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幽暗的宮殿。
四周的高聳的密林之中,不時傳來鬼魂凄厲的慘叫聲,在四周環境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陰森詭異,可謂是生人勿進。
眼前的宮殿門窗對外大開,一條紅色的毯子直通正殿,不過這毯子的顏色有些看上去卻是十分的突兀,如同血色一般的殷紅。
紅毯的兩排分別橫立著許多造型各異的銅制燭臺,燭臺內燃著幽綠色的燈火,將四周照的的陰冷森然,好似猶如進入了鬼域一般。
而在宮殿前方,一座大理石鋪砌的石階直落而下。
那石階足有上千塊之多,每一個塊石階都有三尺見寬,長于十丈,巨大的石階蔓延而下,一直延伸到密林旁。
而在蔓延而下的千丈石階之上,一襲白色裙衫的女子走在其中,目光凝重的盯著身前那幽暗的宮殿打開的正門之處。
這宮殿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歲,正門之處都已經有些殘破不堪了,不過上面尚未全部剝落的朱漆跟已經脫落的鎏金頂,也是印證著此處先前的輝煌。
曾經美輪美奐的宮殿,而今的已經破落不堪,淪到了被鬼魂占據的地步。
“哎!”
想到此處,那白衣女子不禁在心底幽幽一嘆,神色復雜的望向大門。
就在這時,一道烏光突然自天邊飛來,直沖那白衣女子而來。當白衣女子來不及反應,就立刻看到懸浮在身前的一個物件,一只模樣似龜的東西,長得看似有些兇殘,一口的獠牙外露,而在那東西的背上,龜殼之上還有有一處斷口。
白衣女子的容顏變得很是復雜,這個物件正是傳說中的神獸霸下的樣貌,而它背上的斷口,事實上正是馱著的碑文。
“是林郞…”
白衣女子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立即雙手迅速掐動法訣,只見一道靈氣打入神獸霸下的物件之中。
頓時,這件斷了的碑文,雕刻的烏黑如墨的神獸霸下之物,忽然涌現出一陣空間波動,緊接著一抹神識沖入那白衣女子的額頭。
那白衣女子的神識之中,頓時涌出一段畫面。
白衣女子首先看到儒雅男子視死如歸的面容,而在儒雅男子身后,一道血色刀芒瞬息而至,散發出的鋒銳光芒和血煞之氣,這,還只是一股儒雅男子留下的殘識,依然讓白衣女子感受強烈。
血色刀芒落下,儒雅男子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就在此時,一張枯樹皮一樣的面具出現在眼中無神的儒雅男子背后。白衣女子這才注意到,在那張枯樹皮面具的角落,赫然刻著‘二十’兩字。
這一切,十號卻是全然不知。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關于二十號的面具已經被人記恨,也就不會貿然將二十號的枯樹皮面具留給葉天。
這等于給葉天留了一個未知的仇人。
遠在東河郡城,葉天并不知道關于二十號的枯樹皮面具所發生的的一切,此刻的他,因為這場大戰,體內靈力消耗巨大,若非他對劍丹的理解通透,已經可以操控一二,否則的話,恐怕現在的他也不會如此淡然。
葉天拿出兩枚上品靈石,握在手里恢復靈力,心中還在思索。
不過這一次,天劍門外門的損失當真不小。
祝潛看見葉天直接拿出兩枚上品靈石來恢復靈力,只是略微的撇了下嘴,心道此舉當真是無比奢侈。
劃水回來,葉天煉制的凝神丹在天劍門非常受歡迎,換取的靈石自然也是極多,支撐得起這般奢侈。
光是他進入天劍門的這段時間,已經不知道賺了多少靈石,就連轉售這些凝神丹的祝潛,也賺的是盆滿缽滿。
除開這一切,在外門弟子中間是不會聽聞到其余之事的,因為外門弟子的每日要務,除了修煉之外,就是要做一些內門弟子不做的雜貨,每個基本在宗門內斗各司其職,甚少有空余的時間來參與到內門事務之中,所以這葉天即便跟許多外門弟子整日混跡在一起,也甚少有人知道其內幕之事。
元辰還是因為已經到了元嬰初期的修為,在天劍門中也有幾個人內門弟子當朋友,偶爾從他們口中知道葉天底細的。
其他人看著葉天用上品靈石恢復靈力,這般揮霍之舉,卻是難免有些眼紅!
但大家也都清楚,真正殺了徐琥的人,唯有葉天一人。
他們可不敢貪圖葉執事的靈石。
先前天劍門內門弟子,死了數十位元嬰期修士,急需外門弟子補充,但現在,外門之中,又有數人慘死這次任務。可以說,外門之中有不少先前可能沒資格入選內門弟子之人,現在也有了機會。
而這機會,就掌握在葉天手中。
因為修煉劍心劍丹的緣故,整個天劍門的修為都普遍弱于其他門派,所以這些有用的弟子就顯得格外的珍貴了,即便是這些前途不甚光明的外門弟子。
這天劍門的未來,如果全部倚重核心弟子和內門弟子顯然不行,外門弟子雖然普遍天資不高,天劍門的弟子只會更甚,但相較于常人,這些外門弟子也不乏有潛力之人。
甚至有不少人厚積薄發,或者是根骨奇特,大器晚成之材,也是偶爾會有外門弟子超越內門弟子之事。
這也是為什么天劍門每年都會舉辦外門弟子的晉升賽,通過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的較量、比試,最終選拔出來一批人晉升內門弟子,宗內增加對他們的投入。
這一次,晉升的名額只有五人。
原本這些人都對晉升內門弟子抱有希望,可現在,他們全都沉默下來。誅殺徐琥,一行人信心滿滿的趕過來,結果不到兩個時辰就死了六人。
其他人死了也就罷了!
畢竟外門弟子,本就不被天劍門注重,加上歷練之中,傷亡在所難免,雖然有些可惜,終歸宗內還是能接受的。
然而,楊文彥死了!
西雷山楊家,那可是天劍門不敢招惹的存在。要知道,當初祝潛因為兜售凝神丹給楊文彥,幾枚靈石的交易,最終發展到祝長老親自向西雷山求情,說明什么?
說明楊文彥在楊家的地位不低,而且此人睚眥必報!
祝潛也在喜悅之后,開始犯愁了!
楊文彥的死,說大不大,死于自己的獨斷獨行,自詡手中有楊家老祖煉制的崩雷符咒,化神期一下沒人是他的對手,更不要說區區結丹中期的徐琥。
結果呢!
楊文彥不僅沒有見到徐琥,而且還被自己的蠢給害死了。關鍵的是他死的時候,并沒有人在他身邊,于是,上到葉天這個外門執事、祝潛這位長老之孫,下到活下來的全部外門弟子,誰也無法證明楊文彥是怎么死的。
這樣一來,此事就成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如果西雷山楊家不知道楊文彥的死,回去交代,宗內派人通告楊文彥一死,那時候就算西雷山楊家會動怒,也不會直接遷怒天劍門,甚至直接殺了過來。
假若…假若西雷山楊家知道楊文彥的的死。
恐怕現在回到宗內,楊文彥的父親,楊家主楊云鶴就已經在天劍門等著所有人回去,全都逼問。
祝潛之前經歷過,和楊家的人有過接觸,自然也對楊家有些了解。關于楊云鶴,祝潛并沒有真正見過,不過,先前觀其行為舉止,對方可以為了幾枚靈石就為兒子楊文彥出氣,就足以說明,此人是極其護短之輩。
這樣一個護犢子又是睚眥必報之人,在得知了自己兒子死了之后,發起怒來會是何其的可怕?
“葉執事,這一次損失多位同門,都怪我指揮不力,如果我能及時傳音諸位師弟離開,或許就不會讓徐琥那惡人得逞,幾位師弟也不會死。”沉默許久,元辰站出來自我反省說道。
“生死有命,歷練之中傷亡在所難免,他們既然死在徐琥的手下,那也是自己修為不精,自然怨不得你。”葉天淡漠說道。
如今大家都在反省剛才發生的一切,可謂是對第一次殺敵的醒悟,也算是踏上修仙之路,第一次與人較量,真正意義的明白修仙一途,與天爭,與人斗,與命搏的道理。
葉天不想說教,況且誰會聽信書本和嘴上的道理,這種道理只有自己去領悟。
只有真正的見識到修仙不易,修仙一途,詭辯莫測,生死難知,才能激發這些人的斗志,今后的路才能有機會走的更遠,甚至超越自我,恢復千年前天劍門的赫赫威名。
“話是這樣說,可終究是同門,人已經死了,總歸……”有人哽咽起來。
“加入天劍門之時,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死都死了,傷心有什么用?與其想他們死了,還不如想一想自己怎么活下去。”醒來之后的陳旭輝,明顯堅定許多,對于陳旭光的死絕口未提。
眾人見到陳旭輝說話,也都陷入沉默,自是清楚那陳旭輝言下之意,就不再多言。
相對于活下來的其他人來說,最為傷心的就應該數陳旭輝,死了兄弟,又斷了一臂,就算是斷臂可以通過天材地寶恢復,可兄弟死了,能不傷心?
又是一番沉默,天色已經微微泛起光亮。
沉寂的東河郡城,迎著向東逝去的東河水面,朝霞映紅了天邊,真是好不美麗。
“可惜了東河郡城數十萬民眾,再也看不到這么好的朝霞。”祝潛幽幽一嘆。
葉天用怪異的眼光掃了祝潛一眼,他倒是沒想到,這祝潛也有憂人之憂的時候。
“是啊,數十萬人,說沒就沒了。”元辰感嘆說道。
“對了,你們誰見過那妖女,她害死了楊文彥之后,為何突然憑空失蹤了。”祝潛忽然想到那位妖嬈女子,當初十號斷定是她殺了楊文彥的。
妖女!
是啊,那位妖女跑哪去了?
其他人聽到妖女二字,第一時間就把神識全部放出去。只不過,偌大的東河郡城,早已人死樓空,至于還有沒有別的活人,大家一致認為都不太可能。
之前,葉天斬殺徐琥,也沒感到郡城之內還有他人。
想來是逃走了!
“如果我在空中觀察嚴謹點,也許那妖女逃走的時候,還能發現他的蹤跡。”大家一想到殺害楊俊毅的妖女逃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元辰更是悔不當初的自省說道。
“元師兄,并非你的過錯。”
“我們也有錯,元師兄也是估計我們的安全,因此才會讓大家保持一定距離,相比,那妖女也是鉆了空子,結果給她逃走了。”
“元師兄不必自責,如今我們都記住此人,回到宗門找人一查就知。”
“甭管她是誰,我等一定要將她抓來以死謝罪。”
外門弟子在天劍門本來就不太受待見,自然一直同氣連枝,如今他們因為殺害楊文彥的紫姬逃脫,深知西雷山楊家不好招惹的他們,此時也都有了目的。
聽著大家的話,祝潛有點難以置信,一臉錯愕的看著這些外門弟子。
“大家收拾一下,咱們要返程了。”葉天已經是恢復了一多半的靈力,看著升起一半的太陽,心中也是十分清楚,該來的終歸要來,該面對的怎么也不可能躲掉。
經過一番互相安慰,原本還有些頹廢的外門弟子已經好了些許,大家各自施用幾個小法術,一掃之前無神的狀態和面目,全都提起精神,一飛沖天。
現在該是回去復命的時候了。
這些天劍門弟子,回去的時候,身上已經多了一些煞氣。