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山城堡的之后幾天,林朔的主要任務就是吃。
反正一天一頭獅鷲,獵門總魁首也不管此地主人到底是真客氣還是真心疼,總之人家愿意拿出來,那林朔就愿意吃。
涅墨亞這幾天,是肉眼可見地開始消瘦了,容顏憔悴,偏偏在林朔面前還得扮笑臉。
因為都城那邊的消息傳過來了,皇帝確實派出了一個使團。
當然說是使團,多少有些不恰當,準確地說是工作組。
因為使團應該光明正大并且大張旗鼓的,這組人馬不是這個性質。
畢竟未來的兒媳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皇帝臉上不光彩,所以這個工作組的派遣是比較隱秘的,人選也不是什么明面上的官員,而是皇帝的暗衛,總共六人。
其中四個,是具備封號實力的九階修行者,分別叫做苗成云、林朔、楊寶坤、蘇冬冬。
這六人來的目的,就是在北山伯爵領當地,公開處決阿爾忒彌斯,洗刷皇室的污名。
這事兒在都城是秘密的,皇室要面子,而在北山卻是公開的,因為要尊重海神教的教義,必須在當地以儆效尤。
消息一對上,涅墨亞對此波瀾不驚,甚至有些想哭。
因為他本來就相信使團是真的,派人出去證偽,其實就是殺獅鷲的時候太心疼了,潛意識里希望使團是假的。
結果天不遂人愿,人家是真有皇命在身,而且還是一幫皇帝的暗衛,那就是皇帝的身邊人,比一般官員更不能得罪。
那還能怎么辦,只能繼續。
海神教米亞公國分壇負責出女祭司,用來滿足正使大人。
公爵府則負責出獅鷲,用來滿足副使大人。
可女祭司第二天還能回去,而且那些女人其實也不是女祭司,就是當地的煙花女子假扮的,這個能蒙事兒。
獅鷲落進腸胃可就回不去了,而且這個沒法作假。
所以安菲特里忒一晚上安排六個不心疼,涅墨亞一天殺一頭是真快瘋了。
不僅如此,涅墨亞還得忍著憋屈,時不時地跟副使大人套近乎,因為正使大人之后幾天把時間全用在女人身上了,沒工夫搭理他。
所以林朔這幾天,除了吃得很愉快之外,聊得也很愉快。
順便,把米亞公國的情況,也就差不多從涅墨亞嘴里摸清楚了。
要說涅墨亞這人,天生就不是玩政治的。
真正玩政治的高手,那是有野心而不露,醞釀妥當,全都準備好了才最后翻出底牌,一棍子打得別人翻不了身。
而涅墨亞是個封號級的高手,雖然他這個“獅鷲領主”的封號檔次不高,算是封號里的“雜號”。可擱在米亞公國這一畝三分地,那也是首屈一指的修行者。
既然武力強橫,辦事兒就往往以武力解決,不喜歡動腦子。
其實林朔本人在從事教師這個職業之前,也是這副德行。
所以他就很理解涅墨亞的情況,爭強斗狠不說,而且嘴巴還不嚴實。
涅墨亞在林朔面前雖然很客氣,但從不掩飾他的野心。
他告訴林朔,隨著天神封印的解禁,大西洲的外海,終于出現了新的大陸。
米亞公國雖然不大,高手也不多,沒有資本在大西洲跟別的諸侯爭雄,可地理位置如今得天獨厚,因為這兒沿海。
到時候等他整合了米亞公國,拿到出海口,就會建造船只,去占領大洋彼岸的新大陸。
反正新大陸的那些人類既愚蠢又野蠻,肯定不是大西洲高手的對手,到時候他就能在新大陸建立一個龐大的帝國。
只要林朔這趟回去之后,肯替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讓自己在米亞公國站穩腳跟,涅墨亞就承諾以后會在新大陸那邊,送給林朔一個王國,為此可以立下字據。
林朔聽著這份承諾,嘴角直抽抽,心想你這是在想屁吃。
大西洲雖然人均修行高手,不過他們眼中的“新大陸”,早就不是萬年前的光景了。
“新大陸”上也有修行高手,而且再厲害的高手,也不夠一發導、彈招呼的。
大西洲目前還于鐵器時代,政治格局又是群雄并立的分封制,這種體制下的戰爭水平,其實是非常差的。
要是整個大西洲跟地球掀了桌子,或許還能有幾分動靜,至少光一個歐洲可能夠嗆。
可只是一個米亞公國的話,那還是算了吧,估計連歐洲還沒看到,就被林朔丈母娘的北海艦隊給滅了。
涅墨亞的這種承諾雖然很荒謬,可林朔還得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畢竟吃人家嘴短。
他讓涅墨亞送他一份天瀾帝國的地圖,說是晚上研究研究,看看未來的米亞艦隊在哪兒出海合適。
涅墨亞不知道林朔的心思,很高興,當天晚上就派人把地圖送過來了。
于是林朔跟西王母兩人,晚上關上門來一起研究這張地圖。
西王母對此很不滿意,說林朔總是借故拖延屬于她的夫妻生活時間。
林朔假裝沒聽到,指著桌上這份手繪的獸皮地圖說道:“夫人請看,原來如此。”
“你少打岔。”西王母直翻白眼,“就跟你明白了什么似的。”
林朔笑道:“有昨晚夫人的指點,再加上今天這副地圖,我確實已經明白天瀾皇帝的意圖了。”
“那你說說看。”西王母神情玩味,停下了作妖的手。
“我之前忽略了一件很顯而易見的事情,這估計就所謂的燈下黑。”林朔反省道,“我們這幫人出現在大西洲,其實是一支先遣的探險隊,是來摸大西洲情況的。
歐洲能派先遣隊登陸大西洲,那大西洲難道就對歐洲這個這么近的‘新大陸’沒想法嗎?
我們發現了大西洲,大西洲一定也發現我們了。
當然,大西洲上的人,沒有經歷過地球的地理大發現,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對發現新大陸這件事,應該是沒有認知的。
平民不知道新大陸的出現到底意味著什么,可是對于這兒的貴族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機遇。
大西洲的貴族之所以是貴族,都是祖上打仗搶地盤搶出來的。
如今整個大西洲三大帝國鼎立的格局已經形成,這是一個相對穩定的國際政治格局。
貴族們要想提升爵位和地盤,就必須要去搶新地盤,可在如今的政治格局之下,代價和風險都是極大的。
而一塊不算很遠的新大陸出現,這就是天賜良機。”
“你總算是想到這層了,我還以為你被阿爾忒彌斯那個女人迷暈了呢。”西王母柔聲道:“老公啊,你要是喜歡她的話,要不要我去附身她,你今晚去地牢過一晚?”
“你別打岔。”林朔哭笑不得,“我正在分析呢。”
“你們雄性人類在配偶面前的表現欲,還真是天生的呢。”西王母失笑道,“不就是昨天晚上說你笨了嘛,非得扳回來不可?”
“我是想讓你看看,我分析的對不對,不對你再指正。”林朔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這方面高明,家有賢妻,我要好好請教。”
“好吧,你繼續說。”
“就連涅墨亞這種腦子不太好使的貴族都看到機會了,而大西洲最大的貴族,也就是皇帝,肯定也看到了。”林朔說道,“你看天瀾帝國的版圖,西面和南面是鄰國,北邊是茫茫雪山,只有東面是可以出海的。
可是從那片我們第一次登陸的沙灘,到下一個港口,只有米亞公國的西嵐伯爵領,期間阿爾忒彌斯的船,足足航行了一個晝夜。
這說明,整個天瀾帝國的東邊瀕海疆域,適合用來做港口的非常少,其中米亞公國的西嵐伯爵領,是現成的良港,支持大規模的艦隊由此出海。”
“那所以呢?”西王母問道。
“所以天瀾皇帝的意圖,不是為了打散米亞公國,而是徹底掌握米亞公國,尤其是西嵐伯爵領。”林朔說道,“這是為了下一步帝國艦隊出海做準備。”
“可是米亞公國是屬于巴迪亞王國的,并不是天瀾皇帝的直屬領地,那他又該怎么掌握呢?”西王母又問道,“公爵涅墨亞看到這種機遇了,巴迪亞國王就沒看到嗎?巴迪亞國王會老老實實地把米亞公國讓出來嗎?”
“這就是為什么皇帝和三皇子不能直接出面,而是要謀求跟我們暫時合作的原因了。”林朔說道,“米亞公國不是天瀾帝國的直屬領地,中間還隔著巴迪亞王國,繞過王室直接打公國的主意,這是分封制里的大忌諱。”
“于是,你又能得出什么結論呢?”
“結論就是,代表皇室的三皇子,會在時隔一年之后,重新要回阿爾忒彌斯這個名聲很不好的未婚妻,甚至會請到圣旨,特赦阿爾忒彌斯的罪行,隨后強行把阿爾忒彌斯扶到公爵的位置上。”林朔說道,“當然阿爾忒彌斯這個公爵,因為之前的罪行只是被赦免而沒有被澄清,所以威望無從談起,這就方便做一個傀儡。實際上統治公國將會是她的丈夫,深受皇帝信任的三皇子。帝國就因此等于直接掌握了米亞公國。”
“阿爾忒彌斯這個女人并不笨。”西王母點頭說道,“在得知三皇子介入此事之后,她馬上就想到了你現在想到的結果,所以她寧可被燒死,也不想擔這份污名去做一個傀儡公爵。
同時她會著急,因為時間拖得越久,三皇子也就越有時間布置這件事。
三皇子的能量你也看到了,使團是真是假也就一句話的事情。
所以林朔,你再給他這么多時間布置,之后還怎么讓阿爾忒彌斯翻盤,做一個真正的公爵呢?
要知道,無論她是被直接燒死,還是被三皇子救下來成為一個傀儡,都不會帶你去找云悅心。”
林朔原本一邊聽著西王母的話,一邊在思考著什么,聽到這里眉頭一皺:“我娘是你婆婆,你怎么能直呼名諱?”
西王母吐了吐舌頭:“我錯了,老公你罰我吧。”
“怎么罰?”
“怎么罰你還不清楚么?”西王母嫣然一笑,一把將林朔推到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