不出個所以然來。聊著聊著,說起林朔姐妹倆還差點抱頭痛哭一場。草草用完早飯之后,兩人結伴出了門,心事重重地趕赴今天的比試場地。……神農架林區里,林安中學邊上,林朔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用完了早飯,開始慢悠悠地往山下走。早飯當然不是那桶豬血了,是賀永年在山下學校的食堂里偷的。林朔怕學校里的孩子有人吃不上早飯,不敢讓他拿太多,偷倆包子隨便墊巴一下就得了。學校里早自習已經開始了。朗朗讀書聲伴著林朔下山的腳步,讓獵門魁首心情不錯。他這大半年也盡當獵門魁首了,教書先生這個行當未免生疏,昨晚試了試手藝,還好沒荒廢太多。想必今天這四堂課,不至于誤人子弟。林朔本以為要先去齊老師辦公室找她,沒想到齊老師這會兒就在校門口眼巴巴地等著。看到林朔過來,她趕緊迎了上來,悄聲說道:“馬老師,我昨天問過校長關于你的事兒,你之前那個身份已經不能用了。你的真實身份不能讓學校其他人知道,所以我們能不能先統一一下口徑?”林朔看著這位女教師臉上的神情,有點兒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姑娘的臉上,為什么還有些興奮?轉念再一想,林朔明白了。她應該是覺得自己這頭僵尸,是頭好僵尸,身上又確實有教書的手藝。既然有這門手藝,那就必然要有施展手藝的對象,否則豈不是如同錦衣夜行?所以學校里的學生,作為自己這頭僵尸施展手藝的對象,那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不僅如此,只要她跟自己這頭僵尸搞好關系,自己甚至可能會保著這所學校,確保學生們的出入安全。這么一來,自己這頭僵尸就不僅僅是一個稱職的代課老師,還是一個優秀的學校保安了。有馬王爺親自做保安,這所學校就是整個神農架最安全的地方。而且這個馬王爺做學校保安,身份是保密的,只要齊老師自己知道。估計就是這些想法,讓這姑娘心里有點小興奮。揣摩著面前這位女教師的心思,林朔嘴角抽了抽。這姑娘也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聰明。她面對自己這個馬王爺,處事應變很快,而且心態調整得也很到位,人其實很機靈。可這思考問題的方向,那真是南轅北轍。“行。”林朔點點頭,“你想怎么統一口徑?”“你就說,你是我首都師范大學的同學。”齊老師輕聲說到這里,然后很快又自我否決了,“哦不對,只是同學這份關系還不夠,你得是我男朋友才行。”“啊?”林朔有點反應不過來。只聽齊老師繼續說道:“你是我男朋友,同時還是我首都師范大學的學長。你之前就在首都當老師,這次來神農架,是因為不想跟我兩地分居,這才來這所學校看看環境。如果合適的話,你就會響應國家教育部的號召來這兒支教,順便跟我結婚。”這女教師說話語速快,林朔聽到這里,腦子差點沒跟上。這昨天白天還挺害羞的一個漂亮姑娘,自從晚上在自己面前尿了褲子,這就算是打通了任督二脈,把臉皮全豁出了?他趕緊攔:“齊老師,我就是代一天課而已,你用不著下這么大的本錢。”“哦,好像是有點過哈?”“那是,絕對過了。”“那你就是我學長吧,來這兒考察一下,看看是不是來這兒支教,就考察一兩天。”齊老師說到這里,又有些猶豫,“可如果只是考察一兩天就回去的話,那下次馬老師要是還想下山講課,就沒有合適理由了。我看不如這樣,你還是我男朋友,這個關系必須確定下來,否則你以后就沒理由來學校。”林朔一臉無奈,說道:“我倒是沒關系,不過齊老師你自己可要想清楚。我已經成親了,家里倆媳婦兒,可以不在乎這方面的名聲,你可還是個單身姑娘。這兒是山區,山區人民的觀念保守,這首都的男朋友動不動來看你,你以后還怎么在這里嫁人?”“無所謂了。”齊老師擺了擺手,“反正這兒的單身男人,最好的也就是個四十多歲瘸腿的,我肯嫁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還管我以前有沒有過男朋友?”林朔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居然無法反駁,只好點了點頭:“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我沒跟校長提你之前的那個假名字,所以你還是可以叫林朔,是我男朋友,首都師范大學01屆畢業生,之前在首都第一小學,也就是我以前實習過的學校任教。”齊老師說道,“昨天下午你來學校看我,然后我今天身體不適,你就代我上四堂課,這個說法怎么樣?”“不怎么樣。”林朔趕緊搖了搖頭,“我昨天來看你,你今天就身體不適了,那昨晚發生了什么不是明擺著嗎?這山里孩子懂事早,都念初三了,那什么都懂了。你要是編這個理由,你學生非笑話你不可。”“對哦。”“行了行了,我來編一個吧。”林朔說道,“身份就按你說的來,我是來這兒支教的,今天算是應聘面試,你這個教導主任要聽我上四堂課,看看我水平,這不就結了嗎?”齊老師眨了眨眼:“那我要是招聘了你,你可得每天都來呀。”林朔翻了翻白眼:“我好歹是頭僵尸,山上兩個老婆手下一票弟兄,我不可能天天在這兒教書嘛,別的不說,我上哪兒吃飯去?總不能對學校孩子下手吧?”“沒事,豬血管夠。”齊老師一臉自信地拍著胸脯,“我們這兒一天殺一頭豬呢!”林朔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他這會兒已經快生無可戀了,心想上堂課怎么就這么難呢?這真是自作孽,再這樣下去,快要演不下去了。“光喝豬血不行的。”林朔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那就把我們兩人的說法結合一下,你作為我的男朋友來應聘,然后我雖然招聘了可你家里不同意,于是你就回去了。”齊老師說道,“至于以后再來上課,那就是跟家里鬧別扭,同時還想我了,你反正教學水平高,我就偷個懶把自己的課讓你上。”“就這么著吧。”林朔不耐煩地說道,“趕緊進學校吧,這上課鈴都打了。”“哎呦!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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