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窗前是厚重的門簾,她看不到里面,同樣,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她。
她就這么走了,季維驍應該不知道吧。想著,藍無憂邁開步子往辦公室外的電梯走。
“既然都來了,不進來坐坐?”
季維驍不知什么時候走出了辦公室,雙手抱胸,倚著門一臉不悅地盯著藍無憂僵直的后背。
他已經盯了她好一會了。早在辦公室的時候,他就透過玻璃窗看見了藍無憂的身影,把銷售總監請出辦公室以后,他迅速把窗簾放了下來。
特意在辦公室年內等了一會,季維驍都沒有看到藍無憂的身影出現,再加上自己故意放下了窗簾,根本看不到藍無憂到底在辦公室外做什么,按捺不住的季維驍離開了辦公桌,走出了辦公室。看到藍無憂的時候,他也沒有出聲,直到察覺到她要離開的時候,季維驍才忍不住開口。
是啊,既然她都來了,不說點什么就太不應該了。藍無憂猶豫了一會,轉過身來,對季維驍擠出了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
“季總。”
季維驍冷哼一聲,兀自進了辦公室。
從藍無憂的反應來看,她怕是有求于他,他也不怕她會離開。
季維驍看到藍無憂出現的時候,心里的震驚并不少,疑惑也不少,他沒有忘記自己和她昨晚剛結束一場爭執。
“說吧,為什么來找我?”
難得見到藍無憂低頭主動來找自己,季維驍心里說不上有多得意,郁結的心情也在見到藍無憂的糾結不堪的神情后轉好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讓她這么難以啟齒?季維驍心里十分好奇,但臉上又不好表現出來,繼續逼問道:“藍無憂,我的時間有限,我只給你五分鐘。”
藍無憂想了很久都沒有組織好語言開口,如今被季維驍一催,連忙開口:“季維驍,我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情鬧到了媒體上了。”
“所以呢?”
“我也知道這件事你已經處理了,希望它沒有對你造成太大的影響……”
這事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甚至還打破了他喜歡男人的謠言,誰叫他這么多年來,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不過藍無憂既然已經提起來了,他也有話跟她說。
“藍無憂,你這算是道歉嗎?”季維驍瞇著眸子反問藍無憂,把藍無憂問得一愣,她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要道歉?但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回答:“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不明白?”季維驍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沒有笑意,“你有本事讓關沐兮安排人跟蹤我們到R國,就沒想過這偷拍的照片被人曝光嗎?”
季維驍說著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了一疊照片,推到了藍無憂面前,“你看看你那個好朋友讓人做了什么。”
藍無憂把裝著照片的信封打開,發現里面裝著不少她和季維驍的親密照,就連婚紗拍攝的照片都有。
“這是怎么拍到的?”
藍無憂記得拍婚紗照那天,身邊除了拍攝的工作人員和季維驍的下屬,并沒有其他的人。難道說有人混了進去?
“這就要問你的好朋友關沐兮了。”
“兮兮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藍無憂并不相信關沐兮讓人跟蹤自己后,會把這些照片公布出去,很有可能是拍攝者私自曝光了這些照片,“曝光這些的難道就沒可能是你的人嗎?”
“你以為我沒有去追查過?這件事情的根源就出在關沐兮找的偵探身上。如果不是你聯系關沐兮,讓人跟到了R國,給不靠譜的私家偵探拍到這些照片,這件事情就不會曝光。”季維驍把自己調查的結果告訴藍無憂,告訴她和這件事脫不了干系。
藍無憂該明白,季維驍的影響力并不亞于娛樂明星,許多人對他充滿好奇,除卻他商界上取得的成就,還有好多人盯著他的私生活不放,就想著投其所好。
“這件事情起因在我,我道歉沒問題,但這不關兮兮的事。”藍無憂選擇了道歉,心里卻想著如何追查這件事情。
她并不信任季維驍,想自己去把事情查清楚,也不想事事跟著季維驍的腳步走。
“行了,這件事情我已經解決了,但你被蛇咬的事情,我還沒有找到兇手。”季維驍盯著藍無憂,希望她能夠主動提供一點線索給自己。
他不得不說,他的調查工作遇到了瓶頸。
“我不著急,你慢慢找吧。”
自從藍無憂知道那人沒有出獄以后,對自己被蛇咬傷的事情就不上心了。對方是沖季維驍而來的,自己不過是被牽連的一方,季維驍在調查,能揪出兇手最好,如果揪不出也無所謂。
她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和對方合作的機會。能對她下了毒手后還把犯罪痕跡清理地那么干凈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人。那人說不定是季維驍的競爭對手,她以后很有可能和對方合作。
她不喜歡謀劃事情,但季維驍就像一個,藍無憂想到了未來,想到了自由,想到了自保。她有預感,季維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因他而做改變。
她定下的人生不能被人打破,她不允許。
汪逸塵在她世界的中心,她是那個圍繞著她旋轉的行星,永不停歇,其他的星體進入,也無法改變她運行的軌跡,如果真的有那么,她改變了軌道,那她的世界也面臨著毀滅。
沒想到藍無憂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季維驍心里生出了一把無名之火。自己的生命都如此不在意,她還有什么東西是在意的?就像那句自己都不愛的人,怎么有能力去愛別人。
他現在在和她討論關乎她性命的事情,她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如果不盡快把人找出來,下一次對方行兇,她不一定能夠躲過。
他們在明,敵人在暗,俗話說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他安排再多的人暗中保護藍無憂也無法完全保證她的安全。
“藍無憂,你就不能提供一點線索?”
“我都不知道是誰對我下手。”一句話就讓季維驍氣結,氣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季維驍,你也不要一直把眼睛盯在我身上,我這個人一向與人為善,并沒有什么仇家,倒是你……”
藍無憂把話鋒一轉,“你的生意做得這么大,搶了不少人的生意,擋了不少人的道吧?按理說仇家也不少,你怎么就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哼,那些人要下手也是沖我來,哪里輪得到你……”
話雖是這么說,但他們根本沒機會對自己下手,但藍無憂就不一定了,這一次的新聞也不像是一件簡簡單單的曝光,不然怎么漫天卷地的都是黑藍無憂的呢?
沒等季維驍繼續開口,藍無憂輕輕道:“我跟你認識以后,好事都沒跟過我,發生的全是壞事。”
“我以為協議一簽,我爸的病就能好了,結果到了現在,我爸依舊在病床上躺著;我以為我走出大學的校園,能夠順順利利地進入大企業打拼自己的事業,卻不想淪為了總裁身邊打雜的丫頭,一身才華無處施展;我以為我會和心愛的人永遠待在一起,卻不想自己在他不在的時候跟別人去民政局登了記,一紙婚書控住了自由身……”
“你以為這一切就完了嗎?我還差點因為對方的仇家而丟了命。”
藍無憂語氣輕輕,夾雜著無聲的嘆息,一聲一聲地砸在了季維驍的心里。他不知怎的就牽出了藍無憂自怨自艾的情緒,明明他有在關心她的問題,而自己也被她的情緒牽引。
她說她有心愛的人,卻被一紙婚書困住。
心愛之人不在身邊,他用婚書困住了她。
越琢磨這句話,季維驍就越吃味。
“心愛之人不在”指的不就是楚天遠嗎?在她身邊出現最長時間的男人不就是他嗎?
“藍無憂,你終于承認了?”
季維驍絲毫不懷疑藍無憂此時說出的話語的真實性。她說出的話完全就像壓在心里很久的事情,只是選擇在了今天說了出來,那是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在她心里,他就是那個壞事做盡的人,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霉運。
他總算聽到了她內心最真實的聲音。
“你終于承認楚天遠是你心愛的人了。”季維驍的笑容有些狂肆,“但你們絕對不可可能了。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在一塊。”
藍無憂分不清他眼眸里到底是憤怒還是妒忌,也許兩樣都有。
“何必呢?”
一紙婚書困住了兩個人,都是愛而不得。
藍無憂的下巴被季維驍的虎口鉗著,頭被迫揚起,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憤怒的英俊臉龐。
“季維驍,我覺得你真可憐。我說過,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哥,當著他的面開口呀。”到了現在,她絕對不會攔著季維驍。他能爭取到那時他的本事,她不會再做這種無畏的掩護了。
她心愛的人從來都不是楚天遠,而是那個刻進她骨頭,融進她血液里的人。
季維驍的臉色變得劇烈,立馬否定藍無憂的話,“我不是GAY。”
他甩開了她,而她也小聲嘟囔了一聲。
“我說的人也不是他。”
“你說什么?”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