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秀一雙美目怒光飛起,剛要將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主位上的韓柏楊忽然淡淡的一聲:“我吃飽了,敘,你跟我去樓上,爸爸有事跟你說。”
韓敘就知道會是這種開場,微微笑著對李心秀說:“媽,幫我招待一下表嬸和南南。”
李心秀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還用得著你提醒我是女主人,招待客人是我的本份還是怎么地?”
看著韓敘笑嘻嘻地走出餐廳,李心秀想發火也不是,不發火就憋的慌,使勁用手肘捅著邊上的韓二,對他往樓上努嘴。
韓二柔聲對身旁的李天湖說:“照顧一下客人,我一會兒就下來。”
“你姐弟倆,還真是親姐弟!”李心秀差點沒被韓敘和韓二給氣死。
李心秀本就討厭李天湖,而李天湖是寄人籬下藏身的人,對李心秀的臉色尤其敏感,這下只剩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該說什么。
這么幾個人一起吃飯,整個餐廳的空氣徒然尷尬。
樓上書房里的空氣,也沒有比餐廳里好多少。
剛才還平靜如水的韓柏楊,進了書房劈頭蓋臉對著韓敘就是一頓訓斥。
“你想把南君澤的兒子帶在身邊養著?”
韓敘低著頭走進去:“是。”
“你是嫌好日子過多了,非要找不痛快?那是誰的兒子,你心里沒點數嗎?”
韓二跟在韓敘身后進了書房,聽見這話,頓時氣了個半死:“韓大你不會是腦子長泡了吧?那可是南君澤的兒子!”
“南南是南君澤的兒子,但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你們能不能不要把南君澤的過錯都扣到一個孩子頭上?他很可憐,我不忍心他將來……”
韓敘話沒說完,韓柏楊揚手就打了韓敘一巴掌,打到她穩不住身體倒向墻邊,韓二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衣服才沒撞上去。
“沒人要把大人的過錯扣到孩子頭上,那個孩子是無辜還是可憐跟你沒有半點關系,你憑什么慈悲心泛濫?這是世界上多的是孤兒,怎么不見你要把哪個領回家來養著?還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是南君澤的兒子嗎?”
韓敘捂著一邊火辣辣的臉頰,痛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們都是這么想的嗎?”
“沒錯!”韓二立即懟了過來。
“你說對了!我們會這么想,阿潯也一定是這么想!”韓柏楊恨鐵不成鋼地說。
韓敘連著點頭,她就知道所有人都會這么想,所以她才需要家人的支持。
“滿世界的孤兒,我不認識,我只是認識一個每次見了我就喊媽媽的孩子,他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以前為了能見到羅藍,南君澤說什么他就聽什么,雖然伙同南君澤騙過我一回,可那孩子不正是渴望自己有媽媽嗎?”
韓敘說著眸光就含了淚:“我也是個做媽的人,當初宋潯沒有回來,我就沒想把丟丟生下來,不是不想要她,只是怕她一出生就成孤兒,一輩子都可能會遭欺凌,被人區別對待,別的孩子回到家能喊爸媽我餓了,她不能的時候,我寧愿沒生她下來,她就可以不用遭受這世間疾苦。”
想到懷著丟丟的那些日子,辛酸苦楚一并涌上心頭,韓敘雙手捂著臉,背靠著墻緩緩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這一番話,韓柏楊卻是完全沒有想到,當初韓敘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跟南君澤拼命,根本就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丟丟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啊,韓柏楊暗暗后怕不已,當初不知道韓敘是那種想法,要是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樣呢?
在那種時候,誰也不知道宋潯還有個母親,是韓敘最絕望的時候,韓柏楊心知,若那時就知道韓敘的想法,他可以阻止韓敘去跟南君澤同歸于盡,卻也無法強迫韓敘生下丟丟。
韓柏楊感觸良多,幸虧還有個方慈及時出現,給韓敘吃了顆定心丸,當初如果不是方慈苦苦哀求,丟丟可能就沒有了。
韓敘埋頭在膝蓋間,哭的肩膀一下一下地顫抖。
“你這孩子,就是心善,”韓柏楊伸手在韓敘肩膀上拍了拍,口氣緩和了不少:“你的意思,爸爸明白,也感同身受,如果沒了丟丟,就跟挖走了爸爸的心肝差不多,可你讓爸爸怎么做啊?同意你留下南南?你和阿潯突然多了這么個兒子,他愿意嗎?”
“那還用說!”韓二在邊上又氣又無奈:“你說只當南南當普通孩子,可宋潯會不把他當南君澤的兒子看嗎?今天不管你說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老爹口氣都軟了,韓二竟打來了這么一耙。
韓敘連忙看去老爹的臉色,果然,老爹那眼神又開始猶豫了。
韓敘憤起抓住韓二進了里頭的廁所,用只有兩個人勉強能聽見的音量,咬牙切齒地警告韓二:“你給我聽著,我回家之前,剛在宋潯面前給李天湖求情放她一條生路來著,你敢在這時候跟我唱反調,讓我看看你還有沒點求生欲,嗯……?”
“明白!懂!”韓二生無可戀地選擇了投降。
姐弟二人從廁所走出去的時候,面對老爹狐疑的目光,韓二傻乎乎地笑:“爸爸,好像韓大說的也挺有道理的,您說是吧?”
韓柏楊長長地對韓敘嘆氣:“你是爸爸的女兒,我又怎么會不了解你,認定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爸爸只是在苦惱,該怎么跟阿潯解釋啊!”
韓二自作聰明地說:“要不先別告訴宋潯,讓蘭姨帶著南君澤那兒子去外面住著,等以后找到了合適的機會再說。”
韓敘正想跟著點頭,韓柏楊忽然來了句:“愚蠢!”
“如果你決定要留下南南,就要第一時間帶回聽風筑去,一點都不能瞞著阿潯。”韓柏楊鄭重其事地說:“要是把南南藏在外面,就算不被阿潯發現,日后你早晚是要告訴他,到那時候,你以為他會怎么想?”
韓敘心想也對啊,這事是肯定不能瞞著宋潯的。
只不過,就這樣帶回聽風筑去,別說方慈,就宋潯那個性子。
嘶……想想就驚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