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行李。”瓦倫西亞跳下馬來,將馬上那個碩大的行李包費力的提到了唐凌的面前。
“謝謝。”唐凌單手接過行李包,很輕松的將它背在了背上。
“往前走上7公里,就有一個小水塘,可以沖洗的。”瓦倫西亞提醒了唐凌一句,總不能一身血衣遠行吧。
“嗯。記得我說的話,我們會再見的。”唐凌微笑,伸出手來,拍了拍瓦倫西亞的肩膀,然后便轉身欲走。
狼災過后,唐凌肯定不會再停留在巴巴托村,心中淡淡的危機感始終沒有消除,多留一分鐘感覺危機感就更重一分。
他準備悄然無息的離去,其實和狼王一戰已經暴露了太多吧?
所以,和瓦倫西亞秘密約定了在村子后,朝南5里的地方相見,算作道別,瓦倫西亞也順便將行李帶給自己。
夜風到了這個時候,莫名的溫和了下來。
許是巴巴托村的狼災結束,連風都忍不住溫柔一些,讓疲憊緊張的村人能夠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在這樣溫柔的風中,瓦倫西亞看著唐凌就要走遠的身影,忍不住叫了一聲:“喂,唐尼。”
“嗯?”唐凌轉身。
“做為朋友,你難道就忍心一直不讓我知道你是誰嗎?”瓦倫西亞背著雙手,站在風中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否有些過分。
更怕的是唐凌拒絕,如果是這樣,自己在他心中也許只是算作一個份量很輕很輕的朋友吧?
“呵呵。”唐凌笑了,然后停下來,將背包取了下來,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個鐵壺。
然后小心的從鐵壺中倒出了一捧淡綠色的液體,這些液體抹在了頭發上,棕色的頭發就變為了黑色,抹在眉毛上,棕色的眉毛也變成了黑色。
將它們涂在臉上,黝黑的皮膚漸漸就變白了,確切的說,是標準的黃種人皮膚,偏白,卻又帶著一絲絲健康的小麥色。
最后,唐凌又從口中吐出了兩個木塊,月牙兒型的,看起來和牙齒非常貼合。
隨著木塊被吐出,他原本有些可愛的嘟嘟臉就變得清瘦秀氣了起來。
因為,臉嘟著,擠得細長的眼睛有些上揚,此時也恢復了正常的角度。
“我叫唐凌。來自17號安全區,現在要去往遠方。”唐凌微笑著,看著瓦倫西亞。
而瓦倫西亞震驚的看著眼前顯得有些陌生的少年,這才是真正的他嗎?清秀斯文干凈,略微帶著一點羞澀的氣質,黑發黑眸,又多少讓他多了一絲絲神秘感。
很好看的一個少年啊,誰能聯想到他在草原上同狼王的戰斗是如此的兇悍,就像一個魔王。
至于唐凌,這個名字很陌生,但瞬間又刻進了瓦倫西亞的心里。
“我沒有防備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這個名字你記住便好了,絕對不要對任何人說出來,會遭來大禍的,比狼災更可怕的禍事。”唐凌認真的說到。
“啊?你做了什么?”瓦倫西亞略微有些震驚。
“我沒有做任何的壞事。”唐凌的語氣很淡然。
“我相信你。”其實瓦倫西亞的心中翻涌著感動,如果身份會帶來巨大的麻煩,他還是選擇了不隱瞞自己。
這就是信任,這才是草原人信奉的用真誠換取真誠。
“那我走了。你,好好的長大吧。無論遭遇了什么,都請記得,我的情況不會比一個叫做唐凌的家伙情況更糟糕。”唐凌笑得很真誠。
“呵呵。”瓦倫西亞也笑了,說到:“你明明比我小啊,你也好好長大吧。記得在巴巴托村,有個叫做瓦倫西亞的姑娘,隨時都會變得無比強大,等著和你比試呢。”
“好,那我走了。”唐凌將木塊重新塞入了口中,收好了鐵壺,轉身,在夜風中對著瓦倫西亞揚手。
瓦倫西亞并沒有說再見,因為一定會再見的。
她堅定的相信著,從遇見唐凌的那一刻開始,就是草原之神的安排,她命運的轉折。
‘嘩啦’一聲,唐凌從小水塘中冒出了頭,將一身血污洗得干干凈凈,再將那一身血衣扔入火堆之中燒了,然后扔了一條魚在火堆旁,從水塘中爬了出來。
草原真是一個好地方,就連這樣的小水塘,水質都可以勉強達到五級飲用水,不像在聚居地,如果不是喝入口中的生活用水,總是帶著淡淡的污染氣味。
那種水喝下去,結果會異常的可怕,但到底怎么可怕?唐凌也沒有見識過,他只是從小就聽人這么說。
隨手將魚烤了,又拿出了一些兇獸肉煮湯,剛才的那一戰餓了,總是要補充一些。
夜晚也不適合趕路,雖然六處狼災發生的地方,都距離此地有一定的距離,但夜晚的草原會有什么危險,誰又知道呢?
望著跳躍的火光,唐凌的心中,那種略微有些凄涼的孤獨感又竄了上來。
旅途總是如此,上一秒還是繁華熱鬧,下一秒可能又將一個人孤身上路,自己總是要習慣的,不能每一次分別,心中總是會想起太多的往事,從前....
唐凌不想任由這樣的思緒發散,所以拿出了另外一個鐵壺,開始細致的涂抹起頭發,眉毛和臉蛋。
這兩個鐵壺里的配方,都是蘇嘯記在黑色冊子里的東西,很實用的小秘方,只能簡單的改變一下發膚顏色,但已經足夠讓一個人初步變得不同起來。
這種秘方調配出來的變色劑,普通的水沖洗不掉,除非對變色劑有研究的人調制出來的特殊液體,才能洗掉它,就如剛才唐凌對瓦倫西亞‘卸妝’時,所用的就是其中一種。
更重要的是,這兩種配方所需的材料都是一些植物,且并不罕見,在物產豐富的赫爾洛奇山脈,唐凌很容易便湊齊了它們。
“實際上,不要把隱藏自己這件事情想得太過艱難。它只是一件本質簡單,過程繁瑣的事情。”
“如果說改變外貌,膚色的變化,高矮胖瘦都能讓一個人初步形成大的改變。一些小技巧,甚至可以改變骨相,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復雜,就比如說在嘴里含上那么一點兒東西....”
“繁瑣的地方在于細節和習慣,這才是隨時需要注意的事情。簡單的說氣質...”
涂抹完了秘密配方,唐凌又拿出了蘇嘯給自己的小冊子閱讀了起來。
其實,做為遺言般的交代,唐凌以為在里面會書寫什么鄭重其事的東西。
就比如說龍軍,比如說自己的身世,或者一些別的重大事件和秘密。
但實際上這些都沒有。
蘇嘯叔的冊子更像一本想到哪兒就寫到哪兒的,碎碎念的生活百科。
或許是自己會逃命的命運已經注定,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里面的百科知識很多都偏重于冒險逃命實用法則。
是啊,預料到了自己會逃命。
唐凌躺在了草地上,將冊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說到底是蘇嘯叔生生的相信唐風那個家伙,跟隨他一起準備的東西吧。
的確很實用啊,就像這一套隱藏自己,改變自己的技巧,根據蘇嘯叔冊子上的記載,是來自龍軍的一個易容高手——千面君的速成技巧。
總之,如果不是因為是蘇嘯叔和他私交甚篤的話,這套技巧別人是要不到的。
只是,時光流淌。
那么多讓人神往的人物又去了哪里呢?唐凌是切身體會過這套技巧的好處的,所以心中的感慨更深。
他在思考著這個問題,而實際上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蘇嘯所留的冊子里雖然半句沒有關于龍軍的介紹,但龍軍的一切卻以一種瑣碎的方式侵入了他的內心,再難拔除。
雙人飛行儀這種東西,如果放在前文明,一定是能滿足大多數人對飛行終極幻想的東西。
它不大,就是前后連接在一起的箱子,由前方的人控制方向,后方的人只要跟隨就好。
這很有些像前文明那種雙人自行車的‘意境’。
飛行的時候,這半人高的箱子里會伸出兩扇急劇科技感的翅膀,并且有一個蛋形的透明罩子將人包裹在其中。
罩子里會自動的形成氧氣的循環,和保持適宜的溫度,保護人在高空中的飛行。
至于翅膀,可以用揮動的方式升空,這個功能并不實用。
第一,它只能升到150米左右的高度。
第二,這樣的方式速度很慢。
這可能是這種超科技飛行儀設計者的一種情懷,或者惡趣味,反正只適合裝逼使用。
但要因此小瞧它,那就是一個絕對的笑話。
當它正兒八經開始飛行時,無論是升空的速度,還是巡航的速度都不比前文明的大型客機差勁。
至于和前文明最先進的戰斗機相比?可能有些不如。
其實這樣的東西,以前文明的科技水平,也許也可以實現,但關鍵是能源問題,這么小型的儀器,有什么能源能夠讓它保持這樣速度,同時還能保證飛行時間呢?
除非實現可控核聚變?這是前文明想要踏出這個星球,飛出這個小型星系,走向宇宙的重要一步。
可惜的是,對于這一項偉大科技的研究,前文明才剛剛起步,紫月時代就降臨了。
更可惜的是,紫月時代有了一種堅挺的能源,萬能源石以及利用萬能源石的能量所做的電池,但科技傳承卻斷絕的七零八落。
偏偏又有神秘的超科技不知道從哪兒流傳而出,也因為科技傳承的斷絕,以及一些別的原因,讓這些超科技的東西沒有辦法實現量產,造福整個人類。
所以,這才形成了這么一個怪異的時代啊。
原始與先進并存,落后卻朝前共生,信息閉塞的像原始人一樣的人們和已經站在了比前文明更高高度看宇宙的人們,都在同一片天空下。
就像現在這個草原,應該就是原始,落后,閉塞的典型吧。
唐龍卸下了身上的飛行儀,坐在原地開始修煉起來,看起來很酷炫的雙人飛行儀,實際上真的使用它長途飛行也并不是一件非常愉悅的事情。
它畢竟不是前文明的大型客機,能提供舒適的服務。
你面對的永遠都是無盡的天空,以及一直嗡鳴在耳邊的噪音。
“龍少。五分鐘過后,就會有人來接我們。”在這個時候,李武也卸下了飛行儀,在收拾著一些東西。
唐龍沒有任何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來到這片草原以后,他的心里總是浮現出一些異樣的感覺,這種異樣是什么?唐龍還一時搞不清楚。
“對了,龍少。今天夜里是草原的狼災之夜,也許不那么平靜。”李武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匯報一下。
“很厲害的狼?”唐龍微微睜開了眼睛。
“不厲害。我一個人可以輕松的殺光一群,唯一奇怪的只是這些狼群每一次到天亮就會自動退去。”李武撇了撇嘴。
“我不關心,也不在意。”唐龍閉上了眼睛。
李武也算是自討沒趣,想來這種小事有匯報的必要嗎?可是,當龍少看見問起,又一定會覺得自己辦事很不利吧?
李武亂七八糟的想著一些無聊的事情,抬頭已經遠遠望見一輛寬大的馬車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與此同時,唐龍也睜開了眼睛,毫無預兆的問了一句:“李武,尋舟計劃與尋初計劃的關聯在什么地方?”
“額。”李武的額頭上出現了一絲熱意,實際上他哪里知道有什么關聯?
如果說尋舟計劃以自己的身份,還能知道一點點相關的話,尋初計劃自己能知道這個名字就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這種問題,他要怎么回答?以龍少的身份都只有少量信息的問題,自己又怎么能知道太多?
所幸,唐龍根本沒有讓李武回答的意思,他只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許,真正的知道了尋初計劃,一切的秘密便會迎刃而解了吧?”
“義父大人,到底是為什么需要我現在就參與到尋舟計劃當中呢?”唐龍呢喃了一聲,聲音小到連李武都沒有聽清他具體在說一些什么?
而此時,那寬大的馬車已經疾馳到了唐龍和李武的面前。
比起唐龍的懸浮車,這馬車可以說是簡陋無比,但拉扯的每一匹馬都是紅鬃鐵鱗馬,已經算是這個草原能找到的最好交通工具了。
星辰議會在這里并不能太過張揚。
但對此,唐龍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他努力的壓抑著內心那一絲怪異的感覺,然后登上了馬車,淡淡的說道:“出發吧。”
草原的風,在今夜格外的溫柔,比起天空中飛行偶爾還是能感受到的冷冽之風讓人舒服許多。
但唐龍的心在登上馬車的那一刻,卻莫名的煩躁了起來,以至于環繞在他身邊的風都跟著狂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