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期間林朔基本待在昆侖山附近,要么在園區里點卯上班,要么在山里修行。
唯一的一次外出,是第二年的三月份,應海客聯盟盟主秦向陽之邀,去了一趟大東洲,出席海客聯盟的一個續盟儀式,類似于獵門的平輩盟禮。
大西洲和大東洲兩塊大陸的出現,對于獵門而言其實影響不大,因為這兩塊地方的猛獸異種,都是長時間與人類共存的。
天師也好玄冥也罷,都定下了各自的規則,大西洲有巨獸山脈,大東洲有異種森林,跟人類界限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大西洲的巨獸山脈,隨著四個異種皇帝跟著云悅心來到林家,幾個王級異種也死走逃亡,勢力進行了重新洗牌。
最后上位的飛禽走獸,跟林朔還都熟悉,走獸之王是大猙哥,飛禽之王是大白夫婦。
白鳳凰跟林小十見面之后,就把這只林家黑鳳拐到巨獸山脈里去了,為此林小八很是生氣,說兒子不肖,居然被母鳥給拐跑了。
這事兒林朔倒是不攔著的,畢竟林繼先還小,在這位林家五十八代傳人成長起來之前,讓林小十跟著媳婦兒去巨獸山脈生活一段時間,問題不大。
反正以它們的飛行速度,來回一趟也容易。
至于大猙哥為什么會上位,一是這頭猙確實有威望,在公爵級里的異種里出類拔萃,二是飛禽之王大白支持它,畢竟它是婆婆大鵬姐的老部下。
相比于大西洲的巨獸山脈,大東洲的異種森林就沒那么幸運了,章進當時在里面一度被逼急了,大開殺戒,把里面的猛獸異種幾乎屠殺殆盡。
所以整體而言,這兩個地方沒什么獸患,獵門沒活兒。
當然了,獸患是沒有,人事兒還是挺復雜的。
兩塊新大陸出現,各方勢力都想攙和一腳,對于世俗政權來說,這既是地緣政治變數,也是新市場,還是原材料產地,未來還能承接下游產業,這都是要多方博弈的。
大西洲是有本土政權的,也就是三大帝國,當然現在只有兩個了,烈日帝國已經被另外兩個吞并。剩下的明月天瀾帝國跟華夏建立了親密的伙伴關系,也就是得到國際社會承認了,被納入第三世界國家的隊伍里。
其他國家只能通過外交手段來實現各種目的,而這又被華夏搶了大頭,而歐盟畢竟離得近,也還行。
這就是地緣政治的關系,大西洲畢竟離得遠,林朔代表華夏上去的時候,凡事得有個度,不能吃相太難看。
大東洲就不一樣了,不僅就在華夏邊上,而且本土并沒有像樣的政權。
玄冥當時的這個培養皿,內耗很厲害,最后弄得整個大東洲地廣人稀的,政權都還是部落制。
所以就派章進這尊殺神上去,再加上老練的賀永昌,兩人齊心協力之下,最后章進什么都學叔,于是就跟林朔在婆羅洲那筆買賣似的,最后給大東洲建了一個新國家,叫做東華聯合眾國,其實就是一個部落聯邦,挺松散一國家,以后且得繼續內耗。
這個國家以后的發展,華夏當然是盯著的,這事兒自有高層去操心,獵門交差之后就不管了。
不過這種新冒出來的大陸,對海客聯盟而言,那是直接改變全球布局的,畢竟人家走得海運生意,航道港口這都不一樣了。
海客聯盟在斟酌之后,決定重點去大東洲發展,因為這塊大陸兩邊是東亞和美洲,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于是這屆續訂盟約,地點就定在了大東洲,林朔受邀出席了。
海客聯盟也有家族,他們最頂尖的是七大家,其中就包括總盟主秦家。
這屆七大家的傳人,林朔看了看成色,發現基本上相當于如今獵門的七寸家族傳人水平,還得是偏弱的那撥。
要是讓唐靈玉、傅明亮、鐘良策這種七寸家族的人過來,那就能直接競爭總盟主位置了。
后來決出總盟主人選,也不是外人,是秦向陽的孫子,名叫秦高遠,二十八歲,按兩家輩分是林朔的侄子。
這位世侄一身能耐還行,剛剛進入強九境領域不久,九寸七。
這個水準擱在如今的獵門自然不夠看的,獵門如今九大魁首除了曹冕,那都是三道盡頭的頂尖人物。
可放眼華夏修行圈的歷史長河,九寸七境,絕對不算弱了。
僅僅在兩代人之前,獵門的總魁首林潮東,也就這個水平。
所以對這位在身份上已經跟自己等量齊觀的世侄,林朔也是客客氣氣的,禮數很周全。畢竟兩人其實年紀相仿,家里孩子也沒差幾歲,按兩家人的傳統,說不定以后還是兒女親家。
從大東洲回來之后,林朔就開始操心獵門的平輩盟禮了。
謀主大人曹冕說了,這事兒他搞不定,讓林朔這位總魁首自己擺平。
于是這天上午,林朔召集了獵門九大魁首,大伙兒開個會,看看這事兒應該怎么辦。
獵門魁首會議,擱在以前那是大事兒了,程序很復雜。
如今簡單,林朔幾個電話就招來了。
平輩盟禮還有一禮拜就要開了,會議室里,九大魁首各占一座兒,其他八個都著林朔,等總魁話。
林朔則看著左手邊的獵門謀主曹冕,說道:“謀主大人,您先請吧?”
曹冕嘆了口氣,翻開了自己面前的工作筆記,說道:“其實平輩盟禮從百年一屆變成十年一屆,這股風吹了也有兩年了,大家心里應該也有準備。我今天就先把話講明了,不想聽你們有任何反對的理由。”
曹冕這兩句話說完,會議室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隨后楚弘毅笑道:“哎呀,今天謀主大人很強勢啊。”
賀永昌也笑道:“甭問,這是著急了。”
楚弘毅又說道:“曹謀主,你也別一腦門官司,你之前踢到的鐵板,又不是我們幾個,對吧。我們怎么會反對總魁首呢,都是他明里暗里扶上位的,他說什么我們都支持。”
章進點頭道:“就是嘛,那幾個七寸家族不滿意,我就去跟他們談談唄。”
“章進你拉倒吧。”苗成云說道,“你跟人家那叫談啊?一言不合就動手揍人,這會起到反效果。”
章進白了苗成云一眼:“你又不是獵門魁首,這趟是讓你列席旁聽,你說什么話嘛。”
“我是替我媳婦云家主發言,不行嗎?”苗成云對身邊的云秀兒說道,“是不是,媳婦兒?”
云秀兒沒理會自己丈夫,而是盯著林朔看,說道:“總魁首,你就別看熱鬧了,有什么想法就直說吧。”
林朔笑了笑:“那我說兩句?”
在座的獵門魁首以及魁首家屬都翻了翻白眼,喝茶的喝茶,點煙的點煙。
都是老相識了,知道這人心里早有計較,聽著就是了。
林朔一看眾人這反應,心里也有些無奈,這群家伙知根知底又百依百順,反而讓他覺得沒啥意思,干脆說道:
“咱這屆平輩盟禮,門檻不動,你們覺得怎么樣?”
“那怎么行?”苗成云“歘”就站起來了,“門檻不動,平輩盟禮還有什么意義嘛?”
會場里其他人都看著苗成云,神情個個都很玩味。
苗成云愣了一下,趕緊找補:“我可不是說我婆羅苗要上九寸家族的事兒啊,我其實無所謂……”
“你行了,別說了。”云秀兒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袖子,“越描越黑。”
林朔笑了笑,對苗成云的反應并不意外。
其實門檻不變,平輩盟禮之前幾寸,之后還是幾寸,那絕大多數家族都會滿意,唯獨最近十年傳人實力有重大提升的幾個家族,會有點異議。
其中個人實力提升最大的,就是婆羅苗的立族祖師爺苗成云,他原本是穩入九寸的,甚至還能爭九寸九,所以他意見最大。
林朔看著自己這位兄長,就好像對方現在還不夠失態似的,又給添了一把火:“門檻不僅這屆不動,下一屆也不動。”
“林朔!”苗成云再次站了起來,“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行咱先出去干一架。”
“你是不是傻。”云秀兒又一把將自己丈夫拉回座位上,一臉嫌棄,“在魁首會議上跟總魁首叫板,你當其他幾個魁首是死的?”
“沒事兒,云姐。”苗小仙笑道,“我們理解他,這是氣迷心了嘛。”
“對。”金問蘭也笑道,“所以盡說些胡話。”
賀永昌就坐在苗成云邊上,老賀拍了拍苗公子肩膀:“聽話聽音,你別只看字面意思嘛,再琢磨琢磨。”
“還琢磨什么呀?”苗成云叫道,“這屆不動,下一屆也不動,那再下一屆動不動?”
“還是不動。”林朔淡淡搖頭,“從此以后,永遠不動。”
“你們聽聽,這是人話嗎?”苗成云說道,“他顯然是在封殺我,你們沒看出來嗎?”
在場的獵門魁首們都抬頭看天,沒理會苗成云。
唯獨云秀兒掐著苗成云的腰間軟肉,一臉地恨鐵不成鋼,眼淚都快急出來了,輕聲埋怨道:“你可別說了……”
曹冕在對面看笑了,說道:“云姐,你愣拉是拉不住的,你得給他說明白道理嘛。”
云秀兒一臉茫然地抬頭:“什么道理,我也不知道呀。”
“嘿,這對夫妻是得調回國了。”林朔扭頭對右手邊的蘇念秋說道,“你看這在國外水土不服的,腦子都不靈光了。”
蘇念秋一臉哭笑不得:“你就別逗我師兄師姐了,好好說。”
夫人有令,獵門總魁首莫敢不從,于是笑道:“獵門這么多年,各大家族在門檻上進進出出,除了爭面子之外,更是為了確定江湖地位,從而方便以后撈實惠。
門檻怎么來的,傳人打出來的,這是硬道理。
這家的傳人要是打不出來,那這家就邁不過去門檻,這是傳人的問題。
可如果所有的傳人都打不進門檻了,那還是傳人的問題嗎?
肯定不是了,那是門檻的問題。
我現在把門檻封了,所有人以后都打不動了,那門檻以后還有意義嗎?
沒意義了。
所以苗成云,懂了嗎?”
“你他娘說人話。”苗成云翻了翻白眼。
“總魁首的意思就是。”曹冕說道,“無論是他這個九寸九,還是我們這些九寸,或者是你苗成云目前這個三寸,隨著門檻不動了,以后也就沒有現實意義了。我們,就相當于最后一次科舉考試的最后一批進士,從此以后,科舉沒有了,也就沒有了秀才舉人進士的區別,大家平等了。從此我們獵門,個人有職務區別,但家族之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是一樣的。”
“哦。”苗成云終于聽明白了,對林朔說道,“那你直接說取消門檻不就得了,還門檻不動,你這表述不準確嘛。”
“只能這么表述。”曹冕說道,“要是直接說取消門檻,那現在這些九寸七寸的家族,不就相當于被剝奪了之前的地位,大伙兒肯定不樂意。說門檻以后不動了,那雖然實際上門檻以后沒意義了,可這是有個過程的,而且這榮譽稱號還在,大家面子上好看一些,推行阻力就小。”
“嘿。”苗成云搖搖頭,“林朔你心太臟了。”
“我看你這兩年是被娘打傻了。”林朔笑道,“這么簡單的道理,擱在以前你早就明白了。”
苗成云苦笑一聲,隨后問道:“那門檻不動了,咱平輩盟禮還比什么呀?”
“競技嘛。”林朔說道,“以后主要是檢驗學院畢業生的成色,最近這一屆嘛,算是我們幾個前輩下場打個樣,給后人做做示范。萬事開頭難,咱得親自開這個場。”
“明白了。”苗成云點點頭,“能讓我有機會收拾你就好。”
“好。”林朔微微笑道,“一個禮拜后,我等著你收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