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有兩只巫蠱娃娃?”年氏瞪圓了眼睛,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禛冷冷道:“皇上不止詛咒了小公主,竟還詛咒朕的貴妃!!”
年氏怔怔抬頭看向坐在皇上身旁的貴妃娘娘,難道說,貴妃允她搜查,是因為貴妃也嫁禍了皇后?!
看著小年糕這個懷疑的眼神,姚佳欣黑線了,丫的有木有腦子啊!
姚佳欣淡淡道:“敦嬪不妨細看寫了本宮八字巫蠱娃娃,不止十分陳舊,連上頭的字跡都有些褪色呢!而且那只娃娃肚子還是鼓起的。這只娃娃跟詛咒小公主那只可截然不同!”
她這個真的是皇后詛咒的!小公主的那只……呵呵噠!
年氏呆呆看著那只陳舊的巫蠱娃娃,“是……貴妃娘娘懷有雙胎的時候,皇后詛咒?”——難道不是貴妃嫁禍?
年氏語氣里還帶著不太相信的口吻,姚佳欣差點沒翻白眼!當然了,誰特么嫁禍之后,等三年再揭發啊!!老娘腦子又沒進水!真正的嫁禍,是應該在最短時間內揭穿!以免變故!
所以小公主一死,年氏立刻撒潑糾纏,非要大搜六宮!!
年氏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嬪妾實在不敢相信!皇后娘娘當真是瘋魔了!竟害貴妃,還要害嬪妾的孩子!”
小公主的死,禛倒不覺得都應該算在皇后頭上,畢竟這孩子是注定養不大的。
但是,皇后為害恬兒,竟在宮中行巫蠱之術,實在是萬死難恕!
禛深吸一口氣,仰頭望著九州清晏蘇氏彩繪的橫梁,“都是朕的錯。”
姚佳欣蒙圈,“啥?!”
禛凝眸看了她一眼,“朕當初就不該將皇后禁足,而是應該——”后頭的話禛沒有說出口,但眼中的殺意已經暴露無遺!
當初若非皇后巫蠱詛咒恬兒,恬兒便不會產后出血不止!就不會傷身,以至于再也不能生育!!恬兒……是那么想要給朕生一個小公主。
想到此禛眼底隱隱有些濕潤,他強行將淚意逼退回去,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鼻音道:“朕當初不該寬縱皇后。”——悔不當初啊!
年氏急忙柔聲款款道:“這怎么能怪皇上?皇上長情,是六宮之福,都怪皇后妒忌心重,不思悔改。”
說著,年氏淚眼婆娑,軟跪在了地上,“皇后當初為了嫁禍貴妃娘娘,不惜傷害四公主,如今更是害死了嬪妾的小公主,還請皇上小公主做主啊!”說著,年氏伏在地上,嗚嗚咽咽,淚濕雙頰。
姚佳欣心中呵呵噠:終于還是讓年氏成功甩鍋了。
這時候,蘇培盛的徒弟太監小吳快步進來,磕頭稟報:“萬歲爺,皇后醒了。”
禛眼底幽邃,他沉聲道:“也好!到底夫妻一場,朕也該去送送她。”
送皇后下九泉?
姚佳欣倒是很樂意去湊趣一下,連忙起身,然后四爺陛下卻對她說:“今日貴妃也辛苦了,且先回碧桐書院歇息,朕了結了之后,就過去。”
禛并不是沒看出他的恬兒想去鏤月開云,只是皇后病得跟個瘋子似的,若是臨死發瘋沖撞恬兒可如何是好?即使不沖撞,染了病氣也是不好的。
“臣妾遵旨。”姚佳欣悻悻道。不能親眼瞧見皇后領飯盒,也是怪遺憾的。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年氏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眼底迸射出快意。此番雖不能除去武氏這個后患,但起碼報復了皇后這個白眼狼。可是皇上竟要去見皇后最后一面,萬一皇后咬死不承認巫蠱詛咒小公主……年氏心里不禁有些慌亂。
姚佳欣嘆了口氣,正要回碧桐書院,年氏卻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貴妃娘娘!”
“嗯?”姚佳欣挑眉瞅了年氏一眼,“還有什么事嗎?”
年氏暗暗掃了一眼周遭,這里是皇上的寢宮,許多話終究不便,“嬪妾有些話想跟您說,可不可以……”
“不可以!”姚佳欣干脆利索打算的年氏的話。
一句“不可以”差點沒把年氏噎死,年氏愕然看著姚佳欣,“嬪妾——”
“你想說什么,本宮沒興趣聽。敦嬪好自為之吧!”折騰了一天,姚佳欣也乏了,撂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
撂下年氏一個呆呆站在九州清晏殿中,半晌沒回過神兒來。
蘇培盛笑呵呵道:“敦嬪娘娘,您請回吧。”
遭到逐客的年氏臉皮微微發脹,卻不敢對御前得臉的太監甩臉子,只得忍下這口氣,回她的漪蘭殿去了。
鏤月開云殿中,皇后才剛醒來,整個氣色實在是糟糕極了,蠟黃的老臉沒有絲毫血色,眼角眉梢皺紋橫生,枯槁的容顏宛若一個老嫗。
皇后怔怔看在自己的寢殿,忽的才想起了什么。
是了,方才蘇培盛從她寢殿中搜出了巫蠱娃娃。
皇后自己都險些忘了,三年前,她恨得幾欲吐血,便偷偷做了那個巫蠱娃娃,日夜扎針泄憤。后來回過神來,才覺惶恐,便藏在了床底下最里頭的隱蔽之處。
再后來,她病得愈發重了,腦袋也渾渾噩噩的,便忘了這回事了。
也因藏得隱蔽,宮人又不仔細打掃,所以一直沒被發現。
如今終于還是被發現了。
可是……為什么有兩只巫蠱娃娃?皇后擰著眉頭想了半天,都沒想起自己何時做過第二只巫蠱娃娃,而且還埋在了海棠樹下。
忽的,皇后臉色一變,難道是有人嫁禍她?!
這時候,殿門被推開了,胡忠良躬身進來,“主子娘娘,皇上駕到。”
一聽“皇上駕到”,皇后不由地露出喜色,她強撐著孱弱的身軀從鳳榻上爬了起來,只穿著一雙纖薄的雪緞襪子便踉蹌著撲向那個高大的身影。
暮色中,光鮮昏暗,皇后又老眼昏花,但還是一眼就看出,是皇上!皇上真的來了!
皇后眼角帶淚,嘴角含喜,踉踉蹌蹌想要撲擁上去,結果卻看到了燈光籠罩下,那張熟悉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厭惡以及……毫不掩飾的殺意。
皇后整個人僵住了,生生僵在一丈外,她想要邁動腳步上前,卻發現在那冰冷而憤怒目光幾乎將她渾身的力氣都抽空了。
皇后這才想起,是了,皇上不是來看她的,而是為了那個巫蠱娃娃,為了貴妃,來向她興師問罪的。
想到這點,皇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覺得胸腔中有無盡的悲鳴,她噗通一聲軟跪在地上,方磚墁地冰冷而堅硬,自下而上的冰冷仿佛要將皇后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