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珂德看樣子是命不該絕。
藥湯被苗成云和林朔兩人熬出來之后,那是黑乎乎的,特別苦。
苗成云端著湯藥走到病床前,還說什么“良藥苦口利于病”,連蒙帶騙地,讓唐珂德給灌下去了。
當天晚上,唐珂德哼哼唧唧的,到了天亮聲兒停了,林朔還以為這人沒氣了,進去一看,原來是睡著了。
唐珂德一覺睡到中午,睜眼之后說餓了,要吃的。
一摸額頭不發燒了,眼皮子也不腫,這場急病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龐威瑟在一旁那是感恩戴德,說苗公子是神醫再世。
苗公子看上去很謙虛,假模假式地客氣了幾句,然后端著道骨仙風的范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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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看著這人輕飄飄的步姿,真想給他屁股上來一腳。
反正不管怎么說,事兒算過去了,午飯過后林朔看唐珂德已經無大礙了,于是隊伍出發,往三十里地外的巴迪亞城趕。
道兒不算遠,這一路就不怎么著急了,馬車慢慢走,免得又把人給顛病了。
林朔則騎著小黑,走在阿爾提密斯的馬車邊上,阿爾忒彌斯打開了窗簾,跟林朔說巴迪亞王國的情況。
米亞公國在建國之初,阿爾忒彌斯父親是帝國的將軍,有軍功,他這個公爵之位,是天瀾帝國直接冊封的,公國也直屬于天瀾帝國,跟巴迪亞王國沒關系。
三十年前,也就是阿爾忒彌斯七歲的時候,也不知道天瀾皇室跟巴迪亞王室達成了什么交易,就把米亞公爵這位強力封臣,賜給了巴迪亞國王。
于此同時,遠在迷霧森林修行的阿爾忒彌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被訂婚了,對象就是帝國三皇子。
從此以后,米亞公國就屬于巴迪亞王國了。至少在名義上,巴迪亞國王是米亞公爵的領主。
所以阿爾忒彌斯這位米亞女公爵,現在只是私下里這么叫,真正的頭銜還沒下來。她必須要來巴迪亞城一趟,跟自己的領主見一面,由領主冊封她公爵頭銜才行。
這就是阿爾忒彌斯這趟行程在明面上的原因,而阿爾忒彌斯真正的訴求,之前也跟林朔說了,不僅要正式冊封的名號,還要確保巴迪亞王國今后不去打米亞公國的主意。
那這個事情在林朔的理解中,就是要做好兩個字,威懾。
這種事兒講理沒用,必須要亮出爪子,讓別人怕才行。
而現在的米亞公國,除了一樣東西之外,其他也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那就是頂尖修行者的實力。
而巴迪亞王國本身這方面也不差,阿爾忒彌斯的說法再次印證了苗成云的情報,除了有兩位亞圣鎮著場子,還有八位兩字封號的高手,至于三字四字的那就更多了。
林朔人在馬上,聽著阿爾忒彌斯說著這些,就覺得自己上輩子應該欠了這女人很多,否則這輩子怎么就還不干凈呢?
“我事先說明。”林朔嘆了口氣,“你這叫蹭買賣,大買賣里還套著小買賣,按我們那邊的規矩,是必須要加價的。”
“那你要什么?”阿爾忒彌斯笑道。
“還沒想好。”
“那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阿爾忒彌斯說道,“無論是什么,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給得出手。”
王國,跟公國那就不一樣了。
公國就相當于一個自治省,尤其是米亞公國這個地方,除了西嵐伯爵領有港口貿易還算富庶之外,其他地方就是種地的,適合耕種的面積還不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編制那就能省就省了,并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上的行政能力,也就勉強能收點兒稅。
王國,那是正兒八經的國家,而巴迪亞王國畢竟差點就是帝國了,擱在大西洲的王國里頭也算是前三的強國。
所以不僅都城的規模宏大,機構也是一應俱全。
像米亞女公爵這樣前來拜謁國王的一方領主,巴迪亞城是有專門的接待部門的,相當于華夏古代的鴻臚寺,這兒的叫法林朔聽起來倒是耳熟,叫做招待所。
車隊傍晚時分來到巴迪亞城門口,城門的守衛一問身份,就安排兵丁直接把車隊領到位于南城的招待所去了。
招待所的所長負責接待米亞女公爵,然后說是明天一早就上報國王,看雙方什么時候正式會晤。
阿爾忒彌斯這一路上有點心事重重的,不過真的到地兒,她看上去倒是踏實了。
眾人用過晚飯,女公爵早早就回房歇息了,臨走之前還沖林朔勾了勾手指頭,那意思是讓林朔跟上來。
林朔當做沒看見,跟蘇冬冬回房去了。
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蘇冬冬嘆了口氣:“你要么去一趟,看她要跟你說什么。”
“不去。”林朔一臉抵觸,“有什么事兒不能來我這兒說,非要我過去,不能這么慣著她。”
“那我替你去一趟,問問她。”蘇冬冬坐起身來,“萬一人家有正事兒呢。”
一看蘇冬冬這么表態,林朔也就不好說什么了,心想媳婦還是識大體的,只能摸了摸自己媳婦的背:“那你去問問她。”
蘇冬冬于是就去阿爾忒彌斯房間了,其實就在隔壁。
兩個女人在隔壁也不知道說了什么,過了大概有十分鐘,兩道身影滑進了林朔屋里的窗戶。
林朔人在床上已經快睡著了,一看窗前的兩人嚇一跳。
兩個女子穿著一身黑,這是夜行衣,一副要去打家劫舍的裝扮。
獵門總魁首眉頭一皺:“你們想干嘛?”
“夜闖王宮。”阿爾忒彌斯說道。
“你有病啊?大晚上不好好睡覺。”林朔翻了翻白眼,“明天正式會晤,人家自然會把牌面擺出來,到時候自然就明白了,需要今晚這么去多此一舉嗎?”
“這個事兒,我覺得還是阿爾忒彌斯剛才跟我說得有道理。”蘇冬冬說道,“明天把牌亮出來比大小,其實沒什么用。因為阿爾忒彌斯回頭只要一離開米亞公國,我們當時也回去了,那這份威懾也就不存在了。與其這樣,我們不如干脆先把巴迪亞王國的牌給廢掉。”
林朔一聽,嘬了個牙花子:“阿爾忒彌斯,你以后為什么會離開米亞公國?”
“這你就別問了。”蘇冬冬說道,“反正人家自有安排,所以今晚我決定跟她一起行動,你來不來吧?”
林朔一臉郁悶,心想媳婦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不聽自己的非要聽一個外人的。
可蘇冬冬既然這么表態了,林朔也沒什么招兒,開始起床穿衣服。
“你穿這個。”阿爾忒彌斯一邊說著,一邊把手里早就備好衣物往林朔床上一扔。
林朔一看,又是一套夜行衣,這是早有預謀。
說話間,窗臺外傳來苗成云的嗓音:“哎,這衣服不錯啊,有我適合穿的嗎?”
大晚上在人家屋頂飛檐走壁,這個事兒對林朔來說其實是隔行如隔山。
這是當年門里飛賊和刺客的能耐,獵人肯定不專業。
人家踩在屋頂上,那跟貓似的,寂靜無聲。
而林家的斜插柳,快當然快,可腳下的動靜就跟打雷似的,真要在人家屋頂上跑一趟,那肯定是房倒屋塌了。
隔行不取利,不擅長的事情當玩兒可以,不能真當買賣干。
所以今天晚上被人拉著去王宮行刺,林朔心里有些抵觸,可不跟著去又不行,媳婦兒要去,自己得護著她。
而媳婦蘇冬冬,那是這世上最專業的刺客,飛檐走壁不在話下,說是要去打個前站,摸摸宮里的布防,然后轉眼就把另外三人甩沒影了。
林朔、苗成云、阿爾忒彌斯三人這會兒在屋頂上趕路。
都穿上夜行衣了,那就等于把“飛賊”兩個字貼腦門上了,不能走正常的道兒,否則讓巡邏的士兵看見非打起來不可。
可在屋頂上趕路,還要想不發出動靜,這仨都是外行。
所以走得小心翼翼的,躡手躡腳。
這兒是巴迪亞城的南城區域,建筑連成一片而且普遍低矮,巍峨高聳的王宮在北邊,這一趟,光直線距離就得有二十里地。
三人在屋頂上走了一會兒,林朔發現問題了,然后停下來不走了。
“林朔你干嘛呢?”苗成云很郁悶,“哎呀,我真是心累,你們倆一個叫沒頭腦,另一個叫不高興,這隊伍真是沒法帶。”
林朔翻了翻白眼,指了指阿爾忒彌斯:“你先看看她穿著什么鞋。”
苗成云一看,也揣起了手,不想往前走了。
阿爾忒彌斯很納悶:“怎么了?”
“我的好姐姐。”苗成云一臉無奈,“你都給咱們準備了夜行衣了,就不知道給自己準備一雙合適的鞋?你這是高跟皮靴子啊。”
“我的鞋都這樣呀,有問題嗎?”阿爾忒彌斯一臉疑惑。
苗成云說道:“我就先不說你一個一米九的女人為什么還要穿高跟鞋了,你想嫁不出去那是你自己的事兒。我就說這趟,你穿著高跟鞋整個腳掌都不能著地,回頭小腿發不上力你就是個累贅,你這樣還不如回去等消息呢。”
“可我必須要去呀。”阿爾忒彌斯說道,“只有我這樣的念師,才能完全屏蔽掉你們的念力波動,不讓王宮里的煉神高手發現你們。否則你們一旦到了王宮深處,肯定會暴露的。”
“那你把鞋脫了。”林朔說道。
“那怎么行呢?”阿爾忒彌斯滿臉羞紅,輕聲說道,“腳是我們大西洲女人最私密的部位……”
三人正說著呢,蘇冬冬回來了。
“哎呀你們三個我也是醉了,一到屋頂不僅能耐全忘了,腦子也不好使了。”蘇冬冬一指阿爾忒彌斯,“你,把鞋跟撅了。”
然后林家四夫人又一指苗成云:“還有,你的陽八卦是不是假的?”
“如假包換。”苗成云一拍胸脯。
“那你用巽風托一下呀,讓這兩人走快點。”蘇冬冬說道,“城防我已經摸清楚了,你們跟著我。”
專業人士就是不一樣,三言兩語就安排清楚了。
于是十來分鐘之后,林朔等人身似落葉,飄進了巴迪亞王宮之內。
苗成云一臉興奮:“哎,林朔,你說我們這趟把誰宰了合適啊?”
“你覺得呢?”林朔反問道。
“我覺得來都來了,不如全宰了吧。”
“好啊,你去宰了他們,我們仨給你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