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了眾人之后,姚佳欣恢復了和顏悅色,“對了,本宮方才聽見你們仿佛起了沖突。”
齊妃與懋妃都露出了不忿之色,齊妃道:“敦嬪以下犯上,不把臣妾這個妃位放在眼里,所以臣妾有些生氣!”
聽到這種混淆是非的話,年氏氣惱地道:“貴妃娘娘,嬪妾方才只是一時口誤,未用尊稱而已!”
懋妃哼道:“方才只是口誤,那無憑無據便吵擾皇上,非要搜查本宮與齊妃宮苑,又是何道理?!”
年氏喉嚨宛如被噎住了一般。
姚佳欣微微一笑,“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昨日敦嬪哭求皇上搜查,可是皇上的面兒說過,只要查出你們二人是清白的,敦嬪便會親自登門、三跪九叩賠罪!”
聽了這話,年氏只覺得羞憤恥辱,貴妃不肯說出皇后巫蠱實情,卻把這種話堂而皇之告訴齊妃懋妃知曉——
齊妃、懋妃二人先是一愣,旋即便都笑了。
齊妃掩了掩唇角,“敦嬪若真的向本宮三跪九叩賠罪,那本宮自然會寬宥她的。”
懋妃也笑著說:“那本宮便在萬方安和等著敦嬪前來賠罪了。”
年氏幾乎咬碎了銀牙,難道她真的要去給齊妃懋妃這兩個老婦磕頭賠罪?!
姚佳欣面露微笑,有些話不能亂說滴!
“好了,事情既然已經說開了,今兒便散了吧。”姚佳欣微笑著說,又忙補充了一句:“裕妃留下。”
未免宮中流言四溢,還是好生叮囑一下裕妃吧。
齊妃、懋妃、敦嬪都退下之后,裕妃低聲道:“不知皇上圣意如何?”
姚佳欣聳了聳肩膀,四爺陛下昨兒去過一趟鏤月開云殿,然后貌似回了九州清晏,還不曾來跟她透底兒呢。她哪里曉得四爺陛下具體如何處置皇后?而且……昨兒明明說了,了結了皇后的事兒,便來找她,可至今都沒來。
這里頭莫不是出了什么變故?皇后的罪責應該是推卸不得的,頂多推卸到巫蠱小公主的罪責……
姚佳欣揉了揉眉心,“皇上雷霆震怒,眼下宮中一定要安穩,不能鬧出不像樣的事情。這還得你多費心。”
裕妃連忙欠了欠身:“臣妾明白。”
姚佳欣深深看了裕妃一眼,“你是聰明人,出了事兒,你也想必明白個七八分了。只不過皇后畢竟是中宮,只要皇上沒有定罪,誰都不能議論半句。”
裕妃微微一笑,“這道理,臣妾懂得,只是敦嬪……似乎不大懂。”
姚佳欣淡淡道:“本宮方才已經訓誡過敦嬪了,敦嬪若還是不懂,犯了口舌之過,那就怪不到本宮頭上了。”——而且詛咒小公主的那只巫蠱娃娃,她還得好好查查才是,那嬌嫩的粉色妝緞,分明是敦嬪喜愛的顏色,這樣嬌嫩的料子,應該不可能送去鏤月開云才對。
姚佳欣瞇了瞇眼,這回應該能把年氏這塊兒膈應人的年糕一塊了結……
四爺陛下既然去看過皇后了,以皇后的性子,肯定不可能承受不白之冤,肯定要辯白。至于四爺陛下能信幾分,并不要緊,只要四爺陛下因此懷疑了年氏,就足夠了。
正與裕妃叮囑著,太監唐印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娘娘,質嬪出事了!”
姚佳欣當時就懵逼了,“質嬪能出什么事兒?”——今兒嬪位以上的嬪妃,唯獨質嬪沒來,難道是因為身子不舒服?
唐印連忙道:“方才質嬪用過早膳之后,便突然瘙癢紅腫,像是得了桃花廯!”
桃花廯?
其實就是桃花花粉導致的過敏癥,眼下也的確是桃花盛開的時節。
但是——據她所知汪氏應該沒這個病癥吧?記得武氏禁足之前,每年陽春三月,都會帶著自己宮里年輕的小嬪妃去武陵春色賞桃花。
裕妃臉色一變,“該不會是得了麻疹吧?!這病癥可是極易傳染的!”
姚佳欣的臉色也沉重了起來,她急忙吩咐道:“立刻把七阿哥挪出觀瀾堂,叫太醫好生給質嬪診治!”——眼下可斷不能讓七阿哥傳染了麻疹!麻疹雖然一般不會致死,但小孩子嬌弱,也冒不起這個風險。
“另外,觀瀾堂暫且封閉!除了太醫誰都不許進出!”姚佳欣又連忙命令道。
“嗻!”
裕妃急忙道:“臣妾也就是胡亂猜測,未必是麻疹。”
姚佳欣沉聲道:“不管是不是,都得小心提防!”
裕妃頷首:“這種急病,仔細些是應該的,何況七阿哥尚且年幼,可禁不起一場重病。”
說著,裕妃身旁的首領太監王元勛忽然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質嬪娘娘……仿佛在潛邸的時候,便發過一次廯癥,起了一身的紅疹子,瘙癢不止,不過那是在秋日里。”
裕妃恍惚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像桃花廯,但那個時令可沒用桃花。汪氏到底因何生了一身廯,最后也不得而知。當初還是武貴人給她尋了好藥,這才沒落下疤痕。”
姚佳欣暗忖,這么說汪氏應該是有過敏癥了?只不過這過敏源不是桃花,而是別的什么東西。
天底下的過敏癥五花八門,光猜是猜不出個所以然的。
“但愿只是廯癥。”——過敏癥起碼不會傳染。
不過姚佳欣仍然不敢小覷了質嬪這突發之病,麻疹也好、過敏也罷,在這個時候突然爆出病癥,她隱隱嗅出了一絲不正常的味道。
質嬪若真是染了惡疾,七阿哥就必須離開生母身邊,若是惡疾不愈……
姚佳欣瞇了瞇眼,難道是有人想趁亂奪子?
姚佳欣連忙對裕妃道:“七阿哥就暫且挪去你那兒,等質嬪病好了再挪回去不遲。”——這個宮里,若說誰一定不會搶質嬪的兒子,也就只有裕妃了!人家有兒子呢!
裕妃也很快察覺了不對勁,“貴妃娘娘,您難道是懷疑質嬪的病……是有人蓄意加害?”
姚佳欣深吸一口氣:“質嬪雖居嬪位,但不得皇上喜愛,七阿哥又年幼不諳世事,有人想要殺母奪子,也不稀奇。”
裕妃沉思了片刻,“眼下有資格撫養皇子的嬪妃不多,可沒用子嗣的主位可就只有懋妃——和敦嬪了。”
裕妃顯然是更懷疑年氏。
懋妃先前做出過奪子之舉,也因此汪氏去給太后哭訴,結果爭來了一個嬪位。怎么看都是懋妃更可疑。但是——懋妃那蠢貨,明明還在氣頭上,氣得恨不得掐死敦嬪呢,有那么細心敏捷,轉眼就害了質嬪?
又是年氏干的?
姚佳欣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