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茜薇還是第一次來成唯的家中。
北歐風格的別墅，外表看起來已經挺老舊，有些年月了，院中的景致卻很好，像是大師手筆。
莫茜薇是干這行的，所以對這方面的東西比較敏感。
成唯給介紹說是父親給設計的，那會他的生父，也算是A市比較出名的景觀設計大師。
莫茜薇聽后，頗為可惜，要是他父親健在，說不定還能從他這討到點經驗，可惜他的父親英年早逝。
厲泓愷他們先到的，已經在屋里吃東西聊著天了，嬉笑聲不斷。
賈茗坐在單人沙發上，腿上蓋了條純色毛毯，見莫茜薇進來了，抬頭對她微微一笑。
莫茜薇回了個笑后便開始端詳她，見她臉色不似在醫院時那樣蒼白了，好歹有點血色了，心想她人心態可以恢復過來了。這樣還比較好。
幾人在客廳里沒坐多久，有人過來說開飯了，成唯就讓大家移步餐廳，然后吩咐人把夫人叫下來。
大家都坐下了，他的母親才珊珊來遲。
乍見他的母親，莫茜薇很驚訝，沒想到看起來會那么年輕。算起來她年紀應該同封子川母親差不多，但是對比下來，她看起來要比葛云年輕了個十多歲，保養得當吧，歲月沒怎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她穿了件暗紫色旗袍，手臂上搭了條絲質圍巾，看起來高貴典雅，有一種古典的美感。
想想男人真是不知足，有這么一個精致的老婆藏在家中了，還要在外頭花天酒地，莫茜薇覺得管發真是不知福。
成唯母親的話不多，笑著跟人打過招呼后，讓大家多多吃菜，坐下拿筷子吃了兩口飯便說身體不適，起身上樓了。
人走了，莫茜薇才敢湊過去跟封子川低語，“一看成唯就聽話，沒怎么讓她媽操心，再瞧瞧你，呸呸……”
封子川無言得看了她一眼。
‘“大家見諒，我母親身體一向不大好。”成唯跟人解釋，又咐咐人把珍藏的紅酒拿上來開啟了，然后繞著桌子逐一給客人倒上酒。
給莫茜薇倒的時候，莫茜薇伸手覆著高跟杯，沖他笑了笑，“我就算了吧，喝點飲料。”
成唯改給她倒上飲料。
給所有人都斟滿酒后，他走回自己的座位，笑言，“今天請大家來呢，是有事跟大家宣布。”
他頓了下，大掌按住賈茗手，微笑著道：“我和賈茗要結婚了。初訂的時候是在下個月月末，準確的時間再另行通知。”
眾人顯然都不意外，起身紛紛祝賀。
賈茗笑著，可莫茜薇倒覺得她一點也不開心。
飯后，照老樣子，男人們聚在一起說話，女人另起一堆。
莫茜薇陪著賈茗在院子里走了走，兩人都俱寒，穿得也多，一下子倒有了同病相憐之感。
走了一會，莫茜薇開口說話：“最近挺忙的，也沒怎么去醫院看你，連你出院了都不知道，后來醫生有說什么嗎。”
賈茗雙手環胸，“能說什么，一輩子都離不開激素藥了。”
她說罷，伸手摘了片在枝頭搖搖欲墜枯黃的楓葉，苦笑道：“女人要是沒了，就跟這葉子一樣，很快就會衰老枯黃。你瞅見他媽了吧，再過兩年，我跟她站一塊，說不定比她還老。”
莫茜薇不知道該說什么，半晌幽幽嘆氣，“別想太多了，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賈茗抬頭看了看前頭，搖了搖頭，低語，“怎么能不多想。”
成唯承諾的婚姻，是她付出代價換來的，他不見得有多愛她，他只是憐憫她罷了。
“我得病的時候也覺得天要塌下來了，可現在也還是好好的。”莫茜薇伸手將落在她肩頭的葉子拿掉，“我們都得往前看。”
“你不一樣，”賈茗側過頭來看著她姣好的容顏，“你有封子川，他真心愛護著你，有這么一個人在身邊，要是我，即便是失去了也覺得為了他值了，可成唯對我是什么樣的心情，你不知道。”
莫茜薇說不出話來。
其實賈茗跟自己蠻像的，外表剛硬內心柔軟，都盼著有一份堅貞不渝的戀情。
莫茜薇在心是暗嘆了口氣，繼續同她緩緩往前散步。
賈茗突然道：“他媽沒同意。”
莫茜薇微愣了下，一時沒反映過來，“什么。”
“在你們來之前，他跟他媽大吵了一架，你看他媽像是身體不適的樣子嗎。”賈茗云淡風輕得道：“其實也不怪他媽，誰會愿意兒子娶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莫茜薇微皺了下眉，覺得她這么形容自己不太好，細細想了下道：“可他媽最后還是同意了。”
如果說服不了母親，成唯就不會這么貿貿然宣布婚期了。
賈茗呵得笑了聲，“她不同意也不行呀，成唯跟她說誰讓她找了這樣一個二婚丈夫。他說這一切全是她造得孽。”
好吧，莫茜薇無話可說，這架吵得什么難聽的話都出來了，婆婆這么不喜的話，賈茗就算嫁過來日子也不會過得舒爽。好在賈茗不是什么軟弱的女人，估計也吃不了什么虧。
只是這婚，真是沒什么幸福可言。
短暫得交談后，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彼此藏著心事默默得走著。
十點，大家才從成唯家里出來。
莫茜薇一上車就長吁短嘆的，封子川聽著不免覺得好笑，“這又是怎么了。”
“沒什么，”莫茜薇調整了下坐姿，“只是為賈茗覺得可惜了。”
“哦，又是什么讓你發出這樣的感慨。”
“遇上誰不好，偏遇上了成唯，孽緣呀。”她搖頭晃腦，像舊時代的老夫子。
封子川笑起來，“總替別人操心，這習慣可不好。”
莫茜薇靠著車椅，慵懶得道：“我只是感慨一下罷了，哪有那么多心去替別人操心。操心太多，易老，我還想著等我五十歲的時侯得跟成唯他媽一樣年輕呢。”
封子川這回沒笑，還頗認真得道：“這個還不容易，我會讓你過得無憂無慮，沒什么比心情更容易讓人保住容顏。”
莫茜薇聞言愣了下，爾后淺笑，“好吧，我期待我五十歲的樣子了。”
封子川看著她的笑靨，眼神變得柔軟起來，心頭中不免起誓，未來的日子他會說得出做得到，讓她過得無憂無慮。
兩天后的一個下午，莫茜薇剛做完三維圖，起身的辦公室里走動活動著筋骨。
敲門聲突響，莫茜薇回頭見小何進來了，便道：“你過來的正好，剛好……”
“薇姐，”小何面露不安，低聲道：“有警察找你。”
莫茜薇愣了下，警察。
發愣的當下，有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警察進來了，說話，“你就是莫茜薇。”
莫茜薇很快調整了情緒，沉聲應道：“我是。”
“我們那邊有些情況想找你做下了解，不好意思了，麻煩跟我們走上一趟吧。”
莫茜薇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現得很鎮定，“好的。”
她同警察走，臨行前給了小何一個眼神，小何心領神會，在警車開走后第一時間就去了旁邊的封氏大廈，同封子川說了情況。
莫茜薇只在警局待了一個小時，很快就有人過來態度很好得送她出去。
封子川等在外頭。
見她出來了，將手上她遺落在辦公室里的大衣給她披上，讓她先上車。
莫茜薇乖順得上了車，透過車窗看到他在給警官分煙說著什么。
很快，封子川就回來了。
車子緩緩開動，離開了警局。
“這是怎么一回事。”
莫茜薇頭痛得很，“還不是成菲，她昨天被警察找到拘留了，便開始到處亂咬人，她竟然說管發的行賄統統都是交給我去進行的，真是活見鬼了。”
封子川聞言蹙了下眉，“這樣的人，早就不應該打交道了。”
莫茜薇點了點頭，“我下回再也不圣母心泛濫了。”
有時候看成菲是真覺得蠻可憐的，真是白同情了，成菲這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成菲這么誣蔑，大概就是想惡心一下她，好吧，她這次徹底被惡心倒了。
活該她會因為經濟犯罪將牢底坐穿。偏她懷了孕，想來會從輕處罰，唉，最可憐還是她肚里的孩子，還沒出世都已經成了她撈錢的工具了。
只希望這個孩子出生后，會有個好長輩帶著，省得養得跟他媽一個樣了。
長輩的養育方式對孩子可有深遠的影響。
車子過了一個路口，封子川看著前方目光微閃了，說話，“小何匆匆跑來跟我說你被警方帶走了，讓我心驚了下。”
莫茜薇拿眼橫他，“你會驚嚇。不信。”
“你不知道關心則亂這句話。”封子川淡笑起來，“我又不是真沒感情的人，你，洛洛還有家人，不管出什么事都會讓我擔心讓我難受。”
莫茜薇眼神漸漸發亮，嘴角揚起一抹笑來，如果他不在開車，她一定會給他個大大的擁抱。
怨不得女人都愛聽情話，因為情話原來是這般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