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站著四頭貂的女人一說話,算是把魏行山給救了。
老魏這會兒覺得自己的腰已經不能要了,在狄蘭和歌蒂婭一左一右加起來四枚手指頭的蹂躪下,那是鉆心的疼。
魏行山也算是個條硬漢,雖說腦門冒著虛汗、全身打著擺子,臉上還是繃住了。
此刻魏行山上前一步,掙脫了兩個女人的魔掌,說道:“大妹子,聽你口音,是東北那疙瘩的?”
“哎?”對面那女人吃了一驚,然后說道,“聽你說話,這位大哥,你也東北銀啊?”
“哎呦。”魏行山一拍大腿,“原來有老鄉在,那事兒就好辦了。”
魏行山其實是個山西漢子,不過他以前帶過不少東北的兵,這口玉米碴子味濃厚的東北話,倒也拿得出手。
“別急著套近乎,咱先把話說明白了。”女人臉色一正,“我剛才聽手下人說,你是梅昆?”
“嗐,我當然不是梅昆。”魏行山擺了擺手。
魏行山這話一說出來,林朔心里倒還算鎮靜,就是覺得腰更疼了。
金問蘭這個老藝術家,這會兒緊張了,捏著林朔腰間軟肉的手指,開始不自覺地使勁兒。
這會兒翻了臉,在場的獵人還好,身上都有能耐在。
最危險的,恰恰就是魏行山本人。
這四頭人面貂,林朔認出來了,金問蘭應該也認出來了。
對方這女人的能耐,是九寸九門里至尊的水準,魏行山不夠她一個手指頭捻的。
這會兒要是露了餡翻了臉,死得最快的就是魏行山。
金問蘭跟魏行山之間,雖然之前關系處理得很干脆,但畢竟相好一場,心里情愫還是在的。
看老魏這么作死,金問蘭心里遭不住了。
林朔這會兒不動聲色地伸出手來,按住了金問蘭的手,把她的手給撇下去了。
她心里翻江倒海林朔管不著,就是別讓自己的腰受罪。
“你不是梅昆?”對面這女人臉色這就繃住了,一臉殺氣騰騰,“那你是誰?”
“你什么時候聽說過,梅昆會親自露臉跟人談買賣啊?”魏行山咧嘴一笑,“我不是梅昆,但我可以代表梅昆,我姓王,夫人怎么稱呼?”
“我姓刁。”那女人點了點頭,隨后問道,“王先生,山寨門口的十條人命,你打算怎么交代?”x33小說m.x33xs
“一筆買賣。”
“什么買賣?”
“你們這兒的所有買賣,有多少我要多少。”
“你吃得下?”
“吃得下,而且遠遠吃不飽。”
“空口說白話,我憑什么信你?”
“我用不著你相信。”魏行山淡淡說道,“你要是不做,我立馬就走。整個婆羅洲,有你這個規模的地方還有好幾個,我說了,你這一家我還遠遠吃不飽,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就是,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你覺得,你殺了我的人,能就這么輕松的離開嗎?”刁夫人眉頭一蹙。
魏行山笑了笑,說道:“夫人是門里的修行人吧?”
“是又怎么樣?”
“那就容我給你介紹介紹。”魏行山往后半轉身,指了指林朔,“這位,我手下的最得力的兄弟,是當今獵門總魁首的首徒,大名叫魏行山。”
林朔愣了一下,差點兒沒繃住。
老魏這玩得也太大了,不是說好了自己是阿良嗎?怎么就成了魏行山了?
轉念一想,也對。
阿良,那是梅昆的頭號馬仔,他們圈內人是知道的。
這會兒魏行山既然已經成了老王,他是梅昆的代表,那地位肯定不會比阿良高,林朔這個手下就不能是阿良,得換身份。
只是把自己換成魏行山,這也太扯了。
果然,對面的刁夫人一臉不相信,說道:“堂堂獵門總魁首的大徒弟,怎么可能干我們這個行當?”
林朔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了,笑了笑:“堂堂牧門九寸九的刁家后人,不也在干這個行當嗎?”
刁夫人怔了怔,又打量了一下林朔。
獵門總魁首,能耐暫且不論,光一個賣相,那就是立得住的。
林朔今年周歲是二十五,之前在廣西架上一副眼鏡,又冷著一張臉,顯得老氣。
可如今這半年下來,昆侖山上的心結多少解去了一些,又沒了教書育人的那點兒糟心事,獵門總魁首模樣周正的優勢,這就愈發明顯了。
這會兒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歲,眉眼秀氣,五官端正,同時又不失男兒氣概。
刁夫人這一眼看過去,心里就不由得暗地里喝了個彩,這是個漂亮男人。
同時他能一語道破自己的路數,那肯定是門里人。
而且自家九寸九的傳承,不是門里九寸以上的見識,那是很難一眼就看出來的。
能說得這么明白,還真有可能是獵門總魁首那家人的見識。
刁夫人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林朔,魏行山又說話了:
“當然了,我這兄弟剛拜師不久,能耐是不怎么樣的。我老王能在這婆羅洲來去自由的底氣,是這兩位。”
說話間,魏行山又把手擺向了兩位騎士,埃爾文,羅伯森。
兩位黃金十字騎士順勢上前一步,冷冷地看著刁夫人。
刁夫人又看了看這兩個歐洲男人,嘴里冷哼一聲:“就這兩個騎士?王先生,你看來是不明白修行圈里的事兒。”
說完這句話,刁夫人把目光又轉到了林朔身上,嘴角泛笑:“魏先生,回頭見著你師傅的時候,記得替我問聲好。
林總魁首的大名,我刁靈雁仰慕已久了。
按門里的輩分,我是他晚輩,應該叫他一聲師叔。
別看門里差著輩分,可其實我跟他其實年齡相仿,要是如此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就是你師娘了。”
林朔一聽這話,心里不免一陣膈應,心想這女人說話怎么不挨著。
我認識你誰啊?
轉念一想也對,刁家人嘛,就這個風格。
他趕緊擺了擺手:“刁師姐,您這個念頭起晚了。”
“怎么?”
“我師傅他已經結婚了。”林朔說道。
“哦。”刁靈雁臉上閃過惋惜的神色,“那以我在門里的身份,在他們林家做小,是不是不合適?”
“絕對不合適。”林朔一臉誠懇地搖了搖頭。
然后獵門總魁首覺得,自己的腰又開始疼了。
這回不是金問蘭掐林朔,而是狄蘭。
雖然是演戲,但這話里話外的意思,讓在林家做小的二夫人不高興了。
狄蘭人站在前面,背過手來擰林朔,還真使勁兒,疼得林朔眼角一跳一跳的。
“你師傅我雖然是錯過了。”刁靈雁又說道,“不過你這個徒弟可以,我看著怪順眼的。”
林朔一聽這話,心里就有點慌。
這會兒要是翻臉動手,林朔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怕就怕這個,怎么好端端的事兒就拐到這兒來了?
放著買賣不談,聊上風月了,這可不好弄。
無論答應還是不答應,都不合適。
林朔看了看身邊的金問蘭,那意思你是我情婦,你得表態,出去幫我擋一擋。
結果金問蘭這個老藝術家,這會兒忽然演技就不在線了。
金家家主看著林朔,一臉的幸災樂禍。
林朔心想到底是假情婦,沒默契。
于是他又看了看狄蘭,心想狄蘭這會兒按演員表,是自己的妹妹,也能幫自己說話,至少能遞個話頭,好讓自己糊弄過去。
結果林家二夫人這會兒,側著臉瞟了林朔一眼,居然也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然后還把臉別過去了。
林朔沒辦法了,只能自己來。
他苦笑了一下:“其實刁夫人天姿國色,我魏行山也不是不心動。可惜啊,這回是您已經結婚了,一女不嫁二夫。”
“這個沒事兒。”刁靈雁擺了擺手,“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可以離婚。”
“啊?”林朔愣了。
只見刁夫人冷冷說道:“反正尤里安這個廢物,整天就知道陪著那頭畜生,對女人不感興趣。我說出來也不怕丟人,我嫁給他三年多,至今還沒圓過房。”
“哎呀,這也太不應該了!”魏行山在一邊一拍大腿,一臉惋惜,隨后似是打定了主意,說道,“那這樣吧,刁夫人,我先問你個事兒。”
“什么事兒?”
“這攤子買賣,是你做主,還是尤里安做主?”魏行山沉聲問道。
“他只知道修行,買賣是我做主。”刁靈雁淡淡說道。
“那就行。”魏行山笑道,“剛才河邊那十條人命,我再給你一個交待。”
“什么交待?”
“我這手下的兄弟,獵門總魁首大徒弟魏行山,模樣俊秀那是一表人才,我抵給你了。”魏行山說道,“用這么一個在床上龍精虎猛的帥小伙兒,換十個槍都扶不穩的鴉片鬼。刁夫人,你這筆買賣還沒開始做,就已經賺了。”
刁靈雁含嬌帶媚地又瞟了林朔一眼,然后看向了魏行山:“王先生,此話當真?”
“我王某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魏行山揮了揮大手。
“好。”刁靈雁點點頭,然后看了看金問蘭,說道,“他身邊的這個女人是誰?”
“哦,那是他相好的,不過這不重要。”魏行山大大咧咧地說道,“我諒她也不敢有什么意見。”
“哼,她沒意見,我有意見。”刁靈雁說道,“她已經懷孕了,肚子里是我以后男人的種,這個女人我不能留。王先生,你替我殺了她,然后咱這就開始談這筆買賣。”
“這……”
魏行山的戲,之前一直很流暢,揮灑自如。到這會兒算是卡主了。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越是壓抑越是澎湃。
魏行山最近跟金問蘭是沒交集的,刻意回避。
可金家家主這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見。
魏行山不瞎,那是自己的種。
這會兒刁靈雁把話說到這兒了,那等于一下子就拿住了魏行山的七寸。
心慌意亂之下,魏行山腦子“嗡”地一下,不知道怎么辦了。
“哼,是不是舍不得了?”只聽刁靈雁淡淡說道,“你們男人撒沒撒謊,我一眼就瞧出來了。
這個女人,不是他的相好,而是你的相好。
你身邊站得這個漂亮的大肚子,反而是他的相好。
你們這群人,為首不是你,而是他。”
就這一番話,魏行山全身冷汗直流。
他萬沒想到,這女人眼光居然這么毒辣。
而就在這個時候,林朔上前一步,拍了拍魏行山的肩膀,然后把他扒拉到身后去了。
獵門總魁首嘆了口氣,幽幽說道:
“刁師姐好眼力,不錯,我就是梅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