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崇禎皇帝要不是穿越而來,知道晉商就是滿清韃子的內應的話,就算想到了有內應,也會被這御史給說迷糊了,從而重新懷疑自己的判斷。
此時,他聽著底下這些御史在侃侃而談,一時之間,不由得有點感慨,原來的崇禎皇帝,估計就是這樣被忽悠瘸的!
聽著底下這些臣子的發言,崇禎皇帝一時沒有把握,是他們真這么想呢,還是其在為晉商代言站臺?
光靠想,也想不清楚,那就回頭再仔細查查好了。當時自己之所以要拋出這個看法,不就是要打草驚蛇,看看有沒有什么妖魔鬼怪蹦出來么!這么想著,他當即出言打斷廖國遴的說話道:“此事,是朕所說!”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全場安靜,廖國遴張大了嘴巴,一下傻在了那里。自己剛才好像說了不少話,攻擊了皇帝了!
“罪臣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說什么,還請陛下恕罪!”廖國遴回過神來,立刻請罪道。
邊上的楊枝起也跟著奏道:“陛下,臣等身為御史,自當有什么說什么,方不負陛下提拔之恩!”
得,兩人一唱一和,首先就把自己說到了正義的一方。
“陛下,不知者不罪!”方逢年出列,說著公道話道,“他們事前,并不知道是陛下所言!”
楊嗣昌站在那里,皺著眉頭想著,感覺也有點道理,就跟著奏道:“陛下,楊、廖兩御史說得不無道理。關內一直在鎮壓流賊之亂。而滿清韃子不管何時入關,都會迫使朝廷調兵勤王,從而會給流賊以喘息之機。此事,恐怕還真是湊巧也不一定。”
不止是他,包括其他臣子,紛紛出來附和,覺得這事是皇帝多慮了。
面對底下眾多臣子的發言,崇禎皇帝的臉色并不好看,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果然,如今朝堂上的議事,還真是未必能自己說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他們出自什么目的,都能說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聽著聽著,就聽到了底下臣子所奏之事又漸漸地變了,就聽他們在說道:“陛下,既然如此,臣等以為,該約束東廠,這緹騎四出,實在不是國朝好兆頭!”
“對,懇請陛下約束東廠番子,還京師一個太平!”
“……”
聽到此時,崇禎皇帝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些臣子不約而同地奏事反對,其實目的就是不想東廠番子活躍起來。對此,他心中一聲冷笑,并不做聲,等著曹化淳過來。
看到皇帝還是不開口,一直沒有說話的劉美才御史忽然出列奏道:“陛下,臣聽聞東廠番子馬大勇在這幾天往自個家搬了不少好東西。十之八九,是又在執行皇命時候為非作歹,作奸犯科了。這些番子,就喜歡仗著陛下之勢欺人,臣建議徹查之!”
聽到這話,立刻有臣子領悟過來。既然皇上一直不肯開口約束東廠番子,那就攻擊東廠番子,那你皇上怕是不怕?法紀還要不要了?
這么想著,又有不少御史言官紛紛站出來,也不管有沒有事實,紛紛開口奏事起來,反正太祖給了他們權力,可以風聞奏事。東廠番子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這么多御史言官都在說,法不責眾,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而且,這說得多了,皇帝就只在宮內不知宮外事,白得也能說成黑的了。
其中劉美才心中則是想著,回頭備一份大禮給曹化淳,這樣一硬一軟雙管齊下,希望他能回到從前,坐地分錢,這樣才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發財才是最要緊的事情不是!
就在他們說了一大堆東廠番子的破事,不管有沒有事實,正說得熱鬧,一定要說動皇帝重新約束廠衛時,忽然有聲音響起:“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曹化淳請求覲見!”
這個聲音一落,頓時,場面為之一靜,正主來了!
有的官員,曹化淳不在的時候,隨便嗶嗶,可曹化淳來了,就害怕被惦記上,立刻就退縮了。當然了,大部分人,仗著大家都說了,這么多人,廠公來了又如何,還能把大家都咬死?
不管他們什么心理,崇禎皇帝當即冷聲喝道:“來得正好,既然如此,朕倒要問問曹大伴,可有收獲?如果按照卿等所說,動靜這么大,卻一無所獲,那朕就重新約束東廠。如何?”
聽到這話,劉美才心中頓時一喜,因為他知道,東廠壓根就沒有真正去查誰可能是滿清韃子的內應,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沒問題了。其他人也不相信東廠會有個什么結果,都一起心領神會,紛紛回奏起皇帝。
“陛下英明,微臣沒有話說了。”
“臣等替陛下看著,東廠要是隨口敷衍陛下,臣等義不容辭,自當揭露之!”
“……”
為了以防曹化淳臨時亂咬人,又有人還順勢給崇禎皇帝打預防針。
對此,崇禎皇帝并不理睬,當即吩咐曹化淳覲見。
“傳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曹化淳覲見……”
傳召的聲音一級級地傳下去之后,一身大紅緋袍的曹化淳,便出現在眾人面前,就見他拿著一份奏章匆匆而來,因為身份地原因,能直接上到御前。
“陛下,奴婢查獲之御馬監要案,如今原掌印太監王之心并其他幾位都已經招供。相關罪證,贓物也皆已收齊繳獲,請陛下過目!”
曹化淳的聲音很大,尖細,刺耳,不少文武官員都聽清楚了。
也確實刺耳,曹化淳一來就說御馬監要案,而且相關罪證,贓物都已經有了。這個消息,實在出乎文武百官地意料。
如果曹化淳在聽到早朝上對東廠的彈劾之后,臨時找出理由,瞎編什么罪案,那他們都能立刻反駁,正好坐實了他們之前的擔心。可是,誰也沒想到,曹化淳一來竟然就上報了大案。而且看樣子,他還拿到了證據。
這么說來,豈不是說,之前東廠的活躍,還是有結果的,那皇帝豈不是不會約束東廠番子了?雖然御馬監也是宮內十二監之一,東廠咬過去乃是狗咬狗,對他們文官來說,就是看戲的心態。但要是皇帝因此不加約束東廠的話,回頭東廠開始咬外廷怎么辦?
他們正在擔心著時,崇禎皇帝看完了奏章,立刻大怒,隨后把奏章丟給曹化淳,同時吩咐道:“如此嚴重之事,真乃我大明朝之恥!曹大伴,把奏章上的內容,都念給他們聽,看他們還有沒有人說朕的東廠只會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