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頭戰爭開始之后的第七天上午,林朔決定給章進來一票大買賣。
離這兒不遠,有一只二十五人規模的獵頭人小隊,正大搖大擺地林間行進。
人數這么多的隊伍,林朔估計這個小隊隊長肯定是個高手,章進未必拿得下來。
于是林朔先觀察了一下章進的狀態。
小伙子不錯,別看昨晚累得跟一條死狗似的,可到底是二十歲不到的少年,身體恢復極快,這會兒又生龍活虎了。
以章進目前的程度,只要最近的實戰強度跟得上,回頭把刁靈雁的那本密宗歡喜瑜伽拿過來,再給他找個合適的媳婦兒,不出五年,他就能達到義兄章連海當年的巔峰水準。
如此一來,林朔也就沒有辜負了義兄臨終前的重托。
林朔打定了主意,正要實施行動,結果鼻腔里頭鉆進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氣味。
一聞到這個味兒,林朔頭一抬,只見一道黑影閃電般地撲下來,差點撞自己臉上。
林朔趕緊舉手一抹,把這只鳥順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家黑鳳林小八,在婆羅洲四處風流之后,這會兒終于回到它朔哥的身邊。
“怎么慌慌張張的,差點撞我臉上。”林朔問道,“是不是跟這兒的母鳥鬼混得太多,翅膀都軟了?”
“朔哥你別誤會,我這是激動的。”林小八在林朔肩膀上蹦蹦跳跳的,嘴里說道,“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消息?”
“林小十孵出來了。”林小八說道。
林小八這句話說完,不僅林朔精神一振,同行的其他三個獵人也都笑逐顏開。
其中楚弘毅更是抱拳拱手,對林小八說道:“恭喜八爺,喜得貴子!”
小八嘆了口氣:“我那是姑娘,不是小子。”
“姑娘好啊!”楚弘毅笑道,“現在男女不都一樣嘛,我還恨不得自己是個姑娘呢!”
“死人妖你閉嘴。”小八不愛搭理他,扭頭對林朔說道,“朔哥,你說我會不會遭報應啊?”
“什么遭報應?”林朔沒聽明白。
“我怕我之前干得那些事兒,別回頭報應在我閨女身上。”小八抬著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語氣很落寞,“總之從今天開始,八爺我決定金盆洗手了。這世上縱然有美鳥無數,我都不禍禍它們了。朔哥,我可能自制力不太夠,你回頭盯著我點兒。”
林朔翻了翻白眼:“你這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我哪兒盯得住你啊?”
“對。”苗成云這時候說道,“小八,要不我給你動個小手術吧。你放心,我手快。等你感覺到疼的時候,我早就完事兒了。”
“滾蛋!我用你啊!”小八罵了一句,然后對說道,“對了朔哥,你在這兒忙什么呢?”
“做買賣唄。”林朔笑道,“你閨女這一孵出來,咱林家這算又是添丁進口了。你這個爹又不會賺錢,我這個做伯伯的,總得替你閨女賺點奶粉錢吧?”
“還是朔哥對我好。”小八高興了,“那我這趟跟你一塊兒唄。”
“我還正好用得著你。”林朔說道,“這兒有一頭獸神,千把年的老東西了,它的底細我們獵門一直不清楚。”
“那我去找找就是了。”
“這東西一頓能吃不少人,估計體型小不了。不過我到目前為止還沒聞到它的氣味,所以極有可能是水里的東西。”林朔說道,“你小心一點,這兒到處獵頭人,別被他們逮到了。”
“得嘞!”
林小八翅膀一振,很快就不見了。
林小十的誕生,安瀾號上上下下都很高興。
林家黑鳳,有兩年就算成年了。可得四年以上,才能長到接近人類的智力,之后林家傳人才會慢慢教它們能耐。
林小八今年有十三歲了,林朔教了它八年多,這才有如今獵門八爺的響亮名號。
這會兒林小八的閨女林小十剛孵出來,別說羽毛了,絨毛都還沒長齊呢。
小小的一個粉紅色肉團兒,抬著頭張著大大的喙嘴,嗷嗷待哺。
林小十的養母,是一只被小八拐過來的海鷗,在孵化室了孵了半個月的蛋。
這會兒雛鳥孵出來了,這頭母海鷗就出去抓小魚兒去了,想回頭給這孩子喂上。
可林小十其實是一只八哥,它不是海鷗,魚是不能吃的,消化不了,魚骨頭也容易卡主。
海鷗給它投喂小魚,其實跟投毒沒什么兩樣。
所以Anne就把林小十偷過來了,一個花盆清出來墊上保暖的織物,把這只未來的林家黑鳳養在了控制室里。
然后安瀾號上上下下都發動起來,一百多號船員紛紛下船,到岸上去給林小十抓蟲子。
必須得是軟乎乎的肉蟲子,抓回來之后讓苗光啟鑒別過,確定沒有什么毒素,然后Anne用小刀剁成一塊兒一塊兒的,喂給這只雛鳥。
雛鳥胃口極好,鳥生第一頓飯,就干掉了十條肉蟲子。
吃飽了,它這才消停下來,不叫喚了,開始在那兒瘟雞點頭,這是要睡著了。
苗雪萍點點頭:“這是咱林家的鳥,錯不了。”
“那可不。”苗光啟搖搖頭,“一家子吃貨。”
正說著呢,楊拓又風風火火地進來了,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
他把這個文件夾,往控制臺面上一放,翻開來,指著里面夾著的一張圖片說道:“應該就是這種東西。”
昨天晚上楊拓來過,他跟苗光啟根據之前的實驗結果,推測出那些幸存者的食譜中有七色麂子毒素的天然解毒劑。
今天拿過來的這張圖片,上面就畫著這種解毒劑。
控制室里的三人湊近了一看,發現是一條魚。
這條魚應該是北極星上的科研人員根據幸存者的描述畫出來的,并且標注了尺寸。
魚身細長,跟銀梭子似的,長三厘米,寬只有半厘米。
“這種魚,當地叫做指節魚,就一個指節那么長,長不大。”楊拓說道,“這兒的淺海有,但數量不多,既不能作為食用魚整條整條地賣,又不能大規模捕撈做成魚罐頭。
而且這種魚還有微毒,直接吃會拉肚子,只能三三兩兩地撈上來,收集起來撒上鹽,曬成特別咸的小魚干兒,這才能吃。
所以在這里,也就沿海的貧苦人家會吃這種東西,城里人包括內陸人是不吃的。
我剛才給魏行山那邊去過電話,問過金問蘭。
她在中毒之前,確實在漁家的船上,吃過這種魚干。
不過魚干實在太咸了,咸得發苦,她吃了一口就吐了。
可能就是這一口過了嘴的咸魚干,后來把她的命給救了。”
苗光啟聽完點點頭:“那行,楊拓,你們北極星號上有魚竿嗎?”
楊拓沒聽明白:“要魚竿做什么?”
“釣魚去啊。”苗光啟說道,“你現在光一張圖片有什么用啊,咱得有實物嘛。”
“我問過這種魚的捕撈方法。”楊拓說道,“這種魚數量不多,釣是基本釣不上來的。這里的漁民是用拖網捕魚,魚網上偶爾會掛著一兩條。”
“這不大海撈針嗎?”苗光啟晃了晃腦袋,“看來得去找阿萊佐幫忙了,讓他把這兒的漁船都發動起來,去海里撈幾天。”
“只能先這樣了。”楊拓說道。
眾人正說著,控制室門口,一只海鷗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Anne一看到這只海鷗,心里一下子有些慌亂。
這只鳥,就是林小十的養母。
這只海鷗在安瀾號上有段日子了,跟船上的人混熟了,不怎么怕人。
而且它還護崽心切,脾氣異常暴躁,動不動就啄人。
Anne把它孩子偷到控制室里來,這會兒算是被它給找著了。
被它找著了其實也沒什么,Anne又不是打不過這只母鳥,可問題是這只鳥會給林小十喂食。
林小十又不能吃魚,這是個麻煩。
心里一慌之后,Anne很快又鎮定下來。
沒事兒,好在這會兒她已經搶先一步,把林小十給喂飽了,雛鳥正昏昏欲睡呢。
母鳥就算想投喂,雛鳥不張嘴,那也是沒事的。
Anne心里不慌了,其他人也早就意識到這點了,于是都看著這只海鷗。
要說林小八挑選女伴的品味,那一直是不錯的。
這只海鷗白身灰翅,很漂亮,就是這會兒肚子鼓鼓囊囊的,胃里應該裝著不少東西。
它走到控制臺底下,一振翅膀飛起來,直接落在了那個花盆邊上。
花盆里的林小十,原本眼看就要睡著了,忽然察覺到身邊有動靜,腦袋這就又支棱起來了。
喙嘴一張,嗓子眼里吱吱叫著,又嗷嗷待哺上了。
苗雪萍一拍大腿:“這必須是咱林家的鳥。”
苗光啟連連點頭:“這吃起來沒夠的樣子,跑不了。”
苗家兄妹在一旁看熱鬧,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Anne心里是真急了。
眼看這只海鷗就要把胃里的魚吐出來了,林小十張嘴一接,那后果不堪設想。
好在Anne這會兒是個強九境的傳承獵人,眼明手快。
海鷗剛把小魚吐出來,Anne就把林小十給挪走了,然后伸手一接,把這條小魚給接住了。
眾人定睛一看,嚯。
指節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