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中,除了朱正奇、朱嘉成與楊帆三人外,剩下的一些小年輕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殘酷,也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么多的死人骸骨。
楊帆掃了一眼朱采薇、楊果與周曉三人,淡聲道:“采薇、楊果,周曉,你們三個也下去看看吧,就當是漲漲見識,提前感受一下末世的殘酷。”
周曉沉聲應是,直接一躍而入,落在朱正奇的身邊。
朱采薇與楊果神色微變,怯怯地抬頭看了楊帆一眼,一點一點地往巨坑的邊緣挪動,那小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可惜,楊帆心硬如鐵,對此視而不見。
“那個,楊老弟,月月與果果兩女孩子就沒有必要下去看了吧?”朱華武忍不住替妹妹出頭,小聲向楊帆勸說道:“她們膽子小,經歷得不多,見不得這樣的凄慘場面。”
楊帆眉頭一挑,面色有些不悅,因為他看到在朱華武開口求情的同時,朱采薇與楊果已經停下了腳步,正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這里。
“朱先生。”楊帆直視著朱華武:“她們兩個現在是我的徒弟,我在教導她們的時候,希望你不要出言干擾。做為他們的師傅,我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么!”
朱華武尷尬地后退了一步,對待他們的救命恩人,他實在是不想與之爭執。
楊帆雙目一掃,盯向朱采薇與楊果,厲聲道:“你們兩個還在等什么,現在就給我跳下去!”
兩個小姑娘見逃不過,一咬牙,一閉眼,手拉著手,同時躍入坑洞。
朱正奇在坑底聽到上面幾人的言論,沒有多說什么,待朱采薇與楊果落入洞底,朱正奇出手將她們引到自己的身邊,免得她們閉著眼睛正好踩到了周圍的尸骨之上。
“你們的師傅做得沒錯,你們兩個確實應該看一看這里面的凄慘景象,并將之牢記在心底,引以為戒。”
“現在害怕、恐懼,總好過以后你們粗心大意,再重蹈覆轍,真個丟了性命!”
在場的人中,估計也就只有朱正奇與朱嘉成兩個才能明白楊帆這么做的真正目的。
楊帆這是在用血淋淋的事實來錘煉幾個年輕人的膽魄,教導他們在這個妖獸已然橫行的時代中的生存經驗。
隨后,朱華武與飛行員小劉也從上跳了下來,如此近距離地看到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皚皚白骨,兩人的心頭不免一陣亂跳。
自幼就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們,什么時候也沒有見過如此多的死人骸骨,現在猛見到,難免會有些膽寒。
其他幾人也是一樣,站在地底,甚至都不敢挪動一步,雙腿直打哆嗦。
兔死狐悲,人之常情,面對死亡,任何一個有意識的生物,都會不自覺地心生恐懼。
五分鐘后,所有人撤回地面兒,除了朱正奇與朱嘉成外,剩下的一個個全都面色蒼白,雙腿發軟,嘴巴緊閉,無一人多言。
朱正奇一揮拳頭,再次將洞口掩埋,之后抬頭向一直站在坑邊的楊帆看來。
“楊小兄弟,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是在這里等待新的救援,還是咱們徒步走出平山,然后再搭車返回蓉城?”
院子里停著的那架直升機已經徹底壞掉了,想要坐直升機快速回城已然是沒有半點希望。
楊帆道:“蓉城內外,此刻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新的救援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再來了。而且,兩天后,將會有一場靈力潮汐在全球范圍內暴發,到時候,外城的妖獸將會成幾何倍數暴增,咱們留在山林里,肯定會成為所有妖獸爭向吞食的美味血食。”
“靈力潮汐?”朱正奇神色微變,他的注意力被靈力潮汐四個字所吸引,忍不住言道:“這兩天我倒是也隱隱有些感應,周圍的靈力變得越發地活躍躁動,難道這就是靈力潮汐的前兆?”
楊帆點頭:“我們已經從特事局總部得到確切的消息,最多再有兩日,靈力潮汐就會全面暴發。所以,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咱們必須要在兩日之內,返回蓉城。”
“我們出來的時候,蓉城市政已經在加緊修筑外城的防御工事,一旦完工,當可以有效地將郊外大部分的一級妖獸阻擋在城外。只有返回蓉城,咱們才有可能在靈力潮汐暴發之后,在無盡的獸潮之中獲取一線生機。”
靈力潮汐之中能夠集中覺醒的可不止是城中的那些大小寵物,而是全球范圍內所有的動、植物,皆有趁機覺醒進化的可能。
只不過對人類而言,城市中的人口最為密集,城中的那些寵物若是集中覺醒危害最大,所以才要優先防御應對。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野外的妖獸就沒有必要防備了,事實上,所有城市中的那些寵物的數量,相比于全球范圍內的所有野生妖獸而言,不過是滄海之一粟,九牛之毛,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咱們現在還等什么,兩天的時間實在是太趕了,再這么耗下去的話,肯定要歇菜!”
朱正奇開始有些著急,平山距離蓉城足有數百公里,沒有飛機搭乘,沒有汽車代步,想要在兩天內趕回蓉城,幾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他們這些人全都是先天武者,全力奔跑的話并不會比汽車的速度遜色。但是他們畢竟是人,不可能像機器那樣只要有能源有動力就可以不眠不休地一直趕路,他們體內的真氣有限,根本就不足以支撐長時間的快速奔襲。
“咱們可以這樣,先徒步出平山,到了外面之后再去或借或買,找到一輛越野性能強大的四驅越野車,不走高速,只抄近道,連夜走路的話,或許還有機會能夠在兩天內趕到蓉城!”
朱正奇很快就想到了一條可行性極強的行動方案。
現在外面的主要交通干道都已經被莫名阻斷,想要不被困在半道,那就只有越野而行,走那些平常沒多少人走的鄉間小道。
楊帆點頭,沒有反對,徒步出山,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至于之后開車越野什么的,也讓他多少感覺有點兒興奮,他似乎又有機會能夠體驗一把速度與激情所帶來的快感了。
回到大殿,楊帆將昨夜烤好的一些精肉拿出來與幾人分食,吃飽喝足之后,所有人把一應所需收拾齊整帶在身上,開始徒步下山。
朱華武與朱嘉成拿著指北針在前面辨向指路,朱采薇與楊果一左一右親昵地攙著朱正奇的胳膊,走在中間。
周曉、小劉還有楊帆緩緩地走在后面殿后。小貓被楊帆抱在懷里,大黑扭著屁股跟在他們的后面,身上的氣息完全收斂,任何一只實力低于它的妖獸,都將很難感應到它的氣息。
待他們下了平山觀所在的那道山峰,又往前走了幾公里之后,楊帆突然放慢腳步,與身側的飛行員小劉齊身:“小劉師傅是吧,一直都沒請教,全名怎么稱呼?”
小劉受寵若驚,連忙自我介紹道:“劉群,君羊群,楊先生直接叫我小劉就好,我聽著也習慣。”
劉群是朱家花錢雇來的員工,專門負責駕駛直升機。在他的眼中,老板朱華武就已經是個頂了不起的大人物了,身價千億,在蓉城隨便跺一跺腳,整個城市都會晃三晃的牛人。
但是像朱華武這么牛逼的一個人,在楊帆的身邊卻一直都有點兒低聲下氣,恭敬有加,可想而知,楊帆的身份來歷必然更加地牛逼。
所以,劉群一直都是以仰視的目光在看楊帆,尤其是楊帆不但給了他一個晉級先天的機會,而且還救了他的性命之后,這種仰視,直接就變成了感恩與崇拜,在楊帆的跟前客氣恭順得一批。
“劉群,這個名字不錯。”楊帆很敷衍地夸贊了一下,而后輕聲向劉群言道:“我這里有一套趕蟬步法想要傳授給你,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劉群一愣,這是天上要掉餡餅了嗎?偶像怎么知道他缺少輕身功法?
“有興趣!有興趣!”劉群點頭如搗蒜,“楊先生想要讓我做什么事情,盡管吩咐,哪怕沒有這套步法,我也會竭盡所能去做!”
楊帆眉頭一挑,行啊,是個聰明人,知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楊帆微笑搖頭,道:“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這一路行來,時刻都用這套趕蟬步法趕路就夠了。”
“這么簡單?”
“對,本來就是這么簡單。”
“那好!”劉群不再猶豫,干脆點頭,同時十分感激地向楊帆說道:“楊先生既然誠心要照顧我,我自然不會不識抬舉。您放心,從今往后,哪怕是夢游,我也會照著您教我的步法去走,絕對不敢有一絲懈怠!”
“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我就喜歡像你這樣干脆的人!”
夢游這兩個字是重點,要劃一下。
楊帆輕笑,隨后便開始向劉群傳授趕蟬步法的口決及行功路線。
因為是凡級功法,通俗易懂,再加上楊帆可以用精神力為其引導啟蒙,所以沒有幾分鐘的功夫,劉群就已然將趕蟬步法印于腦中。
一遍,兩遍,三遍……
從生到熟,劉群腳下的速度慢慢地開始有所提升。
朱正奇在前面有所感應,見楊帆竟然這么熱心地為一個新晉的先天武者傳道授業,不由心生佩服,楊帆這種好為人師的無私勁頭兒,真是讓人不服不行啊。
當初在九峰山,那么多武技功法他說獻就獻,不帶一絲猶豫。現在又是如此,一部看上去明顯不俗的輕身功法亦是說送就送,如此氣節與胸襟,他朱正奇遠不如也。
“你們兩個,以后一定要跟你們師傅好好修行,不但要學會他的本事,更要學會他做人處事的風骨!”
老爺子心有感觸,忍不住沖身邊的兩個小孫女諄諄教導,聽得朱采薇與楊果一陣懵逼。
爺爺這是在說什么瘋話,楊帆那家伙的身上有風骨這種東西嗎?
老爺子根本就不知道在拜楊帆為師的這兩天時間,她們兩個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楊帆雖然已經不止一次救過她們,但是這并不能阻擋她們兩個心中對楊帆的怨念。
尤其是剛剛,楊帆竟然逼著她們兩個這么可愛的女孩子下死人坑看死人骸骨,害得她們直到現在都還在打著寒戰,心里都有陰影了,晚上肯定要做噩夢,實在是太過份了!
哪有這樣做人家師傅的,野蠻,暴力,填鴨,簡直就是沒有一點兒人情味好不好?!
“喵!”
小花聽到朱正奇對楊帆的評論,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兒,這老爺子八成是瞎。
他難道就沒有感覺到,隨著劉群那個傻瓜對趕蟬步法運用得越來越熟練,他身上的氣血之力也開始在源源不斷地向外擴散了嗎?
很顯然,楊帆是看重了劉群在這群人中實力最為低下的修為,想要用他的氣血之力來釣魚!
這幫傻瓜人類,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活該他們倒霉。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沙雕主人真是越來越懶了,他明明可以自己去模擬弱者的氣血之力來釣魚的,卻偏偏還要再扶植出來一個替代品,好無聊啊!
按照它虎大王的想法,主人這樣做簡直就是在脫了褲子放屁,非要多此一舉。
只要它虎大王一個念頭,就能將附近的所有妖獸全都召集過來,然后該殺殺,該試煉試煉,安全,高效,無痛苦,何樂而不為?
楊帆心有所感,一皺眉,抬起右手狠狠地在小花的腦袋上擼了一把,這個傻貓,又是在心里說主人的壞話了,真是一點兒也不可愛啊。
小花一縮脖子,趕緊平心靜氣,不再有絲毫雜念。
神魂拘役雖然不能讓楊帆直接聽到小花心中的所思所想,但是卻多少會有一些感應,只要寵物心中有了殺念、惡念或是邪念,主人總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有所察覺。
所以,寵物沒人權啊!
小花輕聲在心中感嘆,有些事情不止不能做,甚至連想都不能想,連自己的主人都不能罵,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一時間,小花感覺自己的虎生已經沒有任何樂趣可言,生無可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