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把蛋黃和蛋清分離……對對對，就是這樣。”
“純牛奶和玉米油倒入蛋黃里，讓它們包裹住蛋黃……呃，你這樣也行……”
“用打蛋器大發蛋白……我滴媽啊，你別一開始就弄三擋！”
只聽嗡嗡聲響，蛋液四濺。
“呼。”望著滿是狼藉的灶臺，江火扯掉了口罩，抱怨道：“這蛋糕，能不能不做了？”
“不做了？反正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你現在又不鉆進空間內學習，這時間不就白白浪費了嗎？”江月用手背擦拭下額頭，絲毫沒在意殘留其上的面粉，“不就是做個蛋糕嘛？有那么難么？”
“我覺得這個比演戲難多了……不對，是比當導演拍電影還難……”抱怨同時，江火依舊拿起了抹布，將四濺的蛋清擦拭干凈，“你怎么就想起這么個點子呢？我就在家里休息七天，你這家伙非得變著法的給我找活干……”
沒錯，此刻的江火，正待在京城的家中陪妹妹做蛋糕。
哦不對，是被妹妹壓著做蛋糕給她吃。
本該待在劇組的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完全是因為Jim那家伙回去拿機器了。
接下來的拍攝內容，全都是一些需要進行后期制作的特效鏡頭，若是對方不在場指導，江火還真不想浪費那些膠片。
估算了下Jim來去所需的時間，江火索性給劇組放了一周的假，等設備來了再拍。
而她一回家，便被閑得無聊的妹妹纏上了，非得讓她親手做個蛋糕，說是慶祝電影大賣。
現在已是十月，連續八周的放映，臥虎藏龍的北美票房早已突破了億元大關，截止昨日，更是來到了恐怖的一億五千萬，如此數據，早就創造了歷史。
當初那些不肯投錢的家伙現在連腸子都要悔青了，斃掉影片的綠燈委員會成員早已被索尼踹出了大門，至于那個批了六百萬款項的經理？更是成為了華夏分部的總經理。
沒辦法，六百萬已經是對方的最高權限，既然幫公司把損失降至最低，那他自然是功臣。
不過，這些事情，江火也只是聽聽，并沒有追索的。
她興奮的是，IMDB給她開設了專門的頁面，影人熱度排名榜上，更是進入了前二十，就連自個的評論區里面，都有了數百條評論。
除了剛剛登陸北美的《臥虎藏龍》外，之前演的三部電視劇，也被網站收入了資料庫，雖說沒有多少人觀看，但評分也還可以，都達到了七點三。
IMDB的藝人排行是根據最近的熱度、查詢等權重計算出的一個綜合排名，一般來說，能排在前端的影人都是大紅人，屬于當下有影片上映的那種。
在江火的記憶里，華人影星能進入前十的屈指可數，李聯杰最高，九八年憑借致命武器達到第二；章梓義次之，零一年憑借尖峰時刻2拿到第三；成龍則是憑借九八年成龍的傳奇，拿到過第七……有這些數據佐證，能進入前二十，江火就已經很高興了。
最起碼，這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
看著那露出莫名傻笑的姐姐，江月便有些擔憂，“說誰沒事找活給你干呢？我不一直都在場嗎？快點快點，重新弄蛋液分離，都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咱們這蛋糕連個影都沒有呢。”
“好啦好啦，今天這蛋糕肯定是能做出來的，你放心吧。”
即使被妹妹打斷了思緒，但江火并未惱火，而是將手中口罩甩到一旁，按照對方視線教導的步驟，重新開始調制原料，在其過程中，江月就和個話癆一般，不停的念叨。
“蛋白發泡了……”
“不對不對，你得用三擋高速，不然打到哪一年啊？”
“好好好，可以加糖了……唉唉唉，我讓你加糖不是讓你把糖全倒進去啊！你想和常遠一樣得糖尿病嗎？倒掉倒掉……”
江火手忙腳亂的弄了兩個多小時，終于還是把妹妹所要的面糊給做出來了。
關上烤箱的那一刻，她頓時松了口氣。
“江月，真的，我覺得你今天特別的嘮叨，就像是進入了更年期一樣，你到底怎么了啊？有什么事情直接說不行嗎？”江火靠在水池旁，雙手環抱，視線卻落在妹妹的身上。
她算是發現了，妹妹今個壓根就沒打算讓她好好做蛋糕。
先前指揮時，她自己都弄錯了好幾個步驟。
“沒怎么啊……所有事情都很順利。”江月故作無事的攤開了雙手，“大四了，我又沒有就業壓力，每天就是幫你看看場子，等你拍電影回來咯。”
“不對，你肯定有事情。”雖說聚少離多，但江月這性子，她還是非常清楚的。如若真的沒事，那她現在肯定和自己膩歪在一塊兒，而不是待在廚房里做蛋糕，以此來消磨時間。
此刻的江月，活脫脫就是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在江火的打量下，本還平靜的江月變得愈發的不自在。
正當她想要找個借口出去時，江火，開口了，“沒錢了？”
“嗯？”江月奇怪的看著姐姐。
“是不是沒錢了？所以你才在我旁邊不停的念叨，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可惜，江火不戴眼鏡，不然的話，她現在可要像藍染那樣推一推鏡框。
“怎么可能啊？我們賬上還有一千多萬呢，你要是想要追加投資，隨時都可以！”
江月本能開口，但就在她說話的同時，江火也捕捉到了那緊攥的動作。
‘這小蹄子還真有事瞞著我。’
江火沒有追問，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妹妹把目光挪到自己的手上。
“你撒謊的時候就喜歡緊攥衣角、裙子，小時候都被爸媽逮了無數次，怎么，還想騙我？”
凝視著自己的右手，江月有些尷尬。
得……還是被發現了。
望著那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姐姐，江月吐了吐舌頭，“姐，你沒發現，你有些不對勁嗎？”
“嗯？你又想吧話題扯到我的身上？”
江火慧眼如炬，覺得自己已經看破了妹妹的伎倆。
然而，江月這回，可沒有東扯西拉的意思，直接就點明了話題。
“姐，你難道沒發現，從還珠熱播開始后，你整個人，就有些不對勁嗎？”
呃……江火承認，她還真沒發現。
“哪里不對？”江火低頭瞅了瞅自己。
身體健康，身形標準，表露肌膚沒有傷痕……
沒問題啊，一切都好得很啊。
雖說帶著圍裙護袖不像藝人，但這些都是外在因素。
姐姐那傻不拉幾的模樣，真的令江月非常頭疼，她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萬一哪天姐姐被人賣了，那可就完了，“你自己捋一捋，自打咱們來京后，你整個人是不是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你之前選擇北漂時，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希望，但隨著還珠熱播，我總感覺你有一種……”江月偏了偏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姐姐的狀態。
“總有一種什么？你覺得我在往bitch方向的發展？”江火順著話語接了下去。
“不，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江月搖頭，“從你第一次上快本時，我就發現了，你提前離場并不是想要把舞臺留給林辛如、范彬彬，而是不想待在臺上。”
“包括后來，所有的采訪都是一樣，你寧愿讓他們把器械帶到公司，也不愿意去電臺接受采訪……尤其是在柏林電影節上，你整個人表現的非常迷茫，雖然在面對湯姆克魯斯時能夠應付自如，但我總感覺你，在逃避……對，就是在逃避什么。”
說出了隱藏在心中的話語，江月現在可是極其放松，靠在墻上，等候回應。
江火自然明白妹妹想說什么，看著那如釋重負的身軀，她搖頭道：“我們不可能一直和討喜的人合作，包括這次去加州……我明明知道自己被套路了，但依然沒有放棄，沒辦法，這就是生活。”
回想著加州的經歷，江火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和點娘小說中的主角一樣，懟天懟地懟空氣，“這段合作讓我很疲憊，我想擺脫它們，但為了更好地發展，我只能接受。”
“之前也是一樣。”
“你明明知道和你合作的人中，有許多都會人設崩塌，那你合不合作呢？”
“實際上，在這個圈子里的人，每個人的心理，都有問題。”
“你覺得我心理健康堪憂，需要看醫生是不是？”
江月點了點頭，默認了姐姐的說法。
每次出門時，江火總是笑意盎然，朝氣蓬勃，但在家里，她總喜歡躺在沙發上發呆。
每當她窩在江月的懷中小憩時，江月總覺得有一座大山，壓在了姐姐的身上。
“月月，其實我這不過是正常現象。”聽見叮當聲響后，江火戴著手套，轉身將烤好的蛋糕胚子拿了出來，“你覺得我沉默，你覺得我發呆，你覺得我思緒紊亂，但實際上，這些都只是我作為一個人的正常反應，我不可能時時刻刻保持那種斗志昂揚的狀態……”
“你得知道一個問題，好萊塢絕大部分的從業人員都有或輕或重的心理問題。”
“從我真正成名，開始步入明星生活開始，我的狀態，其實一直都不對。”
“你看見我的疲憊、消沉，你或許覺得這是我行程緊張的原因，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
“你把我拉到海島度假，然后呢？”
“我還是喜歡躺在那兒睡覺。”
“若不是你拉我下水，說真的，我可能會直接睡著。”
“上輩子的時候，我跑龍套，工時比現在還長，收入更低，但那個時候，我每天晚上都有時間和你聊微信，因為我覺得，明天會更好……”
“現在呢？拿到了遙不可及的視后，拿到了旁人一輩子都可能無法觸摸的柏林影后，影片大賣，質量不錯，人氣暴漲，走在大街上隨處可見我代言的產品，但我在更多的事情上面，依然處于被動的狀態，因為我明白，和那些市值幾百億上千億的巨頭相比，我們需要走的路還很漫長，你要知道，好萊塢巨無霸迪士尼，它的營收可是超過BAT的總合的！……”
“和絕大多數的人相比，我們現在是很有錢，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就拿仙劍來說，國內票房是有保證，但若是……走出去呢？”
“沒有那些六大插手，不說能不能達到臥虎藏龍的高度，就說保本，行嗎？”
說到這兒，江火忽然停了下來，拿刀切了塊蛋糕胚，遞給了妹妹。
“怎么？”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江月有些不解。
“我們目前還沒有和對方談判的資本，一點都沒有……”江火偏了偏頭，“市場就像是這塊蛋糕胚，刀在人家手上，你得展現自身的價值，對方才會把蛋糕給你。”
江月默默的張開嘴巴，任由姐姐把蛋糕送入口中。
此時此刻，入口即化、香甜可口的蛋糕胚是那樣的苦澀。
在這一瞬間，她發現，自己錯了，錯的有些離譜。
姐姐的消沉并不是用忙碌的工作就可以驅散的，這樣一來，只會讓她更加的疲憊。
那是外界帶來的壓力，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是她心中的緊迫感。
“你不吃？”江月現在只希望姐姐能夠放下這些，和平常一樣，倒在沙發上。
“我？”江火深吸了一口氣，無奈攀附全身，“我可以和陌生人社交、我可以和那些大佬談判、我可以去劇組拍戲……但，我得保證身材。”
“你得知道，一名女演員的黃金生涯非常的短暫。”
“除非我明天不干了，否則……”
江火十分的清楚記得，自打她穿越過來后，便沒碰過這些東西。
幾年過去了，她早就忘記了這些東西的味道。
“你就不能歇一天嗎？我說是真正意義上的歇一天？”江月湊到了姐姐的身旁，朱唇迎了上去。
半晌之后，待兩人再次分開時，江月的面頰，略顯潮紅。
“味道不錯，看來你沒哄我。”江火抿了抿紅唇，身軀前傾，潔白額頭與之輕輕一碰。
兩額相抵，不過數秒，正當江月想要行事之時，江火竟轉過身子，讓妹妹替自己解開圍裙，而目光，卻落在了賣相并不好的蛋糕胚上，“我總覺得，我若是休息了，有人會失業。”
啊哈？
正處于思緒混亂之中的江月完全沒有聽懂姐姐在說什么，“你在重復一遍。”
“沒啥，我只是希望Jim能夠順利回來，咱們把電影順利拍完，早點收工！”
江火的愿望，很快就變成了事實。
回家一趟，Jim直接拉了一個小組過來。
隨著專業人士的加入，影片最后一部分的特效戲份拍攝的異常順利。
當所有內容全部拍完后，江火也和他們一起，登上了前往惠靈頓的飛機。
人首蛇身的女蝸形態，必須到達他們基地穿戴動捕設備才能制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