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紐斯,這座城市距離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直線距離一百多公里。
這也是目前明斯克百公里范圍內,唯一一個居民生活依然正常的城市,因為這里是立陶宛的首都。
首都是否陷落,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意味深遠,所以盡管西王母的紫色地毯已經快鋪到維爾紐斯郊區了,這座城市的人們卻依然沒有撤退。
這除了政府的決心之外,當然得有民眾的支持。
而給予民眾這種信心的一部分因素,是當地多元宗教并存的格局。
教廷里的三大教派,天正、東主、新月,乃至歐洲教廷之外的以太教和伊祿教,在這里都有團體。
面臨滅世之危,各路神仙那是各顯神通,雖然在抵擋西王母方面沒有什么實質性的作用,但能忽悠住人。
而新月總教長,圣諾曼,就是在今天下午,撤退到了這座城市。
跟天正教皇和東主大牧首兩個老家伙不同,圣諾曼還算壯年,今年四十五歲,而且相比于傳統的神職人員,還有點兒特立獨行。
他本人人高馬大,身高得有兩米,壯得跟頭牛似的,一臉紅色的絡腮胡。
在新月教派內部,其他派系的主教,私下里都叫他“紅胡子”。
他行為處事的風格比較直接,仗著一身強悍的修為,有不服氣的打服就是了。
之前幾個教派的候選人,就是他一個接一個揍怕了,“主動”放棄,這才讓他坐上了如今這個位置。
而他自己身上的這支傳承,是整個歐洲最叫得響的,是圓桌騎士之首,亞瑟王。
圣諾曼打小就天生神力,修行天賦又好,到二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站到人間修力盡頭了。
從此之后,整個歐洲大陸所有的騎士,就沒人能在他手底下走過三招。
當時歐亞修行圈內,都說修力一途,有兩東一西三座高峰。
東邊那兩座,一座是林樂山,一座是章連海,而西邊這座,就是圣諾曼。
而歐洲教廷中的新月教派,可能是截止目前為止,歷史上最成功的宗教。
因為主導世界近五百年大變局的,就是新月教徒。
地理大發現、奴隸三角貿易、殖民地掠奪、資本主義崛起,這都是新月教徒的手筆。
正是新月教徒,把人類一手推進了工業化進程,締造了地球上第一批工業化強國。
可以說地球有多大,當年新月教徒就把盤子做成多大。
只可惜盤子大了,利益紛爭也就多了,派系林立各有山頭自然是難免的。
等到兩次世界大戰打下來,北美新大陸崛起,而留在歐洲的新月教徒,無論財力還是實力或者話語權,開始急劇衰弱和萎縮。
而到了現在,哪怕是歐洲的新月教派,其中也是派系林立的。
圣諾曼這個所謂的新月總教長,也就是個名譽頭銜。他實際上是里頭最大派系的首領,英國國教圣公會的大主教。
除了圣公會的教徒之外,其他的新月教徒,包括蘇格蘭的那些德魯伊,都不是怎么鳥他的,手下能驅使的大修行者并不多。
而這次誅殺獵門總魁首的行動一旦成功,新月教派的獲利是最直接的。
北歐這一整塊,大部分都是新月教徒,如果說教廷要入世,他這個新月總教長是統領這塊地盤的不二人選。
因此,圣諾曼這回積極性非常高,同時覺得手上這點家底不那么厚實,又不得不小心謹慎。
在西王母地盤附近待了一陣子,圣諾曼覺得這事情的苗頭不太對,感覺好像是教皇和大牧首這兩只老狐貍在算計自己。
他又得知狩獵隊還沒那么快完事兒,所以就干脆帶人撤到了維爾紐斯,打算觀望一陣子再說。
這圣諾曼是位修力的絕頂高手,跟教皇大牧首這一個光明牧師和一個精神術士不是一個路數。
三人真要一對一動手,圣諾曼可以說穩操勝券,但前提是見面就動手,直接把這兩個老頭秒掉。
可千萬不能坐下來談事兒,否則兩個老東西的念力能玩出花兒來,圣諾曼防不勝防。
萬一精神被控制了,那新月教派就是人家的了。
所以圣諾曼這位新月總教長,跟天正教皇還有東正大牧首是不見面的,有什么事兒讓神佑騎士傳話。
人有見面之情,不見面談事兒,互相之間的猜忌自然就會更重一些。
如今回到維爾紐斯,他是一陣陣后怕。
果然,兩個老東西沒按好心。
自己帶出去三百多位修行者,幾乎把手里的牌全押上去了,原本是根據約定埋伏在北方一帶的。
而現在跟著自己撤到維爾紐斯的,只剩下五十個不到了。
還有兩百五十個修行者,到目前為止,音信全無,那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甭問,肯定是被人埋伏了。
到底是誰干的,圣諾曼覺著這事兒也不用細琢磨,就是天正教皇和東主大牧首。
因為新月教派整體而言,是歐洲教廷中最強大的。
目前也就是不太團結,導致自己這個總教長,手里的實力不如天正教皇和東主大牧首。
可如果這個事情真的成了,北歐這么一大塊地方給了自己,自己算是有基本盤了。
那在再來個宗教改革凝聚一下人心,把目前歐洲所有的新月教徒捏在一塊兒,這是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
那么接下來,自己正值壯年雄心猶在,自然會拿天正教派和東主教派開刀了,一統歐洲教廷。
這樣的局面既然是他自己希望看到的,自然也就是教皇和大牧首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兩個老狐貍聯手先陰自己一把,很正常。
圣諾曼這會兒只恨自己一開始居然沒識破,上當了。
這天晚上,圣諾曼來到了一家維爾紐斯的酒館里頭,打算大醉一場,解解心中的煩悶。
這也是圣諾曼這么多年來主要的消遣方式,有什么不順心了就往酒館里鉆,然后借著酒勁兒跟人打一架。
如果當時沒喝得太醉,知道手上留力的話,那跟他打架的人就重傷。
要是喝得太醉了,手上不知輕重,那就算對方倒霉,打死活該,然后花錢了事。
這么多年下來,不列顛島的酒吧已經被他打遍了,大家都記住他這張臉了。
最近幾年他去酒吧都不用說什么,自動就有清場的效果。
今天來立陶宛維爾紐斯的酒館,不錯,這兒的人都不認識他。
他這個新月總教長雖然名聲在外,可不出席什么公眾活動,除了英國本地之外,歐洲其他地方認識他的人不多。
而且立陶宛這個地方,斯拉夫人為主,身高馬大的人本來就多。
他兩米的身高,擱在這兒還不算稀奇,所以也就沒有怎么引人矚目。
人進酒吧一打量,發現這家酒館生意不錯,底下大堂的酒桌全坐滿了,也就吧臺上還有個位置。
于是圣諾曼就坐過去了,然后發現身邊坐著個小姑娘。
仔細一看,發現這小姑娘有點兒意思。
盡管皮膚很白,不過看五官,這是個東方女人,長得非常漂亮,臉蛋都快嫩出水來了,年紀也就二十出頭。
可她頭發是銀白色的,盤起來用一朵黑色的頭花扎上了,然后身上還穿著一套黑色喪服。
她手上杯子里的酒,圣諾曼一看就認出來了,伏特加滴進去檸檬水,杯口再抹上鹽,這叫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這種雞尾酒被調制出來的時候,是調酒師為了紀念死去的戀人,這個戀人的名字就叫瑪格麗特。
圣諾曼是個粗中有細的人,這會兒他還沒喝酒,腦子清楚,就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奇怪。
不過再奇怪的女人,他這會兒是不當回事兒的。
畢竟他是人間修力盡頭的實力,這個女人跟自己幾乎貼身坐著,在這個距離下,圣諾曼自問天下無敵,這個女人是虎也得臥著,是龍也得盤著。
圣諾曼問酒保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然后對這女人搭訕道:“一個人?”
“嗯。”身穿喪服的女人應了一聲,然后繼續喝酒。
小姑娘酒量怎么樣不知道,喝酒那是真豪爽,兩口就下去一杯。
烈酒穿吼,紅暈這就泛上來了,一張美艷的小臉那是白里透紅。
圣諾曼看著身邊這個女人,手上的威士忌還沒喝呢,就覺得自己已經半醉了。
于是他決定,今天晚上換一種玩法,不找人打架了。
他摸了摸臉上的絡腮胡,這會兒心里有點兒后悔。
早知道出門之前,好好拾掇拾掇,把胡子刮了,這樣人看上去年輕一些。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點這個姑娘孤身一人在酒吧里喝烈酒,估計也不是什么膽小的女人,自己這個模樣應該嚇不著她。
于是圣諾曼就對酒保說道:“今晚這位女士的酒我請,你給她再來一杯。”
喪服女人沒說話,面無表情地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又是兩口喝完。
圣諾曼一看這架勢心里就明白了,自己光請喝酒是不夠的,還得喝得過她才行。
而喝酒這事兒,圣諾曼在行。
于是你一杯我一杯,從晚上九點喝到凌晨兩點,酒客們都走光了,酒館也快打烊了。
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圣諾曼已經記不清了,就只覺得身邊這個女人有重影。
而這個喪服的女人,之前臉上還有些紅暈,這會兒又白回去了,看上去一點事兒沒有。
圣諾曼心里想完了,今天晚上這是白忙一場,愣是喝不過人家。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唄。
圣諾曼心思剛轉到這兒,身穿喪服的女人說話了:
“我老公死了。”
這是這女人今晚的第一句話。
圣諾曼一聽,就知道今晚不用動武了,有戲。
于是他壓住了不斷泛上來的酒意,說道:
“我老婆也死了。”
吧臺里的酒保,正在收拾酒瓶子呢,一聽這話沒拿住,咣當就摔了一個。
就在酒保即將收拾玻璃碎片的時候,喪服女人說話了:
“我老公在世的時候,你跟他齊名。
所以我這次特地過來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成色。
結果這看下來,果然是人言不可盡信,見面不如聞名。”
圣諾曼這會兒酒意上涌,人已經醉了,沒明白這女人什么意思,順著問道:“你老公誰啊?”
“我老公叫林樂山。”
說完這句話,吧臺里面的玻璃碎片,忽然飛了起來。
這些碎片似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捏合在了一塊兒,在半空中組成一把透明的匕首,瞬間從背后沒入了圣諾曼的心口。
圣諾曼呆呆地看著這個身穿喪服的女人,腦子還沒跟上狀況,人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而那把玻璃匕首,在圣諾曼身子上透體而過,懸停在喪服女人的面前。
喪服女人伸手摘下這柄匕首,往吧臺上一放,這柄匕首已經變回了一個完整的酒瓶子。
做完這一切,苗雪萍對目瞪口呆的酒保淡淡說道:
“他的酒我請了,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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