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這名錦衣衛百戶看著他的眼神便有點異樣,這讓他又有點詫異,心中想著,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自己難道問得有什么問題?
稍微過了一會,錦衣衛百戶才收起那古怪的眼神,恢復正常回答他道:“當然有彈劾,不過如今他的首級已經掛在正陽門那,警醒百官了!”
“啊……”陳弘緒一聽,不由得失聲驚訝,他再怎么樣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么一個答案。
看到他這樣子,錦衣衛百戶便補充道:“說起來,他是彈劾你搞出來的事情,皇上圣明,發現了其中破綻,讓東廠核查,最終他是欺君之罪,而你,則是國之棟梁!”
陳弘緒一聽,不由得又是一愣,回過神來后心中感動莫名。
皇上真是圣明,并沒有因為他是首輔,而自己只是一個舉人出身的知州就偏袒偏信,甚至還夸自己是國之棟梁,自己何德何能啊!
此時的他,心中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那種感覺。二話不說,立刻開始伏筆疾書,把自己的守城經驗詳細地有條理地寫下來。因為他覺得,自己目前能回報皇上的,那只有這一點了。
寫完之后,立刻讓其他人抄寫多份,錦衣衛百戶要多少,他就在這個基礎上再多給一些。
每當寫出一份之后,就立刻有錦衣衛校尉接過,而后快馬離去,奔赴周邊各城,從近及遠,傳授陳弘緒守城經驗去了。
當然了,不是說別的城池拿到了晉州防守經驗之后,就一定不會被滿清軍隊打下來,畢竟人心各異,主官能力不同,效果是完全不同的。就如同戚繼光的練兵之法問世,那么詳細,可大明后面卻再無戚家軍一般。
但不管怎么樣,有總比沒有要好,在各城池的防御上,多少總有一點改進的。
如此一來,多爾袞就更加郁悶了。他領著十萬大軍在河北這一片地方游蕩,想要繼續攻城掠地,奪取更多的人口、物資,破壞更多的民生,但是,他就發現,每到一個地方,要是不認真攻打,基本上沒戲,光是看到所有城池,竟然都潑水到城墻上結冰,光滑地很,他就很郁悶。
真是,這種招數哪學來的!
當然了,他更郁悶的是,屁股后面吊著一個讓他非常討厭的尾巴,怎么都甩不掉,趕不走,滅不掉。
從晉州離開之后,他就一直沒有收獲,只是從幾個莊子劫掠到的物資,根本不夠他這十萬大軍消耗的,這讓他很是發愁!
這種情況下,哪怕脾氣暴躁的豪格,也是沒了脾氣,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因為他不是主官,這次入關的收獲明顯少于前面幾次,對他來說,也無所謂,甚至隱隱還有點歡喜。
看看,你多爾袞得意個什么勁,不要看平時好像被人吹得厲害,事實證明,你也就這樣了!等下次要再入關,說不定自己向父皇陳情,有入關經驗的自己,什么時候也來當一回奉天大將軍試試!
在又沒有什么收獲之后,多爾袞有點認栽了,心生退意,想著就這么出關算了。實在是這樣下去消耗太大了。先前劫掠到的物資和人口,能有多少帶出關,他都沒把握了。
此時此刻,他心中其實已經后悔了,當初就應該無論如何都把盧象升干掉才走的,如今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雖然大明人多不缺人杰,可盧象升這種人杰,似乎也就這么一個,文官出身,說明政治上有優勢,領兵打仗卻能和最頂尖的武將去比,還能操縱軍心,這樣的人,當初真應該先殺掉得啊!
岳托也急了,他給多爾袞建議道:“叔王,要不我們以掠來的人口為誘餌,埋伏起來再度包圍盧象升所部?”
“難啊!”多爾袞聽了,沒有信心,搖搖頭道,“這盧象升非常狡猾,埋伏地事情,我們也試過多次,他就是不肯上當,一有風吹草動,立刻背靠明城防守。而當我們全力攻城地時候,他又在后方騷擾,實在是奸猾得很!”
岳托聽了,不由得有點默認。他心中不得不承認,這盧象升是他見過以來最難纏的對手了。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帳外有親衛進帳,對多爾袞稟告道:“主子,探馬抓了一些漢人,說是晉商派來的,有急事求見主子,能幫到主子的忙!”
一聽這話,多爾袞不由得大喜,站起來便走,激動之下,不小心撞到了案幾,卻絲毫不在乎,直顧奔出帳外親自去迎接。
如今他處于困境之中,沒想到晉商能派人來,那肯定是有好辦法了。
別人可能不知道晉商的作用,他作為滿清最高頭目的幾個人之一,自然是清楚晉商在他們崛起的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有多大。
帳外不遠,一群滿清韃子圍著明顯漢人裝束的十幾個人,在監視著他們。
多爾袞出了帳,看到那邊,人未到,就已經激動地說道:“不知道是哪位貴客駕臨,本王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啊!”
監視著的韃子一見,連忙讓開了路,為首的那個漢人看到多爾袞,連忙抱拳作揖道:“草民范永斗,拜見和碩睿親王殿下!”
多爾袞自然認得晉商之首,看到范永斗要拜下去,連忙加快了速度,沖上前去,一把扶起了范永斗,哈哈大笑道:“范兄快快請起,快快請起。你可是我大清貴客,就算見了皇上也不用繁文縟節。來來來,帳內就座。”
說著這話,他又大聲吩咐親衛道:“來啊,立刻上好酒好菜,本王要招待貴客!”
說完之后,他是手牽手,拉著范永斗進帳去了。
這一幕,讓遠處剛好看到的錦衣衛百戶伍忠看得目瞪口呆。一直看到那些人消失在帳內之后,他才回過神來,卑躬屈膝地問邊上一個韃子道:“大人,那到底是什么漢人,竟然這么大的膽子,敢讓咱們殿下如此禮遇,就不怕折壽么?”
這名帶著伍忠的韃子,被伍忠伺候地舒服,也已經當他是二韃子看待了,便回答他的話道:“能讓主子如此以禮相待的,除了晉商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