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鑰匙站在裝滿黑色衣服的柜子前,季維驍花了好一會才把心頭那股難受勁趕走。
還剩幾個上鎖的柜子沒開,他想著一鼓作氣打它們。
“嗯……”
床上突然傳來一陣嚶嚀聲,伴隨著翻身的動作響起。
快七點了!
外面的天已經很亮了。
藍無憂快要醒了吧?
如果他還繼續下去,很有可能會被她知道自己做了這么一件缺德的事情。
思來想去,最后,季維驍把鑰匙放回了藍無憂的枕頭內。
重新把藍無憂的頭墊回枕頭上,他才起身走出了藍無憂的房間。
沒過多久,門口傳來的敲門聲,“里面有沒有人?”
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人猛得睜開眼睛,冷聲詢問,“誰?”
“開鎖的。”
渾厚質樸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趕緊把門鎖打開。”
季維驍在里面發號施令,臥室內的藍無憂似乎聽到了外面的異響,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
聽到季維驍無比清晰的聲音,她緊張慌張的心突然就平靜許多。
家里有人認識的人在,她大可不必太過緊張。
神經漸漸松弛,趕跑的瞌睡蟲再次回來。
“先生,這門鎖的鎖芯已經壞了,要不要換呀?”
“換!給我換最好的防盜鎖。”
“可我這里只帶了一些普通的鎖,我讓我徒弟給我帶過來,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換最好的。”
季維驍實在忍受不了這個地方,連門鎖都這么地不堪一擊。
昨晚不是因為他,這個房子里會發生什么事?
“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季維驍都覺得這聲音十分刺耳,房間里面的竟然還沒醒過來?
可能在房間里面聽到的聲音沒那么大,季維驍再次溜到藍無憂的房間。
季維驍想錯了,藍無憂的房間離那噪音似乎更近,聲音更大。
她睡得真香,這么大的動靜都吵不醒。
大亮的天已然可以把室內的一切照亮,被季維驍推倒的柜子以十分狼狽的姿勢傾斜著,地上的衣服凌亂無比。
這都是他的手筆嗎?
這些衣服收拾起來應該很麻煩吧!
猶豫著要不要幫藍無憂收拾的時候,寂靜的房間里想起了一陣刺耳的鬧鈴聲。
不待他回頭,季維驍就看到藍無憂從床上坐起,手飛快地伸向桌面,拿起手機掐斷了鈴聲。
即便她是剛醒過來,季維驍卻發現她眼里沒有多少混沌,甚至十分清明。
這個習慣藍無憂練就了多年,不管是怎么困頓的情況,只要鬧鐘一響起,她就會逼迫自己清醒過來。
盡管這個清醒并不一定會持續很長時間,但足夠她支撐起自己起床的意志。
離開了床,意味著她的一天開始了。
藍無憂如常一般下床,往洗手間的方向奔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站在窗戶旁邊的人自己倒了地的衣柜和散了一地的衣服。
十分鐘過后,藍無憂從洗手間出來。
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她一雙圓圓的眼睛睜地很大。
這是什么情況?
季維驍還沒走,就站在窗戶旁邊,隔著地上花花綠綠的衣服與藍無憂遙遙相望。
“這是不是你做的?”
一點困意都沒有的眼眸直直盯著季維驍,眼里似乎有火苗在積聚著。
“是!”
房間里就她和他,季維驍根本抵賴不得。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亂翻她的東西。
“我不小心把衣柜撞到了。”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藍無憂氣得不僅是眼前的景象,更氣季維驍進了自己房間。
昨晚她明明把房間門鎖死了。
“你門沒鎖。”
季維驍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把藍無憂的門鎖撬開了。
“胡說,我鎖了!”
藍無憂十分堅信自己鎖了門。
她是一個鎖了門以后都要檢查個三四遍的人,更何況她昨晚還是特意鎖了門。
忘記鎖門的事情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你有證據證明你鎖了嗎?反正我進門的時候,門一擰就開了。”
要怪就怪這個門鎖,對季維驍一點挑戰力都沒有。
陳年舊鎖,季維驍悄悄用點技巧就把門打開了。
藍無憂這個人也真是奇怪,舍得給大大小小的柜子用上好的鎖,卻不舍得把房門的鎖給換了。
季維驍不知道的是,藍無憂一個人獨居慣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時間長久下來,她也就懶得再去換鎖了。
重要的東西已經鎖了起來,一般會出現在她家的人也不會隨隨便便進她房間,她內心的警惕程度也就沒那么高了。
“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藍無憂已經知道他是故意進了自己房間,臉徹底冷了下來。
不在和季維驍多說話,她蹲下來默默收拾著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心里盤算著換門鎖。
季維驍見她這么一蹲一沉默,趕緊跟她一同蹲下,假裝要幫她收拾衣服,“生氣啦?”
她怎么可能不生氣?
這事換誰都生氣吧?
藍無憂本來就排斥別人隨便進她房間。
白了季維驍一眼,藍無憂繼續折著衣服,沒有理會他。
“你別動我的東西!”
余光掃到季維驍用手去拿自己的衣服,藍無憂繃不住神經,直接把他面前的衣服奪過來。
“不就是一堆衣服嗎?有這么寶貝嗎?”
季維驍存心和藍無憂過不去,動手去搶她剛剛從他面前拿走的衣服。
兩個人爭奪不下,誰都不愿意撒手。
“季維驍,平時你跟我過不去就算了,今天在這里,你還要跟我過不去,你到底想要怎樣?”
“現在,我要你聽我話,乖乖撒手。”
藍無憂沒有聽他的話,五指收緊,以更大的力道攥著衣服。
“這是我的衣服,不用你收拾。”
“衣柜是我撞倒的。我不幫忙收拾,心里過意不去。”
季維驍這話說得大言不慚,要不是藍無憂看透了他的本質,早就被他騙了。
“我原諒你了,你走吧!”
還以為藍無憂會罵自己不要臉,沒想到對方直接蹬鼻子上臉,說著他給的桿子往上爬,季維驍的臉有點掛不住了。
該說點什么好呢?
藍無憂趁季維驍走神的瞬間,把手上那件衣服的主動權拿了回來。
這件衣服她一直舍不得丟,不是因為它有多金貴,而是因為它是汪逸塵的衣服。
他唯一一件落在自己家了的白T恤。
少年十幾歲時候的衣服,那時她還覺得衣服太長太大,如今,她也終于能夠穿上。
季維驍不知這件衣服對藍無憂的意義,不分男女的純白衣服顏色尤新,他覺得這就是藍無憂自己的衣服。
手里的衣服被藍無憂奪走,季維驍氣不過,又抓了一大把衣服。
這一次,藍無憂只是掀起眼簾掃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季維驍看藍無憂把那件衣服平鋪在床上,一臉肅穆地把那件白色衣服折起來。
這件衣服,她要多少他都可以送給她。
藍無憂不理人這點反而讓季維驍心里不舒服了。
一件衣服都能分去他的關注度,他十分不樂意。
“這衣服你要多少,我給你買!”
說著,他還想去拿藍無憂的衣服。
“出去!”
藍無憂一個敵視加仇恨的眼神過來,嚇了季維驍一跳。
“你至于嗎?”
季維驍可從沒見過藍無憂這樣的神情。
“我房間里面的東西,你一樣都不能碰。”
藍無憂知道自己沒法和季維驍講道理,但她還是把自己的警告說出口。
還好她把重要的東西都上了鎖,不然都給他見到和碰到了。
“包括你嗎?”
季維驍像聽不懂她的話一樣,猛得把臉湊到藍無憂面前,一臉壞笑地開口。
“滾!”
藍無憂倒退了一大步,拉開自己和對方的距離,同時還把那件白色的衣服抱在胸前,做出了防御的姿態。
“我們都結婚了,碰碰你怎么了?”
一大早就有人在自己面前耍無賴,藍無憂真想操起掃把把季維驍趕出去。
季維驍的本意只是為了逗逗藍無憂,他發覺她十分容易精神緊繃。
“季維驍,我們約定地明明白白,就算拿了真的證書,也沒說要做真的事情。”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這一條,她真不會和季維驍簽協議合同。
和他領了真的結婚證書,已經讓藍無憂對汪逸塵愧疚萬分。
“那是之前,我現在想改。”
藍無憂的臉色驟然改變,看季維驍的眼神十分憎惡。
他還真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她的目光如同毒汁,一點一點滲入季維驍的皮膚,侵蝕著五臟六腑。
他不過是開了個玩笑,對方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最讓他無可理喻的是他竟然真的被這眼神影響到了。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他解釋再多,也無法沖掉藍無憂心里對他深刻的認知。
“我也是開玩笑。”
她把那目光遮掩去,沖季維驍擺出了一張笑臉。
僅僅是一張笑著的表情,骨子里依舊透著刻骨的冷。
這氣氛無論如何都熱絡不起來,藍無憂自始至終都沒有主動搭理過季維驍,默默折疊著衣服。
后來,開鎖師傅把門打開了,季維驍非要替她去接待對方,主動離開了房間。
藍無憂不想和季維驍有過多接觸,他主動去攬活,她也就隨他去了。
大不了等對方離開之后,她再請一趟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