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北歐皇后島,中國宮大殿之外。
今晚這七個刺客,都是東歐刺客信條組織中的王牌。
曼陀羅,全株劇毒,無解,也叫做情花。
在西方傳說中,這種花盛開于刑場附近。
據說,千萬人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有機會看見花開,但凡遇見花開之人,心中至愛就會死于非命。
而黑色曼陀羅,又是此中極品,夜開晝合,聞了會讓人產生幻覺。
傳說中每一株黑色曼陀羅花里都住有一位精靈,它可以幫你實現愿望,但卻有交換的條件,那就是人類的鮮血。
因為這則鮮血交換愿望的傳說,刺客信條中的頂級女刺客,被賦予了這種花的名字。
而實際上,盛開于東歐刺客信條的這朵黑暗曼陀羅,嚴格來說并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
分別是黑暗曼陀羅的一個花蕊和諸多花瓣。
花蕊最強,代表了暗黑曼陀羅這個稱號,負責最后的刺殺執行。
而花瓣也很重要,每一場刺殺,都會配合花蕊,為她創造絕佳的出手機會和良好的撤離環境。
今晚這場刺殺,配置是七個人,一個花蕊六個花瓣。
蓄謀已久,七個女刺客做足了功課。
要殺林朔這個華夏獵門的總魁首,不可能是在室內。
因為他是林家傳人,嗅覺極度靈敏,室內環境人只要潛伏進去,他馬上就能察覺。
一定要在室外,等一個大風天,人先潛伏在背風處。
另外這個男人家里明著的老婆就有三個,外面暗地里還有幾個,那就不清楚了。
所以好色成性這個標簽,是能打上去的。
不過這人好色的同時,對自己的身邊女人很體貼。
根據華夏傳來的情報,就連晚上喂奶這樣事情,他都不舍得吵醒老婆,而是自己親自來。
他很愛自己的老婆,而北歐公主阿狄麗娜,又是三個夫人中他最寵的。
這個男人戰力強大,直接對他出手,過于冒險。
所以最開始的攻擊,要針對他的身邊人,也就是北歐公主阿狄麗娜。
這樣他心一亂,花蕊就能出手了。
以上這些是黑暗曼陀羅針對今晚的刺殺,提前定下來的行動方略。
可是現場的情況,顯然有變化。
這男人喝醉了。
喝醉的人,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這時候能耐大了去了。
可實際上,對周邊情況的反應能力,比平時要差得多。
要是按原計劃先針對阿狄麗娜動手,這種攻擊顯然是達不到預期效果的。
哪怕阿狄麗娜被殺死后躺地上了,這人都未必回得過神來。
而且阿狄麗娜并不是本次刺殺的目標,所以這就顯得多此一舉。
不如直接攻擊林朔。
所以在這個時候,刺客們針對林朔出手了。
而這個情況,就是林朔想看到的。
獵門總魁首這會兒戲精上身,醉態的演技那是已經拉滿了。
刺客的路數,甭管是歐洲的刺客信條,還是華夏的刺客世家,只要是這個行業,只要是暗殺,行動的時候它都有規律。
而這種規律,是老爺子當年對林朔進行過強化培訓的。
不得不培訓,就這么一個兒子,以后又是獵門總魁首,這小子以后面對的刺殺肯定少不了。
所以老爺子還是編書,把刺客刺殺的種種案例,都編進了一套書里。
這套書叫做“刺客秘傳”,成本大套說下來,能說三個月。
什么叫投毒、哪個叫陷阱,這行人平時潛伏會用什么法子,動手時又有什么技巧。
還有刺殺行動提前的造勢怎么造,怎么迷惑被刺殺者,降低目標的戒心。
說到底,一名杰出的刺客,最后動手那一下也就一兩成,而事先的準備工作,得占八九成。
所以刺客,個人戰斗力強弱不是不重要,但肯定不是最重要的。
華夏的刺客世家,幾千年來下,都已經把殺人變成一門藝術了。
一個人死了,別人看出來了這是被刺客刺殺的,那就不是刺客世家干的。
而是門外人買兇殺人,動手的人不專業。
真正刺客世家的手筆,那無論事后怎么查,都是意外死亡或者壽終正寢。
不僅這樣,外界輿論還會普遍認為,這個人死得好,死得大快人心,這叫老天有眼。
什么叫殺人誅心。
相比于華夏的刺客世家,東歐的刺客信條做買賣,那就粗獷很多了。
倒不是說刺客信條的業務能力不行,主要是社會環境不一樣,金主的需求也不一樣。
歐洲從來就沒有真正統一過,宗教這攤子事兒又亂,殺人的目的,往往并不是僅僅抹去這個人的存在,而是通過殺死這個人震懾人心,相當于公開處刑。
所以當眾刺殺的單子就比較多。
這就導致歐洲的刺客,往往不是一個合格暗殺者,而是一個當眾炫耀殺人技巧的表演者。
黑暗曼陀羅,在歐洲名氣如日中天,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華夏這邊的頂級刺客,不是業內人士那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應該是籍籍無名才對。
有了這些前提,今晚的這場刺殺發生的時候,林朔差點被逗樂了。
七個人蹲在中國宮門口陰暗處,然后上來抄起家伙就干。
這哪兒叫刺殺啊,也就是比正式決斗稍微陰險了那么一丟丟,最多算個偷襲。
刺客信條出身的這些刺客,公開處刑那是行家里手,可要說暗殺,業務是真不熟練。
她們的這些所謂事先準備和行動方案,在林朔眼里那就是鬧著玩,跟專業兩個字不搭邊。
真是白瞎了自己這場裝醉的戲碼了。
這七個人雖然做到了在背風處,躲過了林朔的鼻子,可林朔還有云家煉神手段。
海底森林的這半年時間,他雖然沒有突破到第二境,可第一境的修為更加深厚了。
定魂還是三尺,這個規律破不了,不過他的神念偵測范圍,已經從身周十米擴充到了三十米。
所以車剛停下來,門邊蹲著的這七個女人,別說具體位置了,身上的修為他都摸清楚了。
一強六弱,六個弱的,實力大致相當于九寸獵人,不是九境中人。
而那個強的,倒是鶴立雞群,給了林朔一定的震撼。
倒不是說這個女人強到讓林朔覺得自己今天會死在這兒,而是這個女人的身體狀況,未免也太熟悉了。
這全身的血液流通,一呼一吸之間的氣息流轉,跟anne很相似。
其實林朔自從悟靈能夠近距離偵測一個人的氣血情況之后,對自己的兩個夫人一般是不動用這個能耐的。
哪怕夫妻之間,多少也得有點隱私。
另外晚上睡一塊兒,身邊女人里里外外都看得透透的,那就有紅粉骷髏的意思了,有些事兒容易提不起興致。
anne在晉入強九境領域之前,林朔是能看透她體內的氣血流轉的,就是一般不去看而已。
她晉入強九境領域之后,林朔有些看不透她了,不過還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那股氣象。
而在海底森林三度降神之后,這位林家大夫人修為沖到了蘇家傳承九寸九境,林朔這就徹底看不透了。
如此有個大半年下來,anne目前體內的氣血流轉到底是個什么規模,林朔已經不得而知。
不過這個二十五米之外潛伏的女人,體內的氣血流通細節像anne初入九境之時,整體氣象則是anne在三度降神之前,而且氣血規模比之前的anne還要強出一塊兒來。
獵門的各家傳承,三條道路專精一條或者兩條,可是煉神的法門,每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哪怕是修力或者借物的獵人,不指望以煉神手段去制敵,但至少要做到意志堅韌,不容易被煉神蠱惑。
所以煉神不到絕高處,一般的手段面對傳承獵人是效果不大的,還不如修力借物來得實在。
而且煉神哪怕到了高處,使用起來也有風險。
萬一遇上個修為差不多的同行,這相當于上來就亮殺手锏翻底牌了,沒有任何余地。
所以煉神,在全球整個修行圈內,修行者數量遠不如修力和借物的多。
因為這東西不僅吃萬中無一的天賦,而且動起手來還吃力不討好。
也就是華夏獵門,創始者云家祖師爺擅長這個法門,并且讓本家后人傳承下來。
整個獵門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上行下效,這才有了幾乎所有家族都在這方面努力過的影子,傳承中或多或少都涉及一點兒。
所以目前只要是獵門的傳承,都是有煉神底子的,其中蘇家更是其中楚翹。
而這個蹲在林朔面前不遠的女人,身上修為狀況,在林朔眼里就有點奇怪。
她的修為,大致相當于蘇家傳承的修力九寸九,內功修行的路數幾乎一模一樣,可卻沒有蘇家傳承的煉神部分。
這就有點像anne剛剛遇上林朔時的情況。
anne當時是蘇家海外分支的傳人,身上只有蘇家修力沒有蘇家煉神。
蘇家煉神,得林朔帶著她去了一趟蘇家老宅,把當年從蘇同濟尸體上帶著那本家主秘籍挖出來交給她,她參照著修行,這才慢慢具備了。
所以這七個女刺客中的最強者,也就是黑暗曼陀羅這個名號的擁有者,林朔決定今晚留她一條生路。
因為蘇家的往事在山閻王事件之后,大多都無從考證了。
而這個女刺客,有可能跟自己的大夫人anne同為蘇家海外分支傳人,兩人有血緣上的關系。
直接殺了可惜,生擒下來問個話比較妥當。
獵門總魁首在裝醉腳下跺著小碎步的時候,心里的主意是這么打的。
可是真的交起手來,林朔失算了。
因為這個女人,沒有動手。
動手的是其他六個女刺客。
而這以六個女刺客的水平,不用林朔動手,身邊的二夫人狄蘭就夠了。
也就一瞬間的事兒,六個女刺客手持利刃撲過來,狄蘭迎上去,袖口抽出一把短刀。
這把刀加上一套防身的短刀格斗術,是林家媳婦的身份象征,叫做林家青眉。
之前何鐵匠沒想到林朔一下子娶了倆,所以只備了一把,先給了anne。
目前狄蘭手里的這把,是何鐵匠最近半年找齊材料新打的,年前送到了蘇家老宅。
這種刀一尺來長,刀型像人的眉毛,寓意是林家傳人夫婦百年合好、舉案齊眉。
這套刀法在林家傳承里算比較新的,是林朔的太爺爺,也就是林樂山和林賀春的爺爺,代表林家參加百年前平輩盟禮并且技壓群雄的林有福創的。
創完之后傳給了他的兒媳婦,林朔的奶奶,秦紅玉。
從此以后林朔的爺爺林潮東,這就老實了,再也不敢在外面花天酒地,那是真怕老婆提刀砍人。
這是一門正兒八經的九寸九手上技藝,而如今狄蘭的水準,也相當于進入了強九境的領域。
再加上這兒是她的娘家地頭,居然有人敢刺殺她的丈夫,心里窩著火,出手就不留余地。
戰斗一個照面就結束了,六個女刺客被狄蘭剁成一塊一塊的。
現場血呲呼啦,北歐公主手里提著殺人刀,心里猶然不解恨,沖著陰影里的那個女人就去了。
林朔見狀趕緊上前兩步一伸手,把自己二夫人肩頭摁住了。
“看仔細了。”獵門總魁首輕聲說道。
這會兒大雪剛過天寒地凍,地上有厚厚的積雪。
中國宮面前車子開來開去的,把積雪碾成了冰渣子,這會兒重新又凍上了。
林朔腳尖輕輕一點,踩裂了地上冰層,然后踢起了一塊碎冰。
這拳頭大的冰塊,在半空中飛著飛著,忽然毫無征兆地一分為二,然后又很快二分為四、四分為八,最后紛紛落在那個女刺客腳邊。
看到這個情況,狄蘭一下子一身冷汗:“畫牢?”
“嗯。”林朔應了一聲。
“可她怎么會念秋姐的絕技呢?”。
“我也不知道。”林朔說道,“這個就得問她了。”
話音剛落,面前這個女子人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