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蘭州生物研究所的楊所長,開始整理在辦公室里的私人物品。
楊拓把這些私人物品全都擱進一個紙箱里,手捧著就出了研究所的大門。
底下的研究員都看傻眼了,心想這是被辭退走人的架勢。
之前沒聽說啊?
而且他是所長,這兒就屬他最大,誰能辭退他啊?
消息不脛而走,整個研究所人心惶惶,好在到了這天中午,新任的所長到了。
老人家鶴發童顏,在行業里素有名望,說了一番穩定軍心的話,這事兒就算平穩過渡了。
所里之后的事兒先不管,楊拓的這次調任,并不是事發突然,而是早有安排的。
蘭州生物研究所,在奇異生靈研究方面,它本身就僅僅起一個過渡的作用。
國內關于奇異生靈的研究機構,原本臨時設立在燕京。
而燕京是國家首都,萬一有個意外難以收拾,所以這才把蘭州生物研究所的規格往上提,承接了這個科研項目。
說是研究所承接,但考慮到這個地方生物研究所的整體科研水平,其實這個項目是由楊拓這個所長個人承接的。
到目前為止,所有奇異生靈有關的事物,甚至包括受害者的尸體解刨,都是楊拓自己來的。
之前林朔這邊的獵物并不多,楊拓一個人也忙得過來。
可神農架的事情一了結,林朔給那里的猛獸異種來了個卷包燴。
最后苗雪萍領著賀永昌和苗小仙,三人負責打掃獵場,獵物死的活的那是一大堆。
那無論是楊拓一個人,還是蘭州生物研究所一個機構,就都不夠應付了。
另外蘭州本身也是個大城市,國家西部重鎮,把這種危險性極大的科研項目擱在這兒,本就是一時權宜。
按原計劃,蘭州生物研究所到了目前這個階段,是要整個兒搬到昆侖山下的。
只不過后來昆侖山下的項目,國家不斷升級,林家也不斷加碼,搞得現在這個地方生物研究所已經高攀不起了。
所里目前的研究員,無論是學術水平還是專業能力,檔次已經不夠了。
國家會在全國范圍內挑選最頂尖的人才,輸送到昆侖山。
因此到了今天,也就楊拓一個人赴昆侖山履新,沒法跟所里的研究員提前說,這畢竟是會打擊人的。
林朔這一年多,已經狩獵了不少極有研究價值的奇異生靈,只可惜之前那幾頭獵物的尸體,除了山閻王之外,其他都被國際生物研究會給弄走了。
而本來說好跟中國共享科研成果的約定,也因為奇異生靈研究會的建立而作廢了,并且要對支持奇異生靈研究會創立的中國,進行生物科技專利使用的限制,這就是一種變相的科技制裁。
這種事兒,中國最近幾十年已經習慣了,正好,自力更生補上這塊短板。
現在神農架的這批獵物一來,昆侖山項目一建,國家就要開始在這方面發力了。
楊拓身上責任重大。
他新的職務,除了暗地里負責跟獵門聯系的總局專職副局長之外,同時還將是奇異生靈研究會科技部的部長以及昆侖生物研究院的院長,全面主持昆侖山今后的生物科技研發工作。
以楊拓這個年紀,這個擔子原本落不到他肩膀上,這是苗光啟預先留給何子鴻的位置,楊拓協助這位老師。
可惜何老先生半年前就失蹤了,聯系不上,最后還得是楊拓頂上去。
對楊拓的這個工作調動,他的新婚妻子陳老師自然是知道的。
她之前供職于蘭州大學,是舞蹈老師,結婚后就辭職了,改做全職太太。
今天她是親自駕車,來接丈夫。
看得出來,楊夫人今天興致很高。
她喜滋滋地說道:“那我們以后在昆侖山的住宅,是不是還是那套老宅子呀?”
楊拓坐在副駕駛座上,手里系著安全帶,一邊點頭道:“對,就是我們之前提前蜜月的地方。”
“哎,那個房子好,院子大,我可以搭個葡萄架子。”陳老師說道。
“老宅子嗎,空間還是有保障的。”楊拓說道,“就是隔音不太好。”
一聽丈夫說隔音的事兒,陳老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微微有些發紅。
楊拓一看妻子這個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順著開了句玩笑:“好在你不喜歡出聲兒,不像林朔的那幾個老婆,平時看著挺端莊的女子,這一到晚上鬼哭狼嚎的。”
“我是藝校畢業的,專業是跳舞,唱歌也學過。”陳老師斜斜瞟了楊拓一眼,媚眼如絲,“論嗓門我可不輸人,就看你努不努力了。”
“別別別。”楊拓嚇得連連擺手,“這方面咱別起攀比之心,這樣不好,回頭把整個村子的風氣都帶壞了。”
夫妻倆正聊著,楊拓進來一個電話。
楊大院士一看這號碼,不認識。
怕妻子聽到什么不該聽的,他先把手機音量調小,這才摁下了接聽鍵,擱在了自己耳邊。
“老楊,最近挺好的吧?”
電話那頭,是魏行山的聲音。
楊拓微微松了口氣,然后問道:“老魏,你不是跟著老林去北歐了嗎?”
“嗐,別提了。”魏行山說道,“我跟著去,那是避風頭去的。
結果老林這個家伙真是物盡其用,就沒打算讓我在公主別院舒舒服服的度個假。
這不,任務來了,找人。”
“找誰啊?”
“你的老師,何子鴻教授。”魏行山說道,“之前我們這行人去了婆羅洲,跟外界不怎么聯系,我現在稍微一查,才知道何老已經失蹤半年了。
老林現在人在皇宮里,要知道何老的下落。
他這就是把我當成狄蘭了,以為我會大變活人呢。
人都失蹤半年多了我怎么找嘛,這不,問問你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楊拓稍微想了想,說道:“老師人品過硬,德高望重。如果非要說有什么瑕疵的話,就是男女之事,多少有點兒沒把住。”
“我怎么聽著跟老林這么像呢?”魏行山說道,“一類人嘛。”
“我跟你說線索呢,你嚴肅一點。”楊拓翻了翻白眼。
“您繼續。”
“老師之前身邊有我一個師姐,拉丁裔,學術水平一般,長相不錯,心思也很細膩。”楊拓說道,“我師娘去世之后,這位師姐眼看是要上位的,為此老師跟他女兒關系還搞得很僵。”
“你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何子鴻,可以找你這個師姐?”魏行山確認道。
“找她估計也夠嗆。”楊拓說道,“目前學術圈都在傳,我老師是跟這個女人私奔隱居去了,她目前也是失蹤的狀態。”
“那你這不是廢話嗎?”魏行山不滿道。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是,老師的失蹤,極有可能跟我那個師姐有關系,然后你可以找老師的女兒。”楊拓說道,“她叫何珊珊,在瑞士一家銀行工作。”
“何珊珊的情況我已經查到了。”魏行山說道,“她現在好好的,不就說明她不知情嗎,我找她有什么用?”
“那你有沒有想過,何珊珊為什么會這么反對他父親跟我師姐的婚事呢?”楊拓分析道,“子女會反對父親再婚,無非是兩個原因。
一是情感觀念上的,二是家產繼承。
何珊珊是個現代都市女性,收入豐厚,觀念也并不陳舊。
她母親去世已經十年了,她父親一個學者沒多少家產。
所以這兩點,在她身上都很難成立。
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她調查過我那位師姐呢。
覺得這個女人居心不良,這才反對父親跟這個女人再婚。
而瑞士銀行,這個機構你應該了解,她是有途徑調查的。”
“我明白了。如果何珊珊確實調查過你師姐的話,那么這份調查結果,就是目前何子鴻下落的線索。”魏行山說道。
“就是這個意思。”
“腦子還是你好使。”
“可這種事親力親為,我就不行了。”楊拓叮囑道,“你自己小心點,你剛才也說了,老林是讓你打聽何子鴻的下落,沒讓你進一步行動,事情一有眉目了就趕緊上報給他,別自己蠻干。”
“嗐,這我知道。”魏行山笑道,“你是不知道,柳青已經懷孕了,我現在很怕死,才不會去拼命呢。”
“一般說這種話的人,下一集就死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
北歐斯德哥爾摩南郊,魏行山打完了跟楊拓的電話,這就開始盤算這事兒應該怎么處理了。
這兒是北歐,瑞士是中歐,隔著波羅的海外加三個以上的國家。
這山長水遠的,自己跑個來回那肯定不可能,林朔那邊急著等結果呢。
好在魏行山這趟出發前,替自己的媳婦兒柳青處理過公務。
柳青目前的職務,是奇異生靈研究會亞洲總部的安全官,這個職位本來是魏行山的。
結果魏行山當時要當林朔徒弟,去做一個獵人,腦子一抽這就辭職了,柳青轉正。
等魏行山發現獵人跟這個職位并不沖突的時候,再回來,那就只能當柳青的副手了。
也好,這也符合兩人目前的家庭地位。
安全官這份薪水是柳青在領,可活兒最近幾天是老魏在做的。
媳婦懷孕了,歇著吧。
安全官這份活兒,其實責任不小,尤其是柳青這個總部安全官。
奇異生靈研究會目前跟華夏獵門,是兩個組織一套班子,獵門在全球所有的狩獵活動,都會在柳青這邊登記備案。
包括各大洲獵人以及安保隊主要成員的動向,她也得掌握,方便隨時向獵門謀主提供人員信息,用來布置狩獵人手。
這次出發前,魏行山留了個心眼,特意看了看目前在歐洲停留的人馬,心想萬一有什么事兒能調用上。
其中一個名字,讓他覺得有些扎眼。
于瑞峰。
這是他的老戰友,后來鬧翻了,他成了苗成云的手下。
去年在珠穆朗瑪峰上,魏行山一桿狙擊槍咬住了他,三槍不殺,兩人之間這就算泯恩仇了。
這人現在在奇異生靈研究會的美洲分部當差,也是個安全官。
最近幾天,這小子就在歐洲,奧地利。
他現在身上是沒任務的,而且這人什么尿性魏行山再清楚不過,有錢留不住,這肯定是在奧地利找個了窯子花天酒地呢。
奧地利就在瑞士隔壁,這個事兒讓他去處理挺合適。
就是兩人之間的關系擱在這兒,魏行山這通電話撥出去,心里多少些忐忑。
對方未必買賬,說不定還會痛罵自己一頓。
結果電話一撥通,魏行山剛出個聲兒,于瑞峰在那邊就罵上了:
“魏行山我操你大爺!”
老魏這會兒有求于人,脾氣很好,說道:“我大爺死了三十多年了,你要是不嫌硌得慌,去我山西老家墳地里找找。”
于瑞峰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老子聽說你結婚了?”
“啊,是。”
“你個龜兒子結婚為什么不通知你爸爸?”
“我爸早死了。”
“放屁!”于瑞峰在那頭罵道,“老子救了你三十多次,恩同再造,老子就是你爸爸。”
“你才放屁呢!”魏行山終于壓不住火氣了,“算下來我多救你一回,我是你爸爸!”
“哎。”于瑞峰在那邊緊著“爸爸”兩字應了一聲,把這個便宜占足了,這才說道,“兒子找我什么事?”
魏行山翻了翻白眼,但這會兒沒法跟這個混人計較,說道:“去隔壁瑞士,找個人,問件事兒。”
“找人?男人女人?”
“女人。”
“哦,是女人這事兒就好商量,漂亮嗎?”
“你小子注意點兒,那是提供關鍵線索的重要證人,你不能動人家!”
“不能動,那能嚇唬嗎?”
“嚇唬可以。”
“行,那這事兒爸爸替你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