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月光流紗,輕籠寂寞的景隱國,久嵐山雪光映照的天空,飄渺著孤獨。廣袤無垠的白茫茫中立著一個男人臨月悵惘,既而,兩行淚潸然而下,成了這冰天雪地中少有的暖,漸漸地,這暖也默默冷卻——淚水滴在雪中,和雪融在了一起。
這男人叫顏漠鷹。
這片雪地,他不是第一次流連,只是上一次站在這里,是三年前的事了。今日的雪地,似乎還留有當年他和她的足跡,那年的承諾,如今仿佛還飄蕩在月下的空中,只是被三年風霜劃過的雙手,似乎無法觸及了。
三年前(景隱國開國后的第二十五年)那個月夜,在這片銀色的世界里,他張開雙臂,擁緊那如立雪松竹般風骨卓然的女子,那一刻,兩顆心切切相融,像落下的淚和地上的雪。那是他和尹如塵在這個地方的最后一次相擁,也是他最后一次在這片冰天雪地中感受到這個看似無論何時都剛強的女子那似淡實濃的柔情,然而這次的柔情一轉即逝,她突然變得決絕,用堅毅卻泄露了深深依戀的眼神凝望著他,而后突然轉身,離開他的懷抱,持一柄長劍,在寒風中向著月光的方向遠去,消失在天雪之間。
此時又站在三年前與她相擁的地點,這一世五年來的往事夾帶著前兩世的一幕幕浮現在顏漠鷹的眼前,他喃喃道:“如塵……如塵……你……能不能回來……”
(一)劫匪
第一章
五年前,正值景隱國開國后的第二十三年。
兩個披風青年騎駿馬飛馳而過,直奔久嵐山。
二人奔了許久,天暗了下來,似乎要下雪。
“我感覺這里有點不對勁。”騎黑馬者環顧了四周說道。此人俊朗不凡,雙目炯炯有神,眉宇間自有一股浩然正氣。
“不就是天暗了嗎,這有什么?”騎白馬者滿不在乎地說。話剛說完,他就稍微有些擔心了,便命令騎黑馬者:“漠鷹,你到我前面去!”
騎黑馬的人就是顏漠鷹。
“高才,我們還是回去吧……”顏漠鷹勸道。
“回去?!見不到地湖花,我不會善罷甘休!”高才打斷了顏漠鷹的話。
“我還是覺得新來的那個巫師很可疑,自他來了以后就怪事不斷。”
“啰嗦!這話你一路上說了多少遍?”
“還是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們這樣偷跑出來,他們一定不會輕易原諒我們。”
“你還說?雖然我視你為兄弟,也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但你不能忤逆于我!你怕我父王,卻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高才瞥了顏漠鷹一眼。
顏漠鷹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聽“嗖”的一聲,一枚飛鏢打在了白馬后腿上,白馬當即失控狂奔,發出陣陣嘶叫。顏漠鷹騎黑馬飛速追趕上白馬,一把抓住白馬韁繩,從黑馬背上飛身躍上白馬背,勒住白馬,救了眼看就要摔下來的高才。
此時,不知從哪里冒出的三個身穿黑衣的蒙面劫匪已經把他們二人包圍住了。每個黑衣人手中均持有一把大刀。
顏漠鷹迅速抽出自己身上的劍,護著高才,準備隨時為高才拼命,并抽出高才身上的劍遞到高才手中。高才方才嚇得早已顧不得抽出身上的劍作抵擋了,只是顫聲道:“你們要銀子,我給你們就是了!”
三個黑衣人一聽這話,哈哈大笑。
此時又一個蒙面黑衣人牽著顏漠鷹的那匹黑馬走了過來。
“師傅!”三個黑衣人齊聲叫牽馬的黑衣人。
“干得不錯!”聲音甚是渾厚。這個牽馬的黑衣人個子最高,但他手中的刀比他弟子們的要小,不過那刀看起來寒光懾人,其刃鋒利無比。
“說,你父親是不是盧勇?”高個黑衣人問道。
“盧……盧勇是誰?我沒聽說過……”高才顫聲道。
“師傅,不會錯的,樣貌特點完全符合,而且他剛才的確說他‘父王’,我們都聽到了!”一個黑衣人道,另兩個黑衣人點頭。
“老實說,你們是不是從宮里來的?”高個黑衣人又用刀指著高才繼續喝道,“你父親是不是景隱王?”
“不……不是!”
“還敢嘴硬,帶回去再說!”高個黑衣人話音剛落,周圍三個黑衣人便要挾走高才。
高才用手中的劍阻擋,劍被一個黑衣人一腳踢開。顏漠鷹用沒拿劍的一只手接住高才的劍上前拼殺營救高才,先將兩個大刀黑衣人踢倒在地,再拉住高才欲騰空躍起,可高才已經嚇得沒有一點力氣。此時,倒地的兩名黑衣人各發數枚飛鏢飛向顏漠鷹,但由于受傷,發力不足,方向走偏,皆被顏漠鷹閃避開了。顏漠鷹同持雙劍與高個小刀黑衣人和另一個大刀黑衣人對打,纏斗片刻,另一個大刀黑衣人也中劍倒地。就在顏漠鷹已占上風,欲將劍刺向高個黑衣人的時候,身后倒地的一個黑衣人突然將五枚飛鏢同時發向高才,眼見高才無法避開,顏漠鷹用每柄劍各抵擋回兩枚,同時一腳踢向高個黑衣人。可另一枚飛鏢卻眼看就要打到高才,顏漠鷹見高才已無法躲閃,當即上前用身體擋住飛鏢,高才躲過了這一鏢,顏漠鷹肩頭一陣劇痛,接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原來這飛鏢竟然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