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馨確實懷了孕,但這件事只有她身邊的幾個人知道,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告訴了齊王。
從知道自己懷孕開始,她就一直瞞著,怕被人看見她肚子大起來,連宮殿都未出過。
她知道,自己身邊有齊王派在身邊監視她的人,也知道,早晚瞞不住。
自前些天蕭瑀珩來和她吵了一架,她就心神不寧,生怕他執意要她將孩子打下去。
從嫁給蕭瑾瑜開始,她就希望能有一個孩子,只是上天沒有賜給她一子,她一直很遺憾。如今這孩子突然就來了,要是讓她打掉,她怎么舍得。
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隆起來,她靠在欒桑身上,愛憐的撫摸著肚子,嘴角含著溫和的笑容,此時她像個小女人,被洋洋的幸福包圍的小女人。
“再過五個月,我們的孩子就出生了,就不知道到時是男是女,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還孩子的母親,這個孩子是誰的,她一清二楚。雖然她男人不少,但只有在和欒桑云雨之后,她沒有喝避子湯。
欒桑親親她的額頭,笑道:“男孩女孩都好。”
柳馥馨雖然心里有數,但他心里可沒數,當初柳馥馨告訴他懷孕了,并且懷的是他的孩子,他真的是心驚肉跳。
這個女人,男寵那么多,憑什么就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
但他所有倚仗的只有她,即便不是他的孩子,他也得認下。
柳馥馨雙眼飽含春情,嗔一眼欒桑,道:“我還不知道你們男人,都想要兒子,我有預感,這個一定是男孩。”她緊緊握著欒桑的手,興奮道:“你說,咱們的孩子叫什么?我想了幾個好名字,你幫我看看,要哪個?”
說著從一旁的小桌子上拿出一疊紙,這都是她這段時間思來想去取得,就是不知道用哪個好。
“你看看嘛,取哪個?灝宇如何?單字宸怎么樣?要不這個博琛?”她取了許多名字,挑花了,都不知道挑哪個好了。
欒桑其實沒興趣,卻又不假裝附和,“都好,馨兒取得名字每個都好。”
柳馥馨瞧著他敷衍,不高興,一扭身,嬌哼道:“你敷衍我,這么多的名字中,總有一個最好的。你根本就是不關心我們娘倆。”
欒桑背著她,咬咬牙,臉上又堆起笑來,隨意指一指,“我瞧著這個最好。”他指著寫著“霈霖”兩字的紙,他讀書都不多,這兩個字只認識一半。
柳馥馨瞥一眼那張紙,一笑,轉過身,投入欒桑的懷里,小鳥依人,“算你有眼光,其實我也喜歡這個名字。”她拿起那張紙,指著其中一個,含著意味道:“你知道這個霈字是什么意思嗎?”
要不是她念出來,欒桑都不認識這個字,又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馨兒說來聽聽。”
柳馥馨眉眼有得意之色,悄悄道:“這個霈有帝王恩澤的意思。”
欒桑豁然雙目瞪的溜圓,直勾勾的看著她,心頭震驚,那心驚就如有無數細碎的玻璃片在心口碎裂,擴撒到四肢百骸之中。
柳馥馨靠在他耳邊,悄然道:“皇上是我的兒子,他若是死了,將皇位傳給弟弟,不是理所當然?到時,我們的孩子就是皇帝,就是天下之主了。”
欒桑心跳的厲害,忙不迭捂住她的嘴,“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若是被齊王知道,你不要命了?”
柳馥馨推開他的手,哼一哼,不以為意,“怕他做什么?沒錯,他大權獨攬,但也別忘了,他有今天,還是我的功勞。我不傻,不會白白為別人做嫁衣,要不是我手握他的把柄,你以為我能一直在皇宮里作威作福嗎?早被他一腳踢開了。”
她可一直保留著蕭瑀珩犯上作亂時來往的書信,一旦蕭瑀珩對她不利,那些書信就會傳到各路藩王諸侯那里。這是她給自己的一個保障,以防蕭瑀珩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那這話也不是隨便就說的。”欒桑沉下臉,再次警告道。
柳馥馨看看他,見他這般認真,只好妥協,“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這不就你我兩個嘛,有旁人,我怎么會說哪,你當我傻啊?”她揉著欒桑的臉,哄著他,“你別生氣嘛,我不說就是了,來,笑一笑。”
柳馥馨到現在也不明白,到底這個欒桑有什么魔力,能讓她和高太后都傾心于他。
當初,留他在身邊,只是因為他在床上能取悅于她,后來,這幾年的朝夕
相處,卻讓她慢慢愛上他。
他溫柔體貼,總是對她噓寒問暖,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也都能讀懂。這些是以前蕭瑾瑜不曾給過她的,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就像當初的高太后一樣。
她這兩年有過不少男人,但她分得清楚,別的男人撫慰的是她的身體,只有他,撫慰的是她的心。
欒桑覆寒的臉慢慢回暖,抱住柳馥馨,道:“以后這些話千萬不要再宣之于口,要是被別人聽的,無論是你還是我,齊王都不會留著。”
他可不想因為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他種的東西丟了命。
“我只是想我們的孩子——”太后做了沒幾年,柳馥馨的野心卻越來越大。
欒桑伸出一根指頭抵在她的嘴唇上,“不許再說了,禍從口出。”他驚的一身汗,這個女人瘋了嗎?竟敢有如此大膽的想法。也不想想,沒有齊王在背后撐腰,她哪有當太后的好日子。
“太后,齊王在外求見。”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宮女的通傳聲。
欒桑只覺得后背汗水涔涔,這邊他們剛說了不該說的話,齊王就到了,能不害怕嗎?可見這背后真不能說人。
“齊王說了是什么事嗎?”突然造訪,連柳馥馨都吃不準,不會又是讓她打掉孩子吧。這個可惡的蕭瑀珩,若是再逼他,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宮女在外道:“王爺沒說。”
“那好,你讓他在外等候片刻,哀家更衣前去。”
似是要給蕭瑀珩一個下馬威,柳馥馨耽擱了良久才從后殿施施然走出來。
相隔半個月,那時柳馥馨的肚子才剛剛隆起,此時卻又大了一圈,蕭瑀珩看著扎眼。
“讓齊王久等了,哀家大著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穿個衣服也要穿半天。”由兩個丫鬟扶著,柳馥馨慢慢坐下,她手一下一下的撫順著肚子上,像是要刺激蕭瑀珩似的。
蕭瑀珩看一看她,道:“都下去。”說的是大殿伺候的宮人。
宮人們遲疑的望向柳馥馨,等她點頭,才退下。
“太后宮里的下人就是聽話。”
蕭瑀珩覺得現在越來越控制不住柳馥馨了,她的翅膀在暗自生長,正想擺脫他。
柳馥馨冷冷的視他一眼,道:“齊王貴客臨門,不知所為何事?難道又是來找哀家吵架的?”
齊王面有慍怒,道:“本王可沒時間和你吵架。”他目光盯在她的肚子上,露出不滿之色,“你還真打算生下這個野種?”
柳馥馨眼神瞬間一厲,喝道:“齊王,注意你的措辭。”
“難道本王說錯了嗎?你是我蕭家的兒媳婦,卻懷上不知道哪個男人的孩子,還不是野種?”蕭瑀珩神色飽含輕蔑之色。
柳馥馨心里憋著一口氣,不忿的瞪著蕭瑀珩,道:“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不要這個孩子。”
“不行,這個孩子留不得!”蕭瑀珩大喝道:“你是太后,先皇逝世四年,你卻懷上孩子,豈不是讓我蕭氏被天下人所恥笑?”他雙目陰厲,盯在柳馥馨臉上,讓她心慌慌,“柳馥馨,你要是聰明就趁著現在月份小偷偷的打掉,不然,你就別怪本王心狠逼迫你!”
柳馥馨大駭,緊緊護住肚子,她知道蕭瑀珩心狠手辣,既然說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突然,心中一動,柳馥馨直直的看著蕭瑀珩,道:“你不能這么做,你若是這么做,就是謀殺親子。因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蕭瑀珩先是愣住,繼而大笑,“我的孩子?柳馥馨你以為我傻啊?你這個孩子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和誰懷的哪,還想將臟水潑到本王身上!”
“我是這孩子的娘,自然知道他是誰的孩子!”柳馥馨只一口咬定這個孩子是他的,唯有這樣,或許孩子還能逃過一劫。她站起來,一步步走向蕭瑀珩,氣質其狀,絲毫看不出她在撒謊,“你難道忘記了嗎?五個多月前,你連著三天宿在我這里,那幾天我因為事忙,忘記喝避子湯,這孩子就是那個時候懷上的。”
蕭瑀珩見她這般,心中遲疑。
他膝下只有皇帝一個兒子,這些年,女人也不少,卻沒有一個為他懷有一子的,如果柳馥馨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自然是要留下的。
只是柳馥馨為人狡猾奸詐,或許也是為了保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