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很好,這些日子,讓你遭罪了,我非常對不起你們!”韓敘沒能忍住,鼻腔又讓淚水給堵住了:“快跟我進去,飯都好了,就不要跟我客氣了。”
白季巖抬手輕輕一擺:“不,韓小姐,我是來請您回聽風筑的。”
韓敘抽著鼻子頓停下來:“大過年的,聽風筑冷冷清清,回去那里做什么?你們都在那里過年嗎?”
白季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雙眼在夜色下異常有神:“大太太想要見您!”
“誰?”韓敘茫然一滯。
“大太太,請您回聽風筑,韓小姐快跟我走吧,這里過去要半個多小時車程,別讓大太太等久了。”
說著,白季巖就用手中的車鑰匙解鎖了身邊黑暗之中的車子,勞斯萊斯車燈一閃,韓敘才恍然回過神來,拉住白季巖的衣袖。
雖然已經猜著了大概,她仍然按壓著心底的吃驚問:“大太太?”
看見白季巖點頭時的嚴肅認真樣子,韓敘終于確信不疑,跟他上了車子。
路上想起來,剛才出門時忘記跟家里說一聲,此刻也不知道老媽會急成什么樣。
韓敘坐在車后座極為不安的樣子,被白季巖看在了眼里。
白季巖從內視鏡里看過來恭敬地說:“韓小姐,您不用擔心,我剛才已經給韓二少爺發去信息了,他會向韓董和太太轉告的。”
“哦,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為什么,她坐如針氈,總覺得屁股在座位上挪來挪去都坐不安穩。
到了聽風筑門口,韓敘才知明白自己在緊張什么。
她是怕見大太太。
因為這位大太太是宋潯的母親。
從她嫁入宋家起,腦子里就沒人給她傳輸過有關于宋潯母親的任何信息。
她知道宋潯有父親,叫宋清輝,意外過世了。
宋潯有姨媽,是方姨,以前在聽風筑里給宋潯做傭人,后來去私島上跟米奇管家團聚了。
除此之外,她從方嫂口中問到過有關于宋潯母親的零星信息,就只是簡單的“難產去世”四個字。
可現在,白季巖竟說要帶著她去見大太太。
去見這位一直被說成已經離世的人。
就這樣突然就出現在她的面前,令她怎么能不慌張。
大太太是宋家正兒八經的太太,宋清輝是長子兼獨子,說起來,宋潯的母親才是正統的宋家太太,而宋清云充其量只是宋家的小姐,硬賴在宋家不走占了個名頭而已。
韓敘很難理解,一個好好的大太太,為什么個個都要說她已經去世了?
難道宋潯也愿意讓人這樣說他的母親嗎?
宋潯還在的時候,母親為什么不跟在他身邊一起住?
而到了現在,他走了,大太太才終于想起來要出現了嗎?
那么如今,大太太突然要自己去見她,又會有什么事呢?
韓敘站在聽風筑別墅門廊下,望著白季巖正在推開的大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門被緩緩推開,別墅里大廳通明透亮的燈光照了出來,落在韓敘的身上。
她緊張的連忙垂下了頭,不敢直視進去,抬腿跨入門檻,眼角帶到的是兩邊一對對站得規矩又工整的黑色皮鞋,這一路走進去,滿眼都是保鏢。
這么多的保鏢,更是加重了韓敘內心的忐忑,不過走短短了幾步,背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菲傭走過來攙扶,韓敘打著哆嗦的腳步總算走的穩當了些。
沙發進入了她的視線,韓敘還是沒有勇氣抬起頭來,生怕自己臉上的慌張會被看見。
菲傭帶著韓敘到了沙發前退去,韓敘的面前又伸來了一只略顯蒼老的手來扶她,接著是一聲低喚:“韓小姐?”
韓敘打了個激靈,雙眸一凜抬頭一看,站在她面前扶她的人,竟然是方嫂。
韓敘歡喜之中眼淚即刻涌了出來,牽強地笑著說:“方嫂,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就怕你留在宋家被宋清云刁難,你在這里就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今日的方嫂與韓敘往日見到的不同,不再是一身傭人的油膩裝扮,渾身上下雖然依舊樸素,卻透著這個年紀不屬于普通傭人的自信。
“我一直都在呢,坐吧!”方嫂扶著韓敘在沙發上坐下。
屁股才挨著沙發,韓敘迅速朝兩邊的沙發望去,并沒有看見其他人,疑惑地問:“方嫂,大太太不在嗎?”
方嫂還未說話,白季巖來到跟前,面色恭敬地說:“韓小姐,大太太……”
一向低眉順眼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方嫂忽然一揮手,白季巖就低頭退去了邊上不再言語。
眼尖的韓敘捕捉到這一幕,難以置信地睜大一雙眼睛望著方嫂,呆若泥塑:“方……”
“嫂”字還沒有喊出來,韓敘頓覺自己犯了失誤般捂住了自己的嘴。
方嫂含著笑點了點頭,坐在韓敘身旁拍了拍她的手:“是我!讓你驚訝了孩子,我叫方慈,是阿潯的媽媽,方惠是我的親妹妹,以前你曾經問過我還有沒有親人,比如姐姐或者妹妹,大概是你見過我妹妹方惠以后,才來問我的,非常抱歉,那時候我不能如實相告。”
聽到宋潯的名字,韓敘來不及與方慈尊禮或寒暄,一把摟住了方慈的肩膀,放聲大哭:“他,走了!對不起大太太,是我把他害了!對不起!”
“孩子,你不要自責,是壞人早有謀劃,就算不是因為你,宋清云母子早晚也會害阿潯,不是用這個理由,就是用那個由頭,反而是你,本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無辜孩子,嫁進宋家以前,就已經掉進宋清云挖好的陷阱里,被她利用你來牽制阿潯,是咱們家欠了你才對!”
方慈說著說著,也已泣不成聲。
白季巖和客廳里的眾多保鏢,集體低下了頭,空氣瞬間變得沉重,壓抑的令人窒息。
韓敘哭的連氣都喘不過來,只顧搖頭,她知道大太太是為了寬慰她才這么說的,都是自己的愚蠢拖累了宋潯。
“你也許會奇怪,我為什么一直在宋家做傭人。”方慈一邊給韓敘擦淚,一邊又給自己擦淚,說起了一段悲痛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