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先生尷尬地干笑一聲:“宋總別拿我開刷了,我作為長樂渡的廣告代言人,接受他們的工作安排是份內的事,要是拒絕了,怎么跟宋總您交代?”
宋潯依然背對著J先生:“你拍廣告之前,沒有背過臺詞?”
J先生還在裝傻:“當然要背臺詞,當時我還覺得,那個文案寫的挺好,保準能觸動人心引起共鳴,看現在媒體添油加醋的,果然呢!”
宋潯把臉轉了回來,笑著問:“你是在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廣告詞是什么意思?”
笑意淡的幾乎可以忽略,可又不能完全說宋潯沒笑。
偏偏就是這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J先生心里真的慌了起來:“宋總明鑒,背臺詞是演藝行業的必要功課,可我們畢竟只是注重表演,所理解的只是文案字面上的意思,卻不懂這些內容在地產行業里所隱藏的真正含義,現在韓氏地產的銷售狀況飆升,宋總所擔心的是?”
裝瘋賣傻,J先生自是拿手,之所以會去給長樂渡代言,還是因為宋潯邀請,如今長樂渡銷售狀況良好,隱晦地反問宋潯對這樣的結果為何會不滿意,索性把問題推回去給宋潯。
不過J先生也沒有底氣再繼續聊下去,說的越多,暴露的越多,指不定哪一句話就露了餡。
白季巖不知什么時候走動在房間里,還端來了兩杯酒。
J先生心中更是揪緊了幾分,看這樣子,剛才那句反問,把宋潯給問惱了,這是打算要跟自己長談了。
宋潯從沙發坐了起來,接過白季巖手中的酒,朝J先生舉了舉,然后自己一口倒進了喉嚨,看似忙著咽下醇厚的酒液,沒空跟J先生說話。
宋潯不過是一個輕緩的舉杯動作,這回卻是嚇了J先生扎扎實實一個心跳,這是在告訴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J先生連忙雙手接住白季巖的酒杯,起身對宋潯敬了敬,然后快速喝了下去,喝的太急,咳嗽不止,一下子就漲紅了原本白皙俊俏的臉。
看見J先生的窘態,宋潯到了這時候才有了點真正的笑意:“不會喝酒,就別喝,非要逼自己喝下去干什么?搞得好像是被我逼的一樣!”
J先生抬手抹了把嘴角滴出來的酒:“宋總言重了,跟宋總一起喝酒是我的榮幸,盼都盼不來。”
宋潯忽然伸出了手掌,從白季巖手中拿過酒瓶,往J先生酒杯里斟了一杯,然后才給自己杯中也斟上。
“啪!”斟完了酒,厚重的洋酒瓶被重重地置于茶幾上,撞上堅硬的玻璃,發出令J先生膽寒的聲響。
“你在緊張?”宋潯輕淡的一聲。
自恃演技出神入化的J先生,這會兒漸漸的快要穩不住,額頭冒出了細汗,就這細微的變化,也絲毫不差的落入宋潯那雙洞若觀火的黑眸。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位大明星,看了數秒之久,忽地嘴角上揚笑道:“行了,沒別的事,你先走吧!”
J先生如蒙大赦,慌忙端起剛才宋潯斟來的酒,躬身伸手出去壓低杯沿碰了下宋潯的酒杯:“謝宋總的美酒,我就先告辭了,如有吩咐,可隨時來電召喚。”
宋潯含著笑看著這位當紅大明星退出去。
是退出去,不是走出去!
那種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生怕轉身之后,會被宋潯從背后來一槍的警惕退走。
白季巖跟過去關好了門之后,返回來客廳里,小聲問:“老板,J先生明顯有事瞞著您,為什么您就這樣放他走了?”
宋潯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嘴角笑意未減:“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又是受誰指使,你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嗎?”
白季巖收拾著茶幾,猛一抬頭:“啊?這……好事?應該很快,宋家別墅就要被媒體給像鐵桶一般圍住了吧?”
“可以放開手腳了!”宋潯從來不接白季巖的話題,回答的莫名其妙。
他的話,也只有跟隨多年的白季巖能秒懂,白季巖當即眼神一亮:“明白了!可是老板,既然這件事對我們沒有影響,您為什么要去嚇J先生啊?”
宋潯冷笑一聲:“錯在他背著我做事!”
美居國際酒店外面的大馬路上,J先生一個人開著車子,慢悠悠的行使在路燈下。
從下午被宋潯喊過來美居酒店,如今一眨眼就已經是傍晚,路燈都亮了。
他調整了好一陣,才從緊繃的神經里把自己給松開。
把車子停在路邊,掏出手機給韓敘發了條信息:“我向你保證過,您的計劃不會從我口中流出去,我解釋了,也盡力了,至于宋總相不相信,我無法控制,發這條信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跟您通個氣,我剛從美居出來。”
韓敘從浴室里捋著濕發出來,剛好看見手機亮了一下,看見了J先生的信息,他發來的文字里,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感覺上還是穩妥的。
立刻回了信息說:“你這個人挺不錯,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要我在我能力范圍,你就別客氣了。”
J先生卻回來了這樣的內容:“是韓小姐客氣了,不過想提醒您的是,我游走于各個圈子,閱人無數,卻始終看不透宋總,他不是普通人,今天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也請您小心為上。”
韓敘心底頗有幾分感動,自己逼著這位大明星鋌而走險,他還以誠相待,當即在心里認下了這個朋友,以后如果宋潯知道了他隱瞞這件事,她覺得自己也會去力挺J先生,不給他帶來太多的麻煩。
晚飯后,南君澤就出去了。
韓敘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但不難想得出來,南君澤多半是趁著夜間去外面,找各個圈子的朋友探聽業內消息。
他這一出去,就到天快亮了才回來,甚至連他合了幾個小時的眼,又起床去公司,韓敘也不知道。
韓敘睡到自然醒的時候,還是方嫂來敲門叫她下樓吃早餐的,方嫂跟她說南君澤一大早又出去了,她早習以為常,幾乎沒有哪天不是這樣子。
不過今天不一樣。
南君澤距離從宋家別墅出去不到兩個小時,就回來了。
而后,陸陸續續的,任祁峰和羅藍還有江總監,也都先后來到了家里。
韓敘吃完早餐后,一個人在花園里曬著太陽拔著草。
看見那些依然對自己愛搭不理的傭人們,匆匆忙忙的都從后門進了別墅,以為是有很多客人來訪,才去忙著招呼,韓敘這才無聊地從花園里走進來。
沒想到前腳一踏進后門,就是南君澤和幾個手底下人聊公事的聲音。
“南總,您最近不方便出現在公司,現在不僅是總部大樓外有記者,四周的大街上到處都是,那些記者隱蔽在對面和附近的餐廳和小店之中,早上要不是任助理先開著您的車子出現,讓記者上了個當,您可能至今無法靠近公司大門。”羅藍滿是擔憂的語氣在說。
任祁峰也說:“是的,雖然總部大樓安保系統嚴謹,可總歸是要進進出出,纏上就脫不了身了。”
老趙從外面大門跑進來說:“記者都堵在別墅區大門外面了,這些人怎就這么無聊呢?”
“那就先不去公司了,在家呆幾天。”宋清云滿是無奈的口氣,說罷又換了個命令的口吻說:“江總監,回頭交代下去,不管公司里的哪個高管被記者堵住,一概說不知道。”
江總監應了聲:“好的,我馬上發內部通知。”
韓敘站在后門入內的墻角,聽著里面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不僅不被氣氛影響,心中還暗暗高興。
果然,宋氏總部的腳步開始紊亂了,南君澤暫時不能自由的來回于宋家與公司之間,如此一來,宋氏資產大盤查的進度,會一拖再拖,甚至完全停滯不前。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心底念著,希望自己的苦心不會白費,更希望宋清云和南君澤能穩得住的同時,多幾個心眼,自己去發現宋潯的動作。
抬腳正想走出去客廳里,想著去跟宋清云和南君澤打聲招呼,客廳的座機電話猛然響起,老趙接起來一聲“您好,這里是宋家”之后,就把電話給了宋清云。
“老楊?你可算是給我來電話了!”
一聽婆婆喊這聲老楊,韓敘就知道那電話必定是自己老爹打來的,連忙把腳收了回來,站在墻后頭繼續聽著。
宋清云語氣顯得很焦急:“老楊,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什么時候怪過你了?明白明白,既然韓逸那孩子知道錯了,咱這把老骨頭還能說什么?想辦法善后吧?你有什么提議沒有?”
客廳里很安靜,之前商量事情聲音全部停頓了下來,傭人送一杯咖啡過去置于茶幾上,發出瓷杯和玻璃碰撞的輕微聲響,也顯得十分突突。
許久之后,宋清云說:“好吧,我知道了,就這樣吧!”
接著是一聲重重的“啪”響,話機被用力掛在了底座上。
南君澤溫和的聲音在問:“媽,岳父是怎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