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宋家傭人里面,都在認為蘇姐和張媽是因為不守規矩私自進廚房而被辭退。
因此在傭人小樓里,才爭相為蘇姐和張媽打抱不平,都在說蘇姐和張媽是被韓敘連累。
實際上,明眼人都能聽出來,那幫傭人大部分還是暗自在僥幸,覺得幸好當時自己沒被二少奶奶叫去廚房。
也只有她眼前這位吳姨知道,蘇姐和張媽兩人是因為丟了貴重東西而離開。
韓敘癱坐在大沙發上嘆氣。
心想老趙這個老糊涂,婆婆這么英明大度的人,不過是丟了點東西而已,也不至于對蘇姐和張媽怎么樣,他這小老頭急個什么勁?
就這么把人給送走了,讓她現在想插手都不知從何下手!
如今,害的她在這個家里,于一堆傭人面前,別說沒了半點威嚴,連承諾過別人的事情都辦不到,失去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
不過反過來仔細一想,老趙的做法,其實也無可厚非。
他身處的位置不同,充其量算是個伺候主人的傭人頭子,一個月的收入,也不及主人家幾頓飯的錢。
站在老趙和傭人的角度去看待問題,那些丟掉的食材,少說也能值個幾十萬。
在他們對錢的概念里,已經算是天文數字,只一門心思認定,不敢去賭主人有可能不追究,萬一要是真追究起來了,根本無力賠償,遇到事情當然第一個念頭是先把人送走再說。
事情對于他們已經在能力范圍之外,在無力承受這種后果的前提下,孰輕孰重自見分曉。
也只有人都走了,才不至于讓蘇姐和張媽被送進局里,背上一個盜竊罪的污名。
知道老趙是一片好心,韓敘心里也對這個小老頭怨不起來。
片刻后,韓敘去了柜上拿了車鑰匙,開了輛車子出了宋家別墅。
她要去東灣醫院找婆婆宋清云。
車子到了山莊大門內,先是觀察外面那個陰魂不散陸羽恒還有沒有在,仔細望了片刻,見四下安靜,才放心大膽的開車出去。
攢著滿腔無名火沒地方發泄,一路狂飆去了東灣醫院,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進了宋清云所在的病房,里面是一派和諧的談笑聲。
“兩個老家伙在公園里下象棋,雙方廝殺的劍拔弩張,這時候旁邊突然來了個年輕小伙子,說:‘大爺,您的車沒了!’
其中一個老家伙正氣憤自己的‘車’被吃了呢,就不高興地說:‘你懂什么?這叫ju!!’
小伙子急了:‘大爺,我是說,您的自行ju,沒了!’
老家伙回頭一看,唉喲!可不是?自己放在樹底下的自行車正被人給騎著走了,棋攤子也不要了,追鴨……”
老趙給宋清云講笑話解悶,宋清云坐在沙發上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老趙,那個老家伙該不會就是你吧?”
老趙笑的滿臉皺紋,正想說哪能呢?
韓敘喘著氣走進去喊了聲:“媽!”
宋清云笑的正開心,見是韓敘,忙朝她招手:“小敘這么晚怎么過來了?不是跟你說了別老是來醫院了嘛!快過來媽這里坐,聽老趙講笑話呢!”
“趙管家,你的笑話很好笑,看把我媽樂的,樂壞了我要找你賠的!”韓敘勉強擠了點笑容過去坐下,看了眼老趙,便對宋清云說:媽,我也想追兩個ju回來,不知道行不行?”
宋清云笑道:“你也丟自行ju了?呵呵呵!”
韓敘淺淺笑著:“是趙管家弄丟的,我這不是來追了嘛!”
老趙小眼一眨一眨的看看韓敘,又望望宋清云,顯然不知道韓敘說這話是何意,便說:“二少奶奶這話從何說起啊?”
韓敘這才直入了主題:“蘇姐和張媽,給我做了頓飯,下午我不過睡了個午覺,她倆就人就沒在了,我沒有怪趙管家的意思,是想來求求媽,能不能讓她倆回來!”
老趙霎時聽明白韓敘所指,老臉上皺巴巴的笑容頃刻變的尷尬:“這個……”
宋清云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散去,原本歡樂的病房,氣氛瞬間陷入了尷尬。
“這件事,老趙下午跟我說過了,本來呢,我也不贊成老趙的做法。”頓了片刻,宋清云撇了眼躬著身子的老趙。
才又重新微笑著對韓敘說:“可這老東西啊,先斬后奏就是想讓我沒法去追究,總不能現在去跨省把人抓回來交給警察吧?日后老趙管理咱們宋家上下二十幾個傭人,可不是沒有一點威嚴了嗎?”
可如果報了警,老趙身為宋家的管家,先把人放了又出爾反爾事后追究,想要再管理那么多傭人,怕是再也管不動。
“理兒是這么個道理,可我總覺得……”
韓敘話沒說完,宋清云拍了拍她的胳膊:“你這孩子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是不懂打理整個家的難處,要我說,老趙這樣做未嘗不可,丟了幾十萬的東西,如果是我親自去處理了,你讓我怎么處理啊?是讓傭人賠錢啊,還是道一句‘罷了’完事?”
韓敘仔細一想,的確如此,如果婆婆這個主人當時在家,親自處理怕更不好處理。
讓傭人賠錢,必定是賠不出來,可不讓賠,別的傭人會以為主人不在意這點小錢,日后效仿偷盜,一次兩次反正主人也不在意,那整個家,估計就剩不下什么了。
反而是老趙自作主張,讓蘇姐和張媽以不遵守規矩為由把人放走,既保護兩人不背污點,還幫主人解決了左右為難的尷尬,說起來老趙的做法還應該得到贊賞。
難道說,自己真的是太沖動了?
韓敘腦子空白了好一陣,難以運轉過來,只覺得不應該是這樣,卻想不出來還能有什么好辦法。
“回去吧!醫院里烏煙瘴氣的,你好好一個人,別老來這里沾了晦氣。”
韓敘一個人回去的路上,莫名其妙的覺得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